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瞧见一个小小少年手持鸡翅膀,正啃得津津有味,不是齐麟却是哪个?
“是你接的话?”齐道奇问齐麟道。
齐麟抬头迎上侯爷的目光,答道:“是我对的。”
“说说你的理由。”
齐麟用手抹了一把嘴,朗声道:“‘阔别’对着‘附庸’不必多说,风雅二字出自诗经,一词双意,因而其接词须同备此性,春秋既为鲁国编年史又表示岁月迁移,沧桑变幻,堪堪可对,再则,诗经曾由孔老夫子修订过,春秋同样也为孔夫子修订,如此两点,此对便接得上。”
齐麟捏着鸡翅膀侃侃而谈,在座各位听懂者心中暗赞这确是绝对,听不懂者也为齐麟无畏无惧,从容洒然的风采折服。
齐道奇哈哈大笑道:“秒对,妙人,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父亲是谁?”
“我叫齐麟,我妈妈叫做宛琼。”
齐道奇皱眉道:“宛琼?那你父亲是谁?”
齐麟笑而不答,微微摇头。
齐云山此时离席垂手躬身,诚惶诚恐道:“他是小儿的逆子。”
齐道奇喜道:“噢,难怪难怪,原来竟是我孙儿,好好好,云山,你又立一功,宛琼是---”
站在老夫人旁边的宛琼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听得侯爷唤自己,立即跪倒在地,道:“奴婢宛琼。”
齐道奇脸色稍凝,微微沉吟,道:“起来吧,”复转头望着齐麟,道:“可曾学武?”
齐麟见母亲下跪,心中有些不悦,淡淡道:“学过些皮毛。”
齐道奇忽地大袖一挥,一股劲力扑向齐麟,齐麟并不直撄其锋,双足轻点,纵身跃起,轻飘飘落在母亲身旁。
齐道奇满意地“嗯”了一声,道:“尚在开儿之上,如此文武双全的孩子,居然没人告知我一声,云山云海,你们这个家是怎么管的?”
齐云山齐云海立即跪倒在地,道:“父亲恕罪。”
老夫人这时接话道:“老爷不要动怒,这孩子虽然优秀,不过出身太过低微,他母亲宛琼是乡下贱女,是以山儿海儿没有提及。”
齐道奇摆摆手,道:“都起来吧,出身可以变通吗,这么办,赐宛琼黄金三百两,把麟儿过继给云华便是。”云华是齐云山正妻,齐飞和齐开的生母。
宛琼一听立即跪倒在地,哭道:“侯爷,奴婢不要黄金,请不要夺走奴婢的儿子。”
齐麟伸手扶住母亲,道:“妈妈,你干嘛要哭,没人夺得走儿子啊。”
老夫人道:“这是抬举你,要知好歹。”
齐麟环顾众人,道:“我齐麟此生此世只是宛琼的儿子,莫说黄金三百两,便是把天上的星星太阳都摘下来,我也不稀罕。”
齐道奇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侯爷动怒,举座无一人敢大声喘息,齐云山齐云海垂首站在一侧也不敢答话,便是宠冠全府的齐开也端坐椅上,不敢动弹。
齐麟淡然道:“我不会叫别人母亲的,请容许我们母子离席,不打扰你们用膳了。”
“不怪出身卑贱,不识好歹,没有教养,有才无德,祸害更深。”齐道奇说一句话,怒气加深一层,在这个家,谁敢违逆他半分,说到最后,举手便要杀人,齐麟暗运真气,决心挡他一招,伺机将母亲救走。
“侯爷,齐宏有事禀告。”
就在杀机一触即发之时,齐宏忽地加入,他作为齐府大管家,地位非比寻常,兼之其父齐博曾是齐道奇贴身护卫,共同参与过夏国与狮驼国之战,二人出生入死,情义甚是笃厚。
“宏儿,你有何话说?”齐道奇见是齐宏,面色稍缓。
“回侯爷的话,齐宏以为麟少爷之所以如此才慧,是因为他体内也流着侯爷的血,还请侯爷明鉴。”
“爷爷,曼儿也同意宏伯的话。”
声音粉嫩稚雅,悦耳动听,正是齐云海幼女、齐府文采推为第一的齐曼曼。
“哦,曼儿也要替他说情?”齐道奇语调转为温和,慈爱地望着齐曼曼。
齐曼曼继续细声细语道:“适才爷爷出对‘附庸风雅’,曼儿心中百思不得其对,方得了一个‘诀别乡愿’,终觉不妥,当七哥哥说出‘阔别春秋’,曼儿由衷佩服。”
齐道奇笑道:“曼儿这也是一语双关啊,倘若爷爷处置了齐麟,便是乡愿,便是伪善么?”
齐曼曼忙道:“曼儿不敢,爷爷盖世英雄,天下几人能比,只是我见七哥哥文武皆好,说不定中秋会上能为爷爷争光。”
“曼儿平时不爱说话,说起话来却是能要善道,怎么叫人不喜欢呢?”老夫人顺时说道。
齐道奇微笑颔首,转头看了眼齐麟母子,道:“过继之事暂且搁下,各自回位吧。”
齐麟不愿离开母亲,生怕她再受委屈,宛琼握了握齐麟的手,示意他自己没事,齐麟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经过齐曼曼时,轻声道:“谢谢你,‘诀别乡愿’也不差。”齐曼曼抿嘴微笑。
一场风波总算化解。
齐飞道:“爷爷,七弟可否参与今年中秋会?”
齐道奇道:“此事再议吧。”
大夏国注重门第出身,致使无数寒门之士报国无门,怀才不遇,齐麟身为侯爷之孙却因母亲身份不高而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由此可见其他。
齐府家宴散时已经是亥时初刻,宛琼留在老夫人房中伺候,齐麟拉着齐小圣齐小洁说了一会话,兄妹俩仍是心有余悸。
“多亏九小姐机智,否则后果当真难料。”齐小圣后怕道。
齐麟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道:“这叫正义不倒,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麟哥,我心里既佩服你的胆魄又担心你会惹祸,真是矛盾。”
齐麟笑着拍拍齐小圣的肩膀道:“等有一天你我都变得强大,你就不会再有此担心,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小圣小洁兄妹走后,齐麟又独自去了后山,他自觉要加紧修炼,早一日激发出体内天地之力,就早一日有力量保护母亲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