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念完，那些死灵都停下来了，呆呆地看着彼此，他们有熟识的，有从未见过的，但都一副恍如隔世的错愕感，有些在哭，悄悄地哭，悲哀地哭，高兴地哭，有些在笑，大声地笑，癫狂地笑，不可控制地笑·······
但只有她，哭得那么绝望。
千墨晗的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小小的背影上，她走了过去。
“解脱了，不是吗······”她也不知道对谁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此时此刻，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些死灵因为没有了束缚和被压抑控制，此时此刻全都被解放了，原本的触爪和獠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光亮，他们笑着，哭着，沉默着，都在慢慢消失。
但是在消失地前一秒，她看到了他们投来的善意的目光，千墨晗的心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别过眼，却看见小胖鱼坏笑地目光，一个冷艳射过去，小胖鱼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取笑千墨晗。
过了几分钟，那个蹲在地上哭的小女孩才悠悠站了起来。
她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某种追忆似的怀念。千墨晗困惑不解。
“再也没有人拉我起来了。”她说。
“······”千墨晗保持沉默。她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对萌妹纸真的不是很感兴趣。
“他应该平安了，这样我就安心了。我死之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圈套，一重幻景，二重幻景，三重······不，他们没有那么厉害，没有三重幻景，他是真的直接被招到炎阳大陆的皇宫里了，我在预言珠里见过的，用了最后一次机会看到的，看到了他的选择，可是······我不后悔，儿女私情和陵墨国，他当然应该选陵墨国。”
千墨晗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陵墨国？儿女私情？她怎么觉得故事有点熟悉？
千墨晗略带警惕地看着对方。
小女孩没有看她，依然自顾自地说。
“我希望，他是那个人人敬仰的战神殿下，而不是一个只图一时儿女私情的懦夫，他适合那片疆场。”
小女孩转过头，表情里带着一抹凄艳清绝，清澄，干净，她看着千墨晗，然后朝前一步，凑了过来，千墨晗则想后退，但是看到那双大眼睛里的真诚，她克制住自己不喜生人靠近的而本能的厌恶的行为。
“陵墨国的千古一帝，千墨晗，”她的声音很小，却清晰入耳，千墨晗身体一僵，眼底蓄着冷冽和杀气，小女孩付之一笑，搞得千墨晗自己有点尴尬，“告诉他，我不怪他。如果可以，替我好好护佑千墨翎——只属于左莯的千墨翎，因为这个傻子只知道将自己的一生献给战神殿下，而没有好好成为自己。”
“你可以自己和他去说，我不屑帮人传话。”千墨晗冷然道。
小女孩眼底蓄满泪水：
“我也想，可是，不行了。”她还有一个使命。
未来得及实现地使命。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记住这句话，之后会对你有用处。”
“什么意思？”千墨晗不解地问道。
这时小胖鱼眼底划过一道了然顿悟的惊诧，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根长满獠牙之嘴的树根朝着千墨晗直刺而去！
“毁掉······种······”千墨晗原本可以躲开的。
可是，小女孩将她推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突如其来的树根。
“噗——”她嘴里溢出鲜血，笑容却依然凄艳灿烂，“我······不后悔······”
她倒下了。那双大大的眼睛此前还是湿润的、炯炯有神的，现在却没有了光亮，死气沉沉。
“左莯么······”千墨晗呢喃的声音消失在被血浇灌的空旷台上。
她终于知道了她说的“不行了”的意思。她原本可以重新轮回转世，原本可以亲自和千墨翎说她不后悔，原本可以······
千墨晗觉得心中有一块无形的石头压着她，重重的，压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小胖鱼还想安慰她，这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她长发狂舞，凌乱四散，而小胖鱼紧紧地抓着千墨晗的脖子，她半眯着眼，看到风眼处一抹闪耀的亮光，而狂风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大型的旋涡把他们两个刮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