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围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牢牢定在陆之瑶的脚边,王妈妈也不知从哪就窜了出来,捡起信就跳着脚骂华春,“好你个丫头!竟然把小姐写给二皇子的信偷了来。”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陆小姐和二皇子的亲事虽说是京中不算秘密的秘密,但越是大人物行为举止却是越要时刻注意。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府的小姐,在守孝期间不能谈论婚事的情况下,两人其实连八字都还未来得及合……陆小姐这样做往轻了可以说是不知检点,往重了说更可以说是不孝!
“真没想到……陆小姐看起来知书达理,却是这般不知检点。”
“就是,这般不知礼教,怎么配嫁入皇家……”
“二皇子当初怎就求贵妃娘娘说了这样一门亲事……京中名门闺女中比陆小姐条件好得多了去了,就比如宰相府的何大小姐。”
“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何大小姐已经内定给了五皇子。”
“不是吧?要我说何大小姐还是和二皇子般配。”
陆之瑶听着这些人议论自己,却一派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样子。话题也不知被谁带起的头,竟然越扯越远,从最开始的陆之瑶的不知检点,渐渐变成了何大小姐与二皇子般配还是与五皇子般配。
王妈妈眼见话题已经快要扯到爪哇国,只好再出面把话头扯回来,“小姐,都是老奴的错,没有看好小姐的信。”周正明也跟上来添油加醋,“之瑶妹妹,你竟是写信给了二皇子?”
陆之瑶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之瑶真是越听越糊涂。”
小姐不想承认,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了办法。信是周正明让王妈妈亲手交给华春的,因为周正明已经不太肯听王妈妈的话,毕竟甜言蜜语总比忠言逆耳让人听得开心。但王妈妈不甘不愿把信给华春之前已经偷偷做了记号,她刚才在信封上已经见到了记号,只要信还是原来那封,陆之瑶的名声就注定要毁于今日。
“小姐,这信就是您前几日交给老奴的那封。”
“妈妈莫不是记错了吧?之瑶怎么不记得有交给过妈妈什么信?”
“这……小姐,老奴虽然岁数大了,但记性还是好着的。”
陆之瑶与王妈妈辩驳了片刻,见离柳儿去拿糕点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才不再和王妈妈周旋,“既然妈妈非要说信是之瑶写给二皇子的,不如就当场把信拆开了吧。就请那位公子做个见证。”
钱烁没想到自己混在几人中间已经保持默不作声,却是反而引起了陆之瑶的注意。和平在心里祈祷小少爷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可往往就事与愿违,钱烁已经上前一步道:“钱某愿意帮陆小姐这个忙。”
王妈妈却是心里一紧,从华春的出现到告密绿娥,再是此刻陆之瑶自己说要拆信,怎么都透着一种古怪,好像这些都是一条线,在不知不觉中把她绕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要继续下去,可周正明已经催着她快点把信拿出来。
“奶娘,快把信交给钱兄。若不是那样,也能还之瑶妹妹一个清白。”
王妈妈只能把信给钱烁,钱烁看到信封上娟秀的五个字‘二皇子亲启’,心下也不禁产生了怀疑,难道这老婆子说的是真的?众人屏息等待钱烁把信的内容公布于众,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从钱烁嘴里蹦出来。钱烁眼睛都被定在了纸上一样,脸憋得通红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这……这竟然是一张jiaohuan图……
“钱兄这是怎么了?”周正明以为钱烁是看到信里语言坦白所以不好意思,“既然是之瑶妹妹说的,钱兄只管将信的内容读出来便是。不用害怕。”
钱烁却摇头,“陆小姐这信钱某读不出来,还是请在场其他人来读吧。”
一众人闻言都好奇起来,见陆之瑶同意,都凑上前来一看究竟,最后连和平都红着脸看了一遍。
“在场的各位如今都看过了信,如何?”陆柳氏威严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突然想起,徐管家急匆匆的来找她,在路上已经把事情的大致给陆柳氏说了一遍,现在她来得刚刚好。
“哪位来说说这封信的内容是如何?众位这表情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陆将军虽然已死,但陆柳氏的一品诰命身份还在,往人群前一站,自有一股威仪。
和平依旧红着脸,偷瞄了眼钱烁才把信递上来,“陆夫人。”
陆柳氏没有动,徐管家上前拿了信再递给陆柳氏,陆柳氏只看了一眼就把信甩在了周正明的脸上,“荒唐!”。
周正明不明所以,捡起信一看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上当了!这不是原来王妈妈拿到的那封信,这是周正明自己收藏在屋子里手绘的几张jiaohuan图,他还曾在上面提过几句污秽不堪的诗句。
周正明以为没人知道他的特殊爱好,陆之瑶却早在上一世就知道了。当时她念在周远的面子上才没有拆穿,这次可怪不得她让华春去翻出来了。
“娘,之瑶从来没有给过王妈妈什么信。更不可能做出写私信给二皇子这样的事来。今儿这些事太奇怪又太巧了些,怎么就在府里来这么些人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这种事……”其实不用陆之瑶提醒,陆柳氏也已经猜出了一二。周正明不思进取她不是不知道,但他毕竟是恩人的遗孤,可他们收留、照顾了周正明这几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却反而想要来毁她女儿的清白。
陆之瑶是陆柳氏的底线,无论陆柳氏平日的脾气如何好,可只要触到她的底线她就不会客气。
“当初念在你们周家对将军有恩,才收留你这个周家的遗孤,如今你和王妈妈做出这种事,看来是对我们这些年的照顾不满了。既然如此,徐管家去帮周公子收拾下,咱们陆府已经留不下这尊大佛了。”
听到要被赶出陆府了,王妈妈第一个回过神,“夫人,少爷是被陷害的,定是华春那丫头。她赔不起少爷衣服……她想跟着小姐进宫攀上枝头变凤凰……”
“王妈妈,你莫要胡言乱语。华春的心思小姐最明白,可从未有过要攀龙附凤的念头。”
“就是你。你个小贱人,别落在我手上,不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陆柳氏不想再听下去,一个眼神就让徐管家把王妈妈拉走了,一边周正明也已经回过神来,“夫人,这些都是王妈妈一人所为,正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既然王妈妈保不住了,就把一切往她身上推吧,左右也先要保住自己再说。
陆之瑶早料到周正明会这么说,“娘,刚才柳儿说去拿糕点的时候路过柴房,听到绿娥在喊冤,我就让她把人带过来了。”
柳儿看着陆之瑶的眼色,得令把绿娥拉上前来。绿娥在柴房关了一夜,米粒未进,原本她是恨小姐为什么不为她说话,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罚了她。可是刚才柳儿来找她,清楚表达了小姐故意让华春出卖她,又杖责她的真正用意,她也就没有了怨恨。
“奴婢见过夫人、小姐。”
“你说昨日王妈妈告你勾引周公子之事有冤情?”
“奴婢自从周公子来府里之后,就被夫人派过去伺候周公子,一向本分从来没有做错过事,这府中上下都能为奴婢做见证。奴婢只是不巧撞见了周公子欲调戏小姐的丫鬟华春,被王妈妈捉住后才……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周公子……请小姐、夫人明察。”
周正明的龌蹉事已经被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个遍,又见华春的容貌和绿娥的容貌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还能有眼瞎的人来怀疑绿娥的话。
周正明见自己辩无可辩,只能颓丧着被府中小厮们带走。
陆之瑶盯着周正明灰败的背影心道,“此一时,彼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