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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天的故事里有你有我

对于知道刘竞希身世这件事,我答应过唐棠会绝口不提,所以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行驶,不过一次意外,让我和刘竞希走得更近了。那时我代表班级去参加以“中国的骄傲”为主题的英文演讲,一举拿下了第二名,刘竞希第一,当知道第一第二名都是交换生,很多人沸腾了,学校的许多同学也因此熟知了我。有时走在路上,突然就会有一个人过来跟我打招呼,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不认识的人,倒是唐棠在旁边的话每次都会热情地回应他们,久了我也习惯了,也学会了点头微笑。唐棠说,行啊一尘,你都成名人了,听了唐棠灌的蜜糖水,不得不承认我心确实雀跃了,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有一天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莫科的同学真可爱,他们友好,亲切,并不关心你的身世和你的家庭背景。

这次演讲能够引起这么多同学的关注,是学校没想到的,有些老师反应,演讲之后掀起了英语狂潮,这是莫科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后来过了没多久,我就被通知要和其它同学一起代表莫科去参加高校的英文话剧表演比赛,如果能拿到冠军,将会为学校等级评优拿下宝贵的一分。一起参赛的,自然有莫科第一名的演讲者刘竞希,这是第一次,我和他在学习上有交集,也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待一起,而旁边是没有唐棠,也没有马智俊的。刘竞希在我们这个临时组建的团队担任队长,我是副队长,辅导老师说了,剧本她已经想好了,但是为了给我们自己展现的机会,会给三天的时间我们,让我们这群人一起琢磨出一个剧本,如果她觉得好,就会采用。

我们这个团队一共有十二个人,都是英语精英,他们一下子就讨论开了,有的说白毛女经典,有的说美女与野兽更好,有的甚至还说霸王别姬搞成话剧才有意思……刘竞希认真起来很有魅力,他一丝不苟地拿笔记下大家的建议,虽然身为老大,可这样尊重每个人的想法,他的行为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拥护,连同他这个人,也立刻被大家接受了。当第一个人站出来说我都听队长的,刘竞希居然先看了我一眼,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晃了一下神。刘竞希说,既然这次比赛是我们一起来完成的,那整个过程肯定要大家一起参与,就像刚刚那样,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都说出来,不过要一个一个说,而且最好把理由说出来。大家开始踊跃发言,只有我静静地听,刘竞希看不过去我这么格格不入,终于点了我的名字,他说一尘,你想了那么久不说话,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点子了?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大家……

有就先说说看。他的眼里全是鼓励。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能不能同时在台上表演三段内容相近的话剧,利用灯光效果把舞台分为左中右,三部分分别代表三个时期,再通过不同服装不同说话方式表现出时代的变迁,生活习惯的诧异等等,当然,这三段表演一定要有内涵要衔接连贯且思路清晰,不能让观众看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

这个听着还不错。刚刚力挺刘竞希的那个女生先开了口。

我也觉得不错,就是可能难度高,台词,舞美,灯光,全部要重新设计,还要保证舞台效果震撼,难。建议霸王别姬的男生说。

如果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建议好,我们就可以去尝试,没做之前不要打退堂鼓,刘竞希说,当然,如果有哪位同学能提出更好的想法,我们欢迎。

通过探讨,大家都支持我的一台同演三故事,还初步定下几个主题,自由时间以及情感,自由包括言论自由,恋爱自由和人生选择自由,时间,通过任何一种生物经历的生老病死这几个阶段来强调时间一去不复返,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形式化,还可以通过表达各种不同的爱的不同表达形式,呼吁大家彼此间要理解包容和珍惜,这种爱可以是亲情友情或者爱情。说干就干,大家开始找资料,翻经典话剧,寻找经典话剧之间能够拿出来利用的共性。

这次我特别努力也很认真,当大家一致同意采纳我提出来的建议时,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这是价值带给我的感动和自信,那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我的血液里流动,刘竞希就坐我旁边,看着他,我很踏实,现在他是我的队友,虽然只是参加一个小小的话剧比赛,可是在我看来,更像是要一起接受巨大的挑战,迎接全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时间我常常和刘竞希待一块,我们一有空就会聚一起商量话剧的事,有时甚至是上着课他发信息告诉我他刚想出来的点子或者是问我他还不明晰的地方,我拿着手机,看着看着嘴角上扬了,这种不被人察觉的甜蜜,在我的心一天一天地滋生。这段日子,唐棠被我也被刘竞希忽略了,加上马智俊这几天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每天回来都很晚,回到家已经是睡觉时间了,所以唐棠经常自己在家,有一天她终于憋不住向我们宣布,从明天开始我去学舞蹈,等你们话剧结束之后,就算你们天天在家,我也去上课,你们看不到我不要不适应!这句话瞎子都能听出来是气话,可是刘竞希却说,学舞蹈好,这样你就不用再靠节食减肥。马智俊也配合说,对对对,去吧,去跳舞,你的水桶腰才能变成水蛇腰,马智俊的话把唐棠气得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门,不过第二天她真去舞蹈班了。说到这,交代一下上次因为唐棠想当模特而引发刘竞希冲她发火的后续,那天,刘竞希走后唐棠一直坐在沙发等,他半夜一点钟才回来,一进门,唐棠主动上前认错,还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完刘竞希就原谅她了,还赔了她一个新手机,至此两人和好如初。不过唐棠和刘竞希是和好了,和马智俊却出现了裂痕,最近马智俊对唐棠说话总是有点别扭,整天围着唐棠转的人,突然就情绪低落玩起神龙见首不见尾了。马智俊这家伙太冲动了,那天唐棠的真心话他都听不到,没有脑子就是没有脑子!

以前我没发现我有好管闲事的闲事的潜质,纠结两秒钟,还是去敲了马智俊的门,他开门看到是我明显愣了一下,一丝失落从眼里一划而过,不过他很快赔笑道,梵妹你睡不着?这么晚找哥哥?奶奶的,什么语气这是,王八蛋马智俊就是王八蛋,还是那么龌龊,一不小心就在口头上占了便宜。

我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就进来坐,陪哥哥聊会天。

我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我吓傻了,这是我第一次进马智俊的房间,乱得跟狗窝有得一拼,衣服到处扔,桌子上杂七乱八一堆东西,仔细一看,是各种零件和一部被拆卸的手机。

你手机坏了?

没坏。

没坏你拆它干嘛?

我拆了它不就坏了。

脑子有病。

你今晚吃错药了主动来找我?平时我眼巴巴地跟着你,你还恨不得一脚把我踹走。

我那么凶狠?

你以为,你就是女版变形金刚。

我是变形金刚你还管我叫妹?

都说女版的……嘻嘻……嘻嘻……你这是承认把我当哥了吗?

没当,你把我当哥,让我把你当弟弟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你当我哥可以,关键是你带把了吗?我靠,马智俊这人,真的是口无遮拦,光凭这一点,他这辈子也当不了我哥。

我懒得跟你犟嘴,说到这里,我上前去检查他那个没坏却被拆坏的手机。咦?这不是唐棠的手机?不是摔坏了?怎么修好了?马智俊一把抢了过去,就把我往门外推,走走走,好妹妹,你该睡觉了,很晚了。

你把你的手机屏幕拆下来装到唐棠的手机了?马智俊停止了推我的动作,悻悻然地说你这人,想对你瞒天过海都难,是,我是帮唐棠修好了手机,可是她不是有新手机了嘛?这个旧的她也用不上了,我就,我就自己留着呗,反正这个也是我送给她的,现在是物归原主了,马智俊说着说着居然自嘲起来了,我忽然想起第二天唐棠问马智俊要电话,马智俊说没有,唐棠说昨晚你自己拿走了我的手机,你现在还给我。马智俊不悦,他说那手机不是我买的?唐棠当即翻脸了,她说你买的你就自己留着,手机卡是我的,把手机卡还给我,之后他们两个就不太愉快了。我以为事情的经过就是以上而已,却不知道原来在唐棠等刘竞希回来的时候,马智俊一直待在房间帮唐棠修理她的烂手机,需要的配件,甚至还从他的同款手机拆下来装在唐棠的手机上,等他满怀开心地拿着修好了手机给唐棠,却刚好撞见收到新手机的唐棠破涕为笑这一幕,所以他才懊恼生气。也是,当所有的努力和期待在瞬间化为灰烬,是人都开心不起来,理解马智俊的心情,我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去你的,你应该给我一个拥抱,而不是像个爷们一样拍我肩膀,马智俊说。

一个大男生,能不能有点气概!看我白眼加中指,马智俊好无助。

其实只是希望我送她的东西,别一坏就了不要了,就这么简单而已,马智俊说得突然好认真,我正想说点什么,他却把状态调到了痞子,把椅子拉过来后坐下,翘着二郎腿一脸装逼的表情说,唐棠竟然跟我生气这么久,啧啧,这小妞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还能和我生这么久的气!

做人太小心眼容易遭雷劈,马智俊你脑子能不能好使一点?你被她气走本身就是个笑话,那天她跟你说的话完整起来是这样的,马智俊你不能管我,只能宠我,结果你倒好,直接甩手走了。

她......她真的这样说了?马智俊站起来问我,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开心得都忘形了,双手握拳捶了一下电脑桌,然后转身把我抱起来摇晃个不停。

得疯牛病了?快把我放下来!我揪他耳朵,疼得他瞬间清醒了,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把我放了下来。

小乖乖,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马智俊一脸的暧昧不清,我赶快逃之夭夭。

晚安!他冲我大喊。

安你个头,推门出去的瞬间,马智俊喊了一句,梵妹,我以为他有什么事,结果他说,你合适当我弟弟。我白了他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要走回我房间的时候我才看到,刘竞希就在他房间门口看着我。

你还没睡?我问。

你不也没睡?他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自行走进卫生间了,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刚刚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话剧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拖了一天的稿,第四天把稿交给辅导员时,她很满意,她说可以排练了,排练几天后会再来看效果。因为这次的话剧题材不限,让学生自由发挥,我们几经商量,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亲情,爱情,友情这三个方面作为大标题,因为这个容易打动人心,而且表演起来,稍微能够驾驭一点,不过我们也充分考虑了时间和生老病死这些东西,所以最后的稿子出来,是用时间贯穿,第一个场景只在舞台左边表演,一个小女孩拥有冰冷亲情,第二个场景只在舞台中间表演,她长大了,拥有了只存在利益关系的友情,第三个场景,只在舞台右边表演,后来她拥有了充满欺骗的爱情,最后,把三个舞台全占用了,形成一个巨大的,却空荡荡的家庭,只有爸爸妈妈和一个孩子。第五个场景,重复以上的步骤,第一个场景只在舞台左边表演,一个小女孩拥有温暖的亲情,第二个场景只在舞台中间表演,她长大了,拥有了纯真无邪的友情,第三个场景,只在舞台右边表演,后来她拥有了甜蜜的爱情,最后,把三个舞台全占用了,形成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最后的结尾,其实她就是第四个场景里的那个小女孩,前面渐渐长大的,是她的妈妈。

排练的时候,分配角色是我来演女主角,刘竞希来演男主角,其他人都安排了各自的角色。男主角入戏很快,我却总是跳戏,尤其是冰冷亲情那段,容易走神,太贴近我生活了,我反而进不去,我抗拒去剖析那种痛苦,说对白的时候,我的声音因为内心不适而颤抖。

刘竞希找我谈过,你有难言之隐?

没有。我说

你爸妈你不好?

我没有爸妈,也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是孤儿?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姑姑。

对,你有一个姑姑,我记得你说她每年都会带你去旅游。

嗯。

难道你姑姑对你不好?刘竞希看到我的表情不对劲,多问了一句。

这样跟你说吧,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生病,姑姑不理我,我觉得难受,就喊了一声妈妈,结果被我姑姑拉进厕所关了三四个小时,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想过关于我爸妈的问题了。

刘竞希很诧异,我更诧异,这些话,我甚至连唐棠都没有跟提起过,我居然跟他说了。

她这样对你?刘竞希皱眉。

我又不是姑姑的孩子,姑姑这样对我,不正常?这样跟你说吧,梵一尘这个名字是我姑姑起的,刚上学时,老师问小朋友,谁原意起来说说自己名字的寓意,我积极地站起来,我说,我的名字叫梵一尘,一尘的意思就是,我的人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轻如一尘,老师很诧异,问是谁这样告诉我的,我说是姑姑。所以在我姑姑眼里,我就是这样,轻得几乎没有分量,我淡淡地说出这些陈年往事,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你怨她?

怨,甚至恨,可是再怨恨,也没有她对我的怨恨深,她到现在都没有结婚,过年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耽误了她的青春,因为我,所以她才没有结婚,要是真的是我拖累了她,我可能这辈子都觉得亏欠她了。

我理解你,因为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我睁大眼睛看着刘竞希。

我妈是个模特,因为不小心怀了我,所以不得不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她不甘心,小时候我爸说最多的是,你妈想离开这个家已经很久了,迟早有一天她会走的,不过后面出现了转机,因为我妈又怀上了我妹妹,她喜欢女孩,所以就又过了七年……不过七年后她终究还是走了,临走前她说,为了你们两兄妹,我已经放弃了十年做自己,这十年来我过得浑浑噩噩,现在,我不希望你们再成为我的绊脚石。那时候的我听了这样的话,就像你一样,觉得自己多余,累赘,耽误了我妈的前程。

那……我蠕动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不介意这些了。刘竞希故作轻松地说。

不介意?如果不介意,唐棠去当模特,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说的是我妈是不是模特我不介意,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她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唐棠,绝对不行。

你很在意唐棠?

在意,她是我最在意的人。刘竞希看着我,我已经不能跟他对视了,唐棠是她最在意的人这句话,让我的心,狠狠地被蛰了一下,很疼。可是我还是淡定依旧地继续问他,你想进那个娱乐公司的理由是什么?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管得太宽了。

当朋友就不能问这样的问题?

能,但是要等到你长发及腰的时候才可以问。

你这要求太苛刻,长发及腰要到下辈子了。

怎么?留个长发那么难?

难。

我梦到你长发的样子了,刘竞希低低地说,可是我没听清楚,不对,我是不确定他真的那样说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长发好看。

你不合适夸别人,说完我走了,转身的时候,忽然就开心了。

话剧终于划上了句号,我们的努力没白费,力压群雄成功争夺了第一,幸好有大家,让我所有的不安和不自在在排练中逐渐消除,所以才能在最后的比赛里超常发挥。特记得,话剧里,我和刘竞希的对话很深情,我说我把我演成了我姑姑和我希望的姑姑,他说他把他演成了他爸爸和他希望的爸爸,事实上,他把角色当成了他自己来演是以后我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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