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地闹了沈三这么一场风波，陆妍妍担心家里兄长的责骂，也不再敢轻易许诺让我们几个出门，于是乎，我又回到了整天坐吃等死，哦不，是运筹排练的辉煌生活。
这段日子，陆妍妍和柳云莲可谓卯足全劲，整天按照我的路线在妍心阁唱拉排练，期间还神神秘秘地拒绝路胤程在内的陆家长辈的探视，十足一副背水一战的凛然气势。
我坐在檀木椅子上，抖着一双胖腿，环视彩排的场地，点点头：“左边起数第二个，你丫的表情，不是说了不许带笑，要给我更凝重一点，冷艳一点！”
被我点名的舞姬一脸挫败：“我，我已经照做了。。。。。。”
我拍拍桌子，“什么叫冷艳凝重懂不？就是你得多想一些不开心的事嘛，说直白点，拿出点衰样，哭丧样！”
我又指了指领舞的高挑妹纸，“对对对，动作干净利落，要带着一股子的肃然冰冷的感觉，很好很好！”
我对她拍了怕手，接过艾儿递给我的茶水，痛快地大饮几口。没办法，和古人交流就是一件费脑细胞的事儿。
“姚大娘，这，会不会看起来太。。。。。。”艾儿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太凶悍了，皇上看了这样的演出怎么会喜欢呢？”
“NONONO！”我冲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我们的主题是边疆征战，就是要营造出一种塞上吹羌笛，黄沙百战死的悲凉气概，然后，在表表全国军民思君望故里的哀思和捍卫河山的雄心壮志，一定能让圣上龙心大悦。”
“没错，”柳云莲望着场地中间静坐弹琴的陆妍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般官宦女子，只会吟唱****，我们这一出，真是独树一帜。”
我看着他眼里的柔情，再顺着那目光，目光的焦点是一身特制服装，气质飒爽的陆妍妍。
陆妍妍身穿浅绛色的短打上装，鎏金的镶边，右衽用绦系结，与上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腰带，在腰上胸部以下，背部中央和后腰等处，都缀有小型甲片。甲片的固定方法，用牛筋穿组，呈“v”字形并钉有铆钉。陆妍妍的体型纤柔，我特意在两肩装有类似皮革制作的披膊，胸背及肩部等处还露出彩色结带，演奏时指尖一拂动琵琶，结带轻扬下棕色皮制的束手更承托出白玉般的柔荑，十分惹人心颤。
而她的下裳是同样色系的外裙和外加铠甲护膝的利落裤装，相得益彰，这么一个妙人儿，两眼神彩非凡，顾盼神飞，连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原来如此！我怎么就那么眼挫，没看出来她除了山清水秀的大家闺秀气质之外，还透着几分沙场巾帼的明艳动人？
“哪，是不是很美？”我贼兮兮地看了柳云莲一眼。
他淡淡一笑，目光仍流连陆妍妍身上，眉眼都是说不出的迷离气息，“确实美，很久没见到过这种美了。”
我挠挠头，不懂他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还见到过这种演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关系着我是不是穿越来尤国之后炮制这个创意的第一人，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个时代已经被穿越大军侵占了。
柳云莲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语气里似乎另有所指，“什么时候？久到我也忘记了。。。。。。”
“喂，你在一个年纪可以当你娘的人面前装什么往事难忆？”我打量了他一眼。
“除了年龄，没看出来你心智比我成熟多少。”他扫了一眼我排练时无聊摆弄的飞行棋和七巧图等一堆杂物。
“大娘我那是童心，童趣，童真，你懂吗？”这个柳云莲，一定被我戳中心事，一定是，我转身，姐不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又彩排了几日，终于迎来了陆妍妍的入宫表演日。
陆飞一家子，连舞姬车夫侍卫丫鬟老妈子各路人等浩浩荡荡三十多人，太阳还没下山，就出发给皇帝老子拜寿去了。
后来，经过艾儿的纠正，我才知道，这尤国的皇帝，今年才三十，叫他老子还被他占了便宜，于是我默默抬头望着皇宫里的汉白玉绵延的城墙，雕梁画栋的亭台楼榭，一遍又一遍地口水当中。
一到宫内，就有各路宫人领路，我当然不能入宴厅，还好我之前担心临场慌乱，事先另外准备了一份流程图，就取出来交给柳云莲去按图操办，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几个小太监候走往下人待的大厅。
不愧是皇宫大院，连下等的厅房也这样气派！
我混迹在一群下人中间，随意地抓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嗯，味道还不错。我放下糕点，拍拍手上的糕点屑，又拿起瓜子噼里啪啦地嗑起来。
我嗑得开心，不理会大厅里其他丫鬟老妈子的侧目。眼珠子一溜，看到几个年轻的太监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外，个个唇红齿白，青涩讨喜得很。
我抓着一把瓜子，凑近离我最近的一个太监，朝他挥了挥手。
“这位公公！”我小声地喊。
为什么找他？咳咳，我刚才观察了很久，这个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对我制造的噪音或用眼神或用言语交谈表达了不满，只有这一位，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看看，就连我现在喊他，这位也是一动不动。
“这里，这里！”我低低地喊着，无奈人家公公矜持，好像没听到我的呼喊，我只得丢掉瓜子，伸手往他肩上拍一下，“我说这位公公，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他目光微闪，回头问：“有何吩咐？”
我：“原来你不是聋子啊？”
他不卑不亢地答道：“内宫之人，行姿坐态，举手投足都有礼数，轻易逾越不得。”
“这位公公怎么称呼？”我嘿嘿地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对古代皇宫的身体残缺的太监有种恐惧心理，但想想又觉得可怜，不好表露面上。
他依旧面无表情：“夫人叫我小莲子就可以。”
“小莲子？”名字够古怪，我暗暗汗一个，对他说：“那么小莲子公公，我想去一趟茅厕，不知道可否？”
他依旧低头颔首：“奴才领夫人去便是。”
我一听，赶紧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公公，我自个儿去就行了吧。”在刚才来大厅的时候，我就发现茅厕的必经之路要路过宴会表演的广场，我借口如厕，也只是想掐着时间去偷偷看看陆妍妍的表演，让这个小莲子跟着，岂不是麻烦？
“依照内宫规矩，夫人不能在宫内随意走动，还是由奴才领夫人去一趟吧。”
“这个。。。。。。”我站在原地，巴巴地看着他。
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还是夫人现在又不需要了？”
我是需要啊，但是不需要你跟着。。。当然，这话我不敢说出来，只能挠挠头，几步跟了上前，“那，那就麻烦小莲子公公了！”
很久之后，当我回想起来这一幕，万分追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打死也不去走这一趟，如果真的要，就算是给我十条命我也不敢招惹这位公公，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