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安临暖站在墨轩殿的门口叫住已经转身了的李则昶,说道:“皇上准我明个就回安家。”
李则昶没回头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李则昶抬头看着宫墙上那层薄雪,开口说道:“你始终是我表妹,我不想强迫你,如果你……”
“你不该心软,即便是对我。”安临暖低头看着被踩出脚印的雪,喃喃道:“这话我能说,但是你不能。你不是我们,你有你必须要完成的事,所以即便要牺牲我们,你也不能退后。”安临暖抬起头看着李则昶的侧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怕,但是从我答应你的那刻起我便做好准备了。”
“好。”说完这个字后,李则昶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安临暖一直站在墨轩殿的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李则昶的身影后才转身进去。
等到安临暖进去后,那个原本已经走掉的李则昶再次出现,站在远处直直的盯着刚刚安临暖所站的位置。
平心而论如果安临暖仅仅是他李则昶的表妹,他是绝对不会让安临暖走到这风口浪尖上的。可是安临暖不仅是他表妹,她还是安家的嫡长女,是唯一一个在赵智轩死前见过他的人,是一定要拖进这个漩涡里的人,所以即便再怎么舍不得,不忍心他都要这么做。
安临暖说的对,他不是他们,不是李则宇,不是李则皓,他是李则昶!他眼睁睁的看着赵家因何而覆灭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是怎样被打入冷宫的。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只能进,不能退!所以即使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不能往后退,哪怕是一步!
安临暖从宫中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安家,而是去了郊外,埋葬赵夏的地方。
把映秋留在马车里,安临暖一个人走到了赵夏的坟前,这是她第一次来看这个未曾见过一面的娘亲。
“我知道您一定知道我不是您暖儿,但是我还是想叫您一声娘。”安临暖一边拔掉周围的杂草,一边说:“娘,我会好好的替暖儿活下去,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坚持到最后。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安家,不会让安家落得和赵家一样的下场。”
安临暖换了个姿势坐到了一旁,以安临暖的身份诉说这这些年她遇到的事,见过的人。当安临暖看到映秋第N次朝这边望的时候,才站起身最后看一眼墓碑,说道:“娘,这是我第一次来看您,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看您。如果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还在,我就来看您。”
就在安临暖的马车要进城的时候被人给拦下了。
安临暖挑起车帘就看到李则然一身青衣,手里拿着折扇,静静的站在马车的前面。像是她初次进宫时,李则然就是怎么拦在她前面。
朝映秋摆了摆手,安临暖就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李则然的面前。
安临暖抬起头看着李则然,好半响才低下头问道:“不知六王爷这次拦住我又是为了什么?”
李则然收起手中的折扇,紧紧的盯着安临暖。
“你要是不想……”
安临暖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六王爷,没有什么我想还是不想的,这本就是没什么选择的事。”
李则然一把抓住安临暖的手腕,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带你走呢!我可以……”
“我们认识多久?”安临暖出声打断了李则然要说的话,问道:“三个月?”侧着头看着李则然的眼睛,继续问道:“我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我,还舍得这一切带我远走高飞?李则然,你究竟安得什么心?你是皇子,就算你做了什么最多就是软禁一生。可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我敢走,皇上就能杀了我一家上百口人。”
安临暖挣脱李则然的手,退后一步看着李则然。
李则然盯着安临暖的眼睛,说道:“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安了什么心。”说完便转身跃上马背走了。
安临暖始终站在原地,看着李则然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映秋吩咐马夫把车赶到安临暖的身边,说道:“二小姐,上车吧。要是再不走的话,城门就关了。”
待安临暖回到安家后就直接回到了竹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任由安烨霖几人在外面如何喊都不出声,仅仅是抱着双腿坐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当邹嘉宁一脚把门踹开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人全都涌了进去。
即便这样的动静也没使安临暖转个头,换个动作,依旧是那么抱着腿,呆呆的看着前方。
邹嘉宁一步蹿到安临暖的面前,强迫她看着自己。
“小师妹?看着我,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安临暖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谁。
“小师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是安临暖终于看清楚这个在她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整个人一下子扑进邹嘉宁的怀里。
“大师兄。”
除了这声嘶力竭的一句大师兄外,安临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在邹嘉宁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到邹嘉宁和安临暖两人的身边,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安临暖的心里他们这几个所谓的血缘至亲的地位根本就不及这个一小就陪在她身边的师兄。邹嘉宁比他们多的就是那十年的陪伴而那十年就是他们安家这辈子都欠安临暖的。
安临暖这么一哭就是整整两个时辰,等到安临暖终于平静下来之后,众人就发现她已经在邹嘉宁的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依旧未干的泪珠。
邹嘉宁低头看着在他怀里睡着的安临暖,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自认为是这整个大元国里最了解安临暖的了。在他的印象里,安临暖总是婉若一株青竹,坚定的站在他们的背后,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击溃她。可是今天,他看见的安临暖彻底颠覆了之前的形象,现在的这个安临暖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