“你自己看吧!”那边刘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将手里的画卷朝向王昀。
因王昀在一边挡着,那皇子少年恰好只看到完好的半面《千山飞鸟图》,本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哪知随即便被这画中之景牢牢的吸引住了,那王昀却是看到了另一面画纸上清晰的狗爪印子,心下只觉得邪门,刚要开口辩解,却被身后的七皇子抢了先。
只听得那少年,也就是七皇子赵钰拍手称赞道,“‘竖画三寸,当千刃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远’!比之父皇收藏的真迹竟也毫不逊色!”说着他又一脸赏识的转脸看向吟歌,“你虽然不通礼数,这画技倒也是一等一的好,当赏!来人啊……”他正要换人送上赏赐,才想起这不是在宫中,忐忑的看向上座的皇姑,只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一时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若不是发现这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的小侄子进了尚书府,就算看到了国公府的马车,以她的性情,可不会赶上来凑热闹。只不过今日这桩闲事她倒也管得越发有劲了!赵芷雅淡淡的看着躲开自己视线的赵钰,“秦家小姐的画技是不错,不过你也别忙着赏赐,把这毁了画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才是正经!”
赵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前面的王昀惊慌叩首道,“公主息怒,这爪印并不是长生的……”长生可是他的心头宝,听得长公主张口便要惩治爱狗,这素来嚣张的少年一时也着急了。
“何以见得?”
“回公主,昀的松狮今日一直被拴在院子里并未放出。是昀一时贪玩,想趁乱出府,这才撒谎骗了祖母……”说着他便转向刘氏磕头,“孙子不肖,请老祖宗责罚!”老太太最是疼他,求她准是没错的。
“无法无天的小孽障,等你祖父回来了有你好看的!”刘氏指着他气骂,而后一脸愧疚的看向赵芷雅,“公主,您看这……”
“小儿顽劣,请公主恕罪!”一直未说话的孟氏这时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跪在赵芷雅身前求情。她一开口,王静妍、王静岚姐妹也都上前为王昀求情。
说到底这不过是人家的家事,长公主倒也不好深咎,刚要就此作罢,却听得自家侄儿咬牙恨恨道,“既不是长生所为,这爪印又是哪里来的?”原来这赵钰方才看到那半面爪印,心下着实觉得可惜,一时竟忍不住打抱不平起来。
这种不管不顾的质问,果然还得由孩童来做,长公主乐得看他发威,便干脆一言不发的作壁上观。
本想小事化了的刘氏无奈,只得看向静妍,“我让你在‘文轩斋’陪着秦五小姐作画,怎的会出了这种事?”
王静妍此前被吟歌一通指责,心下犹自忐忑,这会儿见她画作被毁,只觉得是自己疏忽所致,便将刚才离开之事说了出来。
“老夫人千万莫要怪罪静妍妹妹,说起来都是昭华的错,若不是昭华挂念静岚,静妍妹妹也不会丢下五姐……还请长公主、七皇子恕罪!”昭华这时也上前请罪,声音清婉,语气娇柔,颇有楚楚动人之态。
吟歌见那赵钰迷迷瞪瞪的看着昭华,心里暗骂一句“小色胚”,只道他是个靠不住的,便还是对着赵芷雅跪下,“吟歌不才,这《千山飞鸟图》并未如期完成,请公主责罚!”
“吟歌无须自责,这图你虽只画了半幅,却足以服众!”说着她拿起桌上放着的那卷副花灯图,走到吟歌身前道,“这既是你亲手为王小姐画的,现在便由你自己送给她吧!”
吟歌伸手准备接画,不妨被对方一把抓住,“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赵芷雅近看才发现这丫头右手手心一片红肿。
吟歌不敢抽回手,只得赶忙将手指合拢,忍痛低声道,“回公主,是吟歌自己不小心!”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不过是作个画,怎的恁多变故?”赵芷雅眯眼,看向一边松了口气的刘氏,“你府上的家务事我原也不想多管,只在场诸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孩子好好的画毁了不说,又无端端伤成这样,她的父母若是还在,岂能这般善罢甘休?”今日之事,她早就看出了不少端倪,只不想这些人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计,实在是没法息事宁人了!
吟歌本就打算借这伤口做戏,可是听得长公主当真愤怒了,心里却不愿再欺骗她,何况若是父母还在,怕是要不喜自己这伏低做小装可怜的样子罢!
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主意,“公主息怒,这伤口却是吟歌咎由自取,着实怪不得旁人!”说着她又指了指被孟氏拿着与府上那副仿品仔细比对的《千山飞鸟图》,“实不相瞒,那画上的爪印,便是吟歌自己的手印……”
众人听了皆是一呆,那七皇子赵钰更是捧腹大笑,“原来你竟是生了一副狗爪子!”
她临摹画作多得难以数计,几只爪印又能奈她何?这七皇子处处对她嘲讽,怕是听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不好传言!
吟歌只作不闻,让雀儿将那副几乎看不清原貌的画卷拿了上来,展开道,“这才是吟歌真正被毁了的那幅画,因已看不出任何下笔痕迹,吟歌担心大家误会我是画不完找借口,这才故意将第二幅画的另一边做成了爪印……只不想这手上沾了墨迹不好洗干净,一时用力就就将手心磨肿了……”
赵芷雅听她说完,不动声色道,“本宫并不曾怀疑你,你为何不继续装下去?”
“公主身在局中,或能一时被吟歌蒙蔽!然以公主的英明,时间一长,又岂会想不到这其中龃龉?”吟歌摇头,心里突然轻松许多,“画作无故被毁,吟歌原本问心无愧,如今多此一举,却是落了下乘!便是被人设计了,那也该堂堂正正的反击回去,而不是别有用心利用旁人的善意……否则又与阴险的对方有何区别?”
“话虽不错,只如今你又该怎么证明你此言非虚呢?”赵芷雅叹气,“也许正如你所说,是你夸下海口却不能将飞鸟图完成,所以才拿了这么一幅看不清原型的的废图糊弄人?”
“她没有必要说谎!”说话的却是赵钰,“如若当真是她无法完画,那狗爪便是最好的借口……”
想不到这家伙爱才之心终是胜过爱美呢!吟歌闻言朝他微微一笑,一双眼睛霎时亮如星辰,看得赵钰一时竟有些脸热的低下了头。
她心里觉得好笑,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开,诚挚的看向赵芷雅,“吟歌已经多此一举,如何又会再多一举?只求公主能够原谅吟歌的一时糊涂!”自己填上爪印已是多此一举,既然已经取信众人,现下又将那不是证据的废图拿出来,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罢了,你既有心认错,手上还带着伤,本宫倒不好与你计较,便再画一幅完整的《千山飞鸟图》与我吧!”赵芷雅却是更喜欢吟歌如今这般的坦荡,“只你这画既是人为破坏,这尚书府自当给你一个交代,老夫人以为如何?”说着她便看向颇为头痛的刘氏。
“公主说的是!”能在这府里作怪,必然与府内之人也脱不了干系,刘氏当真是头痛得很,“只被阿昀这般一闹,怕是那些奴仆都帮着找狗,一时被人钻了空子也极有可能……”说着她便着人去寻文轩斋的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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