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快救火啊!”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寺里的铜锣终于敲起来了,惊慌的人声和忙碌纷乱的脚步声响彻半空。
着火的屋舍在院门左侧,火势已经开始往两边的院墙蔓延。吟歌二人站在被大火映红了的庭院中央,扯着嗓子大叫救命。
外面的人听了就要推门进去,这才发现门上竟然挂了一把新的枕头锁,没有钥匙、救火的人一时也进不去,听着里面惊恐的救命声,一个个急得焦头烂额。
主持救火的静怡师太连声道,“速速搬两把梯子过来,救人要紧!”一面又指挥女尼们在周边的院墙上泼水。
待得吟歌与葡萄被人救出去后,院门也开始烧起来,红色的铁门开始透出焦黑的色泽。僧尼们来来回回的提水浇火,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才将这场大火扑灭。
吟歌此时正坐在主持师太静安的素心居,文氏得知消息,也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方才还同她用过晚膳的孙女此时一身狼狈,当下就将人搂进怀里,抹着眼泪道,“我可怜的孙女儿,这是做了什么孽哦!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
吟歌对这个祖母如今已没有半分亲情可言,但她此时却无法将她推开,她必须要赶在张氏到来之前,将这个护国公府最具权威的女人拉到自己的阵营。
“祖母,歌儿好怕……歌儿差点就见不得祖母了……”
“乖孩子,有祖母在,绝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你,你且跟祖母说说,到底是谁把你带了过去……”
于是她一边抽泣一边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从祖母那里回去之后,我想去温泉泡浴,就让雀儿拿了衣衫,唤了经过的一名小尼引路。我与雀儿跟着那小尼越走越偏,察觉到不对之时只觉得头脑发晕、站立不住,等我被静恩师父唤醒的时候,人已经在着火的院子……”
静安师太便看向吟歌身侧的葡萄,“静恩,你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院子?”
葡萄恭敬的说出了与吟歌一早商议好的言辞,“回主持,静恩虽已出家为尼,可卖身契任在秦府当家夫人的手里,便还是护国公府的奴婢。主子们过来了,自然还是要前去拜见的。二夫人还记得奴婢,便和气的叫了奴婢进屋说话,赏赐了奴婢好些东西,还将奴婢的半张卖身契给了奴婢……奴婢回去了觉得不安,便想去找老夫人坦白,正好撞见五小姐和她的丫头跟着看不清面目的小尼往偏院行去,奴婢心下好奇,便跟了上去……那小尼鬼鬼祟祟的将五小姐带到了杂物院,奴婢也悄悄跟了进去,不妨一进门脑袋就挨了一击,当场便昏了过去。待奴婢醒来后,五小姐还在昏迷,而一边的屋子已经烧了起来,奴婢想带五小姐出去,却发现院门已经被人从外头锁上了……”说着她又将头上的伤给众人看。
静安师太蹙眉,“那小尼是谁,你可有看清面目?”
葡萄摇头,“奴婢不敢跟得太近,是以只知道她的身形与奴婢差不多!”寺里的女尼,有百八十个她这个身形的……
文氏一听葡萄说张氏把半张卖身契给了她,当下心里就一个咯噔,那女人可是从葡萄手里拿到了什么?想起当年自己做的亏心事,她扶在吟歌背上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就在此时,率人去归尘居寻找雀儿的静怡师太一脸严峻的走了进来,对她们行了一礼道,“五小姐的侍女已经找到,只她如今还在昏迷,应是中了迷魂香。而五小姐的另一名丫头,亦昏睡在厢房里,因厢房里的灯火已熄,门也是闭着的,众人都以为五小姐已经歇息了……另外,”静怡师太有些迟疑的看了静安师太一眼。
静安叹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遇袭的是五小姐,无论如何,明净寺都应当给护国公府一个交代!”
“是!”静怡深吸了一口气,“寻找五小姐侍女的时候,我们在归尘居客房附近的院墙边,发现了一具北寺和尚的尸体!”
“什么?”静安大惊失色,急忙起身道,“夫人小姐们可是安好?”
沉默许久的文氏亦着了慌,再也坐不住了,她拉着吟歌一同站起,对贴身服侍她的玉妈妈道,“快,快带我们过去!”
静怡连忙安抚道,“老夫人切莫着急,几位客人都无事,厢房的门窗都不曾被人打开,她们只是受了些惊吓,换了衣物就会过来……”
文氏这才又巍颤颤拉着吟歌一同坐下,愤愤的看着静安,“寺里当值的今夜都耳聋目瞎了吗?我好好的孙女、差点就被一把火烧死,北寺的和尚死在女眷的院子,护国公府的名声还要不要?我堂堂护国公府,岂能容你们这般欺辱?咳咳……”今日来寺庙拜佛敬香的,可不只有秦府一家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息事宁人都不可能!她一气之下,竟然呛得连声咳嗽。
吟歌连忙拍胸替她顺气,安抚道,“祖母息怒,歌儿已经无事,祖母若是为歌儿气坏了身子,便是歌儿的不孝了!”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轻柔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方才从火场死里逃生,如今还要佯作无事的安慰老人,看得众人都有些心酸。
文氏便想起了她的母亲方氏,四个儿媳里,方氏是最孝顺体贴、又不求回报的,可她却……当年是她害得三房无后,吃斋念佛十几年,这桩事一直是她心头的隐痛。眼前这个孙女是三房唯一的血脉,又是中毒又是被袭的,实在是令人痛惜啊!
静安师太起身,端正的对文氏行了一礼,“老夫人息怒,贫道已经写了折子着人连夜快马送往大理寺,明净寺定会给查清此案的真相,给护国公府一个交代!”
就在众人静待秦家女眷之时,一个优雅却带着明显戏谑的女声响起,“秦氏吟歌,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是这般狼狈?”
来人却是吟歌许久不见的长公主赵芷雅,她身后跟着的,是和慧师太。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加长公主殿下!”
“都起来吧!”赵芷雅云袖一甩,径自走到主位坐下,“本宫惯来不爱凑热闹,不过听说这场大火差点将秦五小姐烧着了,想到五小姐还欠着本宫一副《千山飞鸟图》,却是不能不管了!若是烧坏了五小姐的妙手,本宫的愿望岂不是要落空?”
吟歌那日递了帖子到她府上,不过她正在此间静居,并没有给她准确的回复。后来又得知她中了毒,便让人送了不少希贵的药材过去。吟歌亦有回礼给她,却不是什么珠宝字画,而是从民间搜集来的一些话本和食谱,话本是自己选了之后一篇篇抄写下来的,食谱则做成了精美的花笺,这是按照自己前世对长公主的喜好了解来准备的。长公主确然也喜欢得很,不然也不会听到出事的是秦家五小姐就坐不住了。
她口口声声只为吟歌那双手,可众人岂能听不出她对吟歌的喜爱?她在明净寺住了大半个月,只偶尔听和慧师太讲经,其余时间一概闭门不出,如今为了五小姐专程深夜赶来,必然是替五小姐抱不平来了。
她虽然面带笑意,看起来没有半点不悦,只众人却觉得压迫难安,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发话。
赵芷雅扫了一眼下首的吟歌,不客气的问道,“秦氏吟歌,你可是有梦游的毛病?”
吟歌愕然,下意识的摇头,意识到不对,才又起身行了一礼,“回公主的话,小女并无此疾!”
赵芷雅再问,“你可是会武艺?”
吟歌依旧茫然,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小女不曾习武!”
“哦?”赵芷雅挑眉,“这就怪了,你既然不是梦游,缘何大晚上的会跑到荒无人烟的后院?你若是不会武艺,不能飞檐走壁,又是如何从守门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
吟歌垂眼,轻声解释道,“小女是被人迷晕了带走的,至于守门的女尼,小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赵芷雅便失笑摇头,“上一次在王家,你的画作被毁,你说你不知是谁所为;后来在你自个儿的府里,你被人下了毒,查出来却是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小丫头所为;接着便是这次,你晕在火场,醒过来还是一问三不知!本宫觉得,你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实在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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