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相顾着情比金坚,心中满溢幸福时,一缕银色的刀光划破二人的视野,刘彻大惊,霍然起身的同时将陈娇一把推向自己的另一边。
一刀落空,刘彻定睛看去,只见一蒙面男子目光锐利地盯紧自己,又是风啸般的一刀向自己迎面砍来。
“不要!”陈娇拼力而回挡住刘彻,紧闭双眼,等待那一刀的痛楚。
可那男子却犹豫了一下。
在这间隙里,刘彻已奔出门外。“阿娇姐姐,快走!”刘彻已看出男子是冲着自己来,欲将这男子引开。
可男子转念间,已看出陈娇对刘彻所拥有的分量,他将陈娇扯入自己的怀中,刀面抵住她的下颌,厉声道:“你若再敢走出一步,我立刻杀了她。”
“彘儿快走!”陈娇狠狠咬住男子的手,男子疼痛地哀嚎,刀面无意中在陈娇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别管我。”
“住手!”刘彻果然愤怒地不敢走了,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杀我!”
男子甩开陈娇,阴冷着朝刘彻提刀逼进。
“此处荒凉,村中无财,你必然不是窃贼,莫非,你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刘彻警戒地抓起门旁的扁担,虽然知道没有多大用处,“你可是这胶东的臣民,意欲寻仇?这里的县尉害百姓民不聊生,我已知晓,回去便会禀告父皇,你切不可行此犯上之举!”
男子毫无反应,狰狞地欲砍下。
刘彻举起扁担阻挡,扁担被砍断了一截,他不断地躲避。陈娇见这蒙面男子无动于衷,心里暗道他果然知道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份,并且正是为杀刘彻而来,她厉声发问:“可是刘荣哥哥派你来的!”
男子的身形微顿,面露狰狞,刘彻一见,心想,果然!
反复的打斗声已惊醒隔壁草垛上的老人,他睡眼迷蒙地前来查看,一见门内的恩人正奋力顽抗一蒙面盗贼,不由怒道:“老朽虽一把骨头,但在这儿持刀伤人,当老朽死了不成!”
他扯过门口的榔头就加入了战斗中。
“你以为杀了彘儿,荣哥哥就能做回太子?你太天真了!”陈娇试图用言语去分散男子的注意力,“即便荣哥哥成了天下之主,以他的性情,无法解决外患,更平复不了内忧,百姓将继续面对生灵涂炭的局面。你是勇猛之人,为一人效力不如为国效力,现在悔过,还不算迟!”
“我,不是刘荣派来的。”刘彻和老人的抵挡明显太过小儿科,男子淡漠道,而后一个刀背将老人砸向一旁,刀尖直抵刘彻的咽喉!
生死的刹那间,嘭的一声,又有两名身手矫捷的青年持剑闯入,雷疾般将蒙面男子的刀尖挑开。
“大胆,竟敢伤害皇太子!”
原来两名青年就是景帝从郎官中特意挑选出,一路陪伴且保护刘彻的,他们跟随着,今夜却因不适应胶东的水土而腹泻,给了蒙面男子可乘之机……
十几招刀光剑影后,蒙面男子匍匐在两名郎官的脚下,郎官们挑开男子的面巾,刘彻上前仔细端详,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太子?”郎官们喝问道。
男子“桀桀”地怪笑:“你们不会有知道的那天。”
“你方才有好几次明明可以杀掉我们,却因不忍杀我而失手。你明着冲太子而来,却不忍伤害无辜,可见你是一条真正的猛士,不知为何却不辩是非,受奸人的教唆?”陈娇不敢靠近,站在远处劝道。
“方才,我应该一掌将你击毙。”男子的眼神空洞地望着陈娇。
“你不会,”陈娇耐心地循循善诱道,“你虽面恶,但心中有一腔善的执念。我想,你对太子定是有什么误会,告诉我们,是谁派你来此?”
“闭嘴!”男子暴躁地怒斥,他狂乱地拾起眼前老人摔下的榔头,奋力掷向陈娇。
“阿娇姐姐!”一切已来不及思考,刘彻扑至陈娇的面前,电光火石般紧紧地将其裹挟在自己的胸膛中。
榔头毫无预警而粗暴地撞击在刘彻的后脑勺,刘彻的两眼一翻,软绵绵地挂在陈娇的身上。
“彘儿!”陈娇花容失色,不可置信地摇晃着刘彻。
郎官们一见自己的疏漏闯下大祸,一脚踢向那男子,将剑架于他的肩头,却发现那男子已经七窍流血。
将其的颌骨捏开,果然一股浓烈的药味,看来在来之前,男子已将毒药存于口中。
好狠的人!
“彘儿你快醒醒,”陈娇的泪水纷纷落到刘彻的脸上,已上气不接下气。
“翁主,此时需速找大夫,待明日,我们便带皇太子回宫!”
陈娇泪眼朦胧,审视过郎官们的令牌,黯黯点头。
老人已吓得不敢喘气,面前的一切,都超乎了他已知的事实和未知的想象,这正在哭泣的女子,与白日里花容月貌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女扮男装?而那倒地不起的少年,竟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自己今天才骂过他!
此时,韩嫣和董仲舒也闻声赶来,韩嫣一见刘彻那昏迷不醒的样子,大叫一声,随郎官将他抬至马车中。
而董仲舒则面目惨白,与老人的心情无二,他反复地回想自己这几天有没有说什么会引起杀身之祸的话语,浑身哆嗦。
陈娇跟在郎官们的身后,满脸梨花带雨,随刘彻一同上了马车。
男子的尸首也被郎官裹上马背。
夜色里,几匹马儿哒哒而驶,不久便绝尘踏去,留下寂静又昏暗的村庄,仿佛夤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