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G城的黄志佳先到市政府,才到门口,看门口的警卫问他找谁,黄志佳笑道,看有无领导在加班,过来坐会,警卫明确告诉他,今天周末,而且都已经傍晚了,部分加班的也回去了。黄志佳掉转车头去了他家楼下,却见他家乌灯黑火的,打电话也已关机,黄志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突然开车踩大油门直往J市走,路上给了个电话肖云勇:“肖哥,潘部长有无回你电话?”
“没有,你还没找到他?”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你知不知道他平时喜欢去哪里,或有什么地方落脚?”
“我所知道的,就没有,再等等吧。”
“肖哥,我觉得这事可能挺严重的,我回J市一趟。”
“现在?!”肖云勇有些诧异。
“是的,马上。”黄志佳顿了下,说:“肖哥,这事如果出现大的异常,我该如何处理?”
即使肖云勇的脑袋再好用,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对这事作出最好的反应,他想了想说:“志佳,看事情的严重程度吧,我们能帮忙的就尽量帮忙,剔除朋友关系,别忘记了,你不是某群人的公安局长,你是G城人民的。”
黄志佳放下电话后更乱了,事情有多严重,他不用想像力也知道了结局,真的公事公办,看着他灭亡,还是应该,唉…黄志佳重重地叹了口气。
到达J市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转入农庄的路上,黄志佳把车停在了路口,步行走向农庄,夜晚的农庄非常静谧,一公里左右远在高处的农庄星火点点隐藏在树叶间,黄志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一遍遍在重组今天听到和看到的画面,他强烈的不安来自他的经验和专业,潘志鸿一定还在J市,所以,他才把车停在门口,但他把随身携带的手枪给带上了,即使在上山时什么也没有,可他仍旧放轻脚步,左手仍旧紧握枪柄,两台手机都调在静音状态,甚至连自己饥肠辘辘的声音在这时也显得分贝尤其高。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他听到前下方的位置有“唦—唦—”的声音,他按紧肚子屏住呼吸,他迅速作出了判断:这声音很节奏,没错,有人在山下。
黄志佳不动声色地顺着声音位置轻轻滑了下去,腊八天的地上结了冰,滑得黄志佳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咔嚓’一声,吓得黄志佳顺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谁?”黄志佳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潘志鸿的。
拿着铁铲一脸凶相的潘志鸿居然转身向他的位置拿出电筒照了照,还向前走了两步,见什么也没有,又转身,就这转身一刹那,与电筒光擦身而过还有一个麻袋,麻袋口露出了两条腿,黄志佳竟然发现自己在颤栗——找到真相了,却没有喜悦,只有恐惧。
黄志佳现在是不能前也不能后,没办法,只好轻轻掏出手机放在衣服里面发了条信息给肖云勇:真相大白,农庄山脚,藏尸,危境。
接到信息的肖云勇吓得不轻,一时间他也找不到适合的处理方法,以黄志佳的能力肯定是发现了真相,而且,他还没有打草惊蛇,处在一个与潘志鸿暗中对峙的位置,所以,他也不打黄志佳的电话,再打潘志鸿的电话:居然通了——长长地响着无人接听。
躺在地上的黄志佳冻得直罗嗦,他必须坚持,他相信肖云勇会想到办法,即使他想不到办法,也一定会赶过来。现在的潘志鸿是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他的,否则,只会让事情发展得不能收拾的地步。不一会,他清晰听到潘志鸿在电话里轻声的说话:“肖哥啊,我,电话有故障,我还在农庄睡觉了。”
…
“想跟我商量点事,今晚?!”
…
“不是不行,今天我点点累了,嘿嘿,肖哥你明白的。明天行不?”
…
“那好,晚一些我回到G城再给你电话。”
在G城的肖云勇已出了门,他没有找黄健峰同行,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到了后续的麻烦:农场主的名字是黄健峰,他不能把他拖到这件事里面来,而且今天在农庄向他请辞时黄健峰也没有问潘志鸿的事,说明他也不想卷进来。这事原本只能自己一人去,但他开车的技术一般,而且是晚上,视力不太好,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还真没那个把握,司机小符肯定不能让他再掺与进去了,为了小云的死他一直郁郁寡欢到现在。
想到这,他想拨通何尔海的电话,可想了想又断了连接,转身回家拿了另外一台车的钥匙,驶离G城,好在这个时段路面车流不大,这车的体积小,比较好看位,开起来觉得挺顺手,竟然也是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直奔农庄,才到农庄口就见了黄志佳的车,他停车看了下,车里没人,肖云勇可以确定:黄志佳此刻正在山脚离潘志鸿不远的位置。
我该没事似的开车上去?还是有备去截住潘志鸿,但连黄志佳都不与他起直面冲突,我又能吗?肖云勇一路来都在思考这些问题。
在车上稍加停顿,便打开远灯缓缓开车上了农庄的路,路上还按两下喇叭,强烈的灯光和两声喇叭黄志佳和潘志鸿都听到了,黄志佳的下半身已经没知觉了,天气冷得出奇,他听到喇叭声后感觉身体又似乎有了些活力,而与他相反的是潘志鸿的‘工程’还不到一半,虽说前段时间下过雨,地面算松,但要挖那么个大个坑,长期没有体力劳动的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听到喇叭声,他有些手忙脚乱地麻袋扔进坑里,使劲扬铲子堆泥巴,他估算先埋个大概,找个时间再收拾下,应该差不多了。
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却发现上方有辆车停了下来,他赶紧蹲在一个树背后一动不动,可是,就在他正前方又传来‘稀稀娑娑’地响,却不见人影,把潘志鸿吓得个半死,活见鬼了,才埋下的死人这么快就诈尸?乌灯瞎火的把他吓得背脊直冒汗,壮着胆子喝道:“谁?”
无人回答。
倒是上面的人有了回应:“谁在下面?”
“我。”潘志鸿听出来了,是肖云勇的声音。
“谁?!”肖云勇再问。
“肖哥,是,是我。”这个有些颤声的回答让潘志鸿几乎趴下了,堂堂一公安局长就在他距离不到20米的位置看着他刚才…
肖云勇听到两人的回答,吩咐道:“全部上来。”随即又觉得这句话有问题,补充道,“你俩给我上来。”
一直在忙碌的潘志鸿三两脚的爬了上来,可半山腰的黄志佳动弹了几下却没有起身,当时来时穿得不算多,入夜后更加冰冷,身下的衣服被冰在地上了,他扯着旁边的树枝吃力的起了身,起身后脚又不听使唤,抱着树干站在那里一时没能动,如果不是以往的训练,相信他潘志鸿也不用害怕谁是谁,多埋一个算了,肖云勇吩咐潘志鸿回头把黄志佳带了上来,这两只手一接触,就准确地把黄志佳的冰凉直接送到了潘志鸿的心里:这人刚才竟然在腊八天一趴就是两个多小时,把自己的一幕尽数看在眼里,还不动声色!他真想放手推黄志佳进水库里,可,上面还站着个大活人,而且,与他搭手的同时,黄志佳的另一只手已放回口袋里,这么多年的交往,他清楚知道黄志佳的习惯和爱好:听说他对枪支有天生的喜爱,甚至不惜重金或买或用其他方式搞到手,紧密收藏,藏在哪却无人知道,别人只知道他家的日子过得清寒,住的还是94前的房改房,家里没有时尚的装修,也没有像样的电器,儿子读的公立学校,听说他老婆还在灯光夜市帮自己和黄志佳买冒牌运动裤,后来被人传说后,他老婆倒奢侈了些,转到超市去选购了,不在地摊。所以,他潘志鸿可以万分肯定——口袋里的枪不是单位配的那支,绝对是他自己弄回来的,也就是说,刚才,不,就算是现在一枪崩了自己也查不到枪的主人,刚才上去时他看到只有两台车,他黄志佳是走路上来的,这说明他回头J市农庄,就已经破解了他潘志鸿的动机和下一步。
“上我车!”肖云勇看着他俩心里头也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