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日头已经快要接近当空了,乳娘每到这个时辰都会来唤她吃饭。
大抵是定远王府里边多是习武之人,又是王家,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在外出这一块儿上规矩反而没那么大,只要不会特别的日子,一般都不会不让人出门,这一点,让林音足足感叹了一个时辰,分外的愉快。
林音月月盈走在院中,从那边儿一路回来也不见月盈说多余的话,林音不禁有些奇怪,笑道:“你要是再这般沉思着,我可要以为你是在想某某人了!”
月盈一怔,脱口问道:“什么人?”
林音挑了眉头打趣的看着她。月盈到底还是反应了过来,只觉得一股热气儿自脑袋里炸开,不禁红了满脸,“姐姐你不害臊,这种话老是怪在嘴边,而且、而且要是说到什么人的话,姐姐才应该想呢!除了六少,小朗儿不是还说他有个哥哥的吗?。”
林音听到她提起楚朗的哥哥,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连连摇头,“可别,他那哥哥万一要是个麻脸矮子,我岂不是亏大了?”
月盈只笑道:“这个姐姐放心,小朗儿长得那么好看,他哥哥也一定好看。”
“那可不一定,基因变异常常有——”林音拖长了声音。
月盈歪着头问:“阶级啊,什么是,基因什么异?”
“基因变异的意思呢,就是……说……”林音知道自己口误,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找出一个适合的解释,到了最后也只想出,“就是说他们两个有可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这样他们就性格各异了。”
月盈有些懵懂的点着头,“原来是这样的。”
林音连连偷偷,又怕月盈再开口问什么,便笑了道:“阿月,你帮我打点儿水来吧,天气虽然凉快,可这走了一圈儿倒也挺热的。”
月盈自然是应声去了。
林音不禁松了口气,要是老祖宗知道她这般解释基因变异,会不会气得不从老妈肚子里蹦出来了。
“吱呀”一声关上笨重的房门,林音从门旁的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想着自己需要的药材很快就要配齐,不由愉悦的哼起了小调。
想着屋里就她一人,便随意解开衣裳搭了在屏风上,换上干净的那件儿,一边系着腰带儿一边坐到妆镜钱。
黄铜的镜子只能隐约的照清楚人影,有些影影绰绰的感觉。林音正打理着自己的头发,恍然间见身后一个浓缩的小英正左右摇摆,理着头发的手连带着身子一起僵直在那里。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多出来的看不清是什么的影子。
林音心头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鬼。
然后她死劲儿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她是无神论者,更是无鬼论者,虽然她自己都是半人半鬼,但是她却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其他跟自己那一半儿一样的东西。
一!
林音深深的吸了口气。
二!
林音缓缓的吐出那一口气。
三!
猛地转身,跳起身子移到门边。
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大床上,一个青衣人正一手衬着下颚,一手搅弄着她的床帘,他整个身子都长条条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尤其可恨的是,他竟然是个人!
林音横眉怒目,瞪大了美眸,手指气得发抖,“你什么人?快点下来!”
她看到了男人的脸,那是一张用尔雅之语不能描绘的脸,唯有用一个俗气的字来形容。
帅!
浓密的发线下一双剑锋似的长眉,狭长的眼眶里是闪着奇异光彩的眸子,带着点儿审视跟玩味,单薄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笑得十分的……令人销魂?
林音不由得有些出神,脸愤怒也减下去不少。
她听到了那人的笑声,见到他翻身盘腿坐在床上,脸上还是玩味与审视的笑。
她脑子里边有一根弦端丽,蓦地想到了一人,有些结巴的指着他,“你……你是连君诚?”王府之中守卫森严,绝不会有人大白天的闯进她的屋子,而且还是这般胆大的睡在她的床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这间屋子在她接手之前的主人是连家六少,连君诚,白芷的夫君,她的现任老公。
青衣人当然是连君诚。
连君诚似乎也只穿青色的衣裳。
见着林音一惊之后立即镇定下来的神色,不由笑道:“我的确是连君诚,不过你似乎应该叫我夫君。”
林音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夫君?她的夫君要是成亲之后扔了她一个人守活寡几天不见人影,即便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她也一定要他道歉道歉再道歉,然后才承认夫君这个词。
这个人?
顶多算是那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成了鬼的白芷小姐的夫君。
连君诚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跟不满,不由一刻的呆愣,虽然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一定就是他从前了解的那样,或许其实是个很合乎他心意的女人,但是觉不是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一个女人要是开口说不喜欢一个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男人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心底其实多半是喜欢的,但是一个女人不开口说不喜欢这个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男人,那么要么是这个女人掩藏得太好,要么就是真真的不喜欢。
很显然,连君诚从林音的眼神中读出了,那个女人的意思是属于第二种的第二种。
林音只是细细的打量着连君诚,算来,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从前总听别人说他生得是多么的飘逸俊雅,但那都是别人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了才能为实,现今亲眼见着了,只觉得她以往见过的那些不论是明星还是帅男,比起这人似乎都逊色了几分,不由幽幽叹息一声。
连君诚见她看着自己,不由扯了被子环在自己身上,挪揄的笑道:“怎么,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林音一愣,才发现自己似乎许久没有眨过眼睛了,赶紧低眉颔首的眨了眨眼,再抬起脸来时已经不见了刚刚若隐若现的脸红,砸了咂嘴,鼻子里冷哼一声,“我只是在奇怪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连君诚好看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脸上的笑容增大,“原来你是在怪我成亲这几日怠慢了你。”
原来你也知道!脸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得的人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过错真是难为了。林音心头愤愤的想着。然后听到了连君诚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么微服决定以后都在家里好好陪着夫人,与夫人形影不离,同进同出了。”
平地的一声惊雷,只轰得林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以后要在这个家里住下?
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