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聂轩和亦知一早就起来,听着聂夫人的一段“在岳家不比在自家里“的话,带着聂夫人秦氏早就准备好的的回门礼回到李家。
到李家大门的时候,李云海已经带着一大帮人在大门口相迎了,两翁婿在大门来来回回客气了几往,才相约一起进门。
而亦知的马车到二门的时候,当然和大门口的聂轩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杜氏是不可能到前面来相迎的,说不定在后院暗自生闷气,李亦知想,估计这门婚事到现在最让她觉得不那么难过的就是让杜氏生气了。
在厅堂中,聂轩和亦知向在座的两位长辈行了礼,但从神台上可以看出,聂轩对李云海并无太多的敬重。
李云海笑了笑,一点也不在意,夸了好几句好女婿一表人才,对聂轩是一百万个满意。
继室杜美琪一直都带着完美的微笑,慈爱的拉着亦知的手,含嘘问暖的,担忧在夫家过得不好,好一副母慈女孝。
亦知也是一脸感动的看着杜氏,说着一切都好,勿担忧挂念。
这些,亦知做来毫不费力,毕竟这么过来了好几年,从一开始事事与她作对,锋芒毕露,被说成狠戾,不孝,渐渐地学会隐忍,把情绪完全隐藏,慢慢的为自己挣得一份利益。
虽然,后来看似是她输了,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不是吗?只要李亦知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对不会让杜氏好过。
她和李家,和杜美琪的账还没算完,她还没有输,只是战线被拉长了而已。李亦知暗暗叹了口气,握了握手。
杜氏的二女儿李婉倩看到英俊的聂轩,两眼放光,神情痴迷,觉得他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人了,没有之一。
明明他是姐姐,应该她先出嫁的,而且,就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名声坏透了的死丫头,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嫁给他,嫁给这么完美的他,应该是她嫁给他才对。
想到这,李婉倩不禁快咬碎了一口银牙,手中的帕子被绞得不成形状了,恨恨的瞪了李亦知一眼。
看向亦知的目光更含怨毒,小的时候,前任夫人还在的时候,她比不上她,无论吃的用的住的,都比不上李亦知,当然是李婉倩自己认为比不上,其实那时候前夫人对这些姑娘们都不亏待。不过,最后那个出身好的原配在老太爷过世后不久还不是活活她娘杜氏气死了,现在做主的是她娘,凭什么她还能过得比她好,嫁得比她好,凭什么?
看到聂二公子不耐烦的抖着翘起来的腿,李云海给给杜美琪使了个眼神,杜氏才停下她的作秀,放下要去擦眼睛的手帕,切断了下一段的母女抱头痛哭。
“三丫头,带你夫君去你闺房休息,到了用膳的时候,会让人去叫你们的”李云海如此吩咐后,这场戏才算完美落幕。
聂轩跟着亦知到了她出阁前的闺房,一进院子,就好奇地四处摸摸瞄瞄。之后直接躺到床上,把玩着帷帐上垂下来的流苏。
“还没长虫生灰尘呀,看来还算是有下番功夫的,唔,在东西上倒是没算亏待你,没看过其他两个女儿的房间,没法比较,不过在嫁妆上倒是没亏待你,实在是丰厚啊,喂,这可是因为你是嫁给我哦,如果是嫁给其他人,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哦,说不定就是把你随便塞给个能做你爷爷的老头,然后不给银子不给嫁妆的,这么说来,你该感谢我的嘛,说说有什么好处没?”
亦知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谢我吧谢我吧,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空有一副好皮囊。
想到刚刚继母的二女儿色迷迷的看着他,又恨不得吃了她一样地看着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以为是她想嫁给这么个人的吗,能做的她都做了,结果不知道是聂家哪一个人抽了,硬是要娶她过门,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把这个被视为香饽饽的让给二姐。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聂二公子见亦知不理他,也不生气,兀自乐哈哈地弄乱亦知那被铺得很整齐的床褥,亦知也随他折腾。
聂二公子觉得没意思,又开始东摸摸西摸摸,不知道想找什么。
亦知懒得看他折腾了,就一个人出了院子,来到不远处的李府围墙那,亦知抚摸着那棵越长越高的树,出了会神,呆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
回到她的院子里,看着那些下人都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亦知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进了房间,聂二公子有点小烦躁的扯了扯衣领,看到她进来又变得眉开眼笑起来,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我其实我就想来看看你的闺阁长什么样了,今天算是来看过了,真不咋样的,比起我们的新房来说,寒酸多了吧,娘子,你说你是不是赚了。”聂二公子腆着笑脸坐到亦知身边。
亦知还是不理他,喝着茶,好像那茶有多好喝一样,从进屋都现在就没放下过。
看她打定主意不理自己,聂二公子也没有露出不耐来,一把夺过亦知手中的茶,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亦知本想说什么,但一想到那是她刚刚喝过的茶,而且杯沿好像正是刚她碰过的一边,脸立马腾地一下红透了。
聂二公子,看着白里透红的肌肤,忍不住,吧唧一下,亲了亦知一口。
亦知,愣了愣,随即推了他一把,聂二公子就这么摔倒了,手中的杯子也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丫鬟们听到声音进来,只听到“啪啪”两声,聂二公子气得脸通红,刚收回右手,二奶奶跌倒在地上,发髻散乱,看不见脸,一手撑在地板上,一手摸着左脸,低着头。
“今天看我不教训你,让爷教教你规矩。”说完一把抓起亦知的手,拉起她,往床榻那边而去,走了两步,顿了顿,往后一看,吼了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丫鬟们轰的一声做鸟散状。而三小姐忤逆三姑爷被三姑爷重重打了两巴掌,并扬言要教训三小姐,在三小姐的房中白日宣淫的消息,立马就传到了李云海与继室杜氏那里。
杜美琪心里大笑,本来这桩婚事,她是及其不乐意的,可是禁不住聂府在三小姐名声坏了之后仍执意说要履行之前的婚约。果然啊,那贱蹄子哪有这么好的命,这哪是嫁进去享福的呀。现在这样谁也不会说什么,即使聂二公子再混蛋,再纨绔也禁不住他是海城知府家的二公子啊,而且,李亦知可是聂二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听到传来的消息,她简直乐翻了,听那婆子说的,在房中三小姐居然在挣扎,这是在娘家丢尽脸了,哼,虽然聂二公子在李府就敢这么做,完全不把李府放在眼里,但是没有人会去救她的,和她斗,哪有什么好果子吃,她那个短命的娘不也栽在她手上了嘛。
杜氏心里再乐呵恨不得上窜下跳,但脸上也不敢太明显,但她的得意谁都能感觉的到,当初她是要把自己的二女儿换上去的,奈何聂家不答应,聂家不答应后,她本来还想盖头一盖,谁知道谁是谁,但聂家自从她提出要换新娘后好像就知道了她会有这打算,还派了人亲自看着新娘子梳妆盖盖头上花轿,一个步骤都不放过。现在,知道李亦知被这么对待,她不高兴才怪,大家心知肚明,那些得脸的大丫鬟看杜氏心情好,上赶着说好话,都得到了赏。
这时,李云海走了进来。
“你听说了?”
“嗯,老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杜氏看不清李老爷是个什么意思,收敛了笑意,换上哀愁。
“你也别装了,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李云海摆了摆手,坐到上座上。
杜氏眼珠转了转,“老爷,我是担心你呀,你说聂家执意要娶三丫头,可是又不善待她,你说是为什么呢,我本来还以为是聂二公子看上了三丫头了,可是现在看这个情形,你说聂府图的是什么?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们家能攀上聂府这门亲家,实在不是一般的高攀啊,如果是为了银子,大可不必要娶三丫头呀,多少人想上门送钱都找不到门路呀,而且我也照老爷的意思,三丫头的嫁妆,我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说到这个,杜氏就真的想哭了,那么多钱财,只是过了她的手,就要白送给那死丫头,她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呢,想到这个就肉痛。
李云海睨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话不知道信了几成。“再看看吧,别去打扰他们。”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管,当做不知道就是了。
在丫鬟们出去后,聂轩打横抱起亦知,散乱的头发垂下,露出亦知的脸,脸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是疑惑地看着聂轩。
但下一秒,那抹疑惑就变成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