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寻到雅居的第五日,渐渐熟悉起丞相府中的摆置。
白日的阳光很好,连寻伸手拈下一片花叶,将藤蔓间筛下的阳光挡住。一大早便没有寻到茗青,不知她的手伤好了没有。连寻还记得前日将白玉瓶亲手交给她,茗青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穿过无心湖,往竹林背向走去。醒目的阳光洒在鹅卵石上似温玉般琉璃光泽。
连寻掸掸裙摆上的草屑,抬眸,正瞥见不远处的茗青。
碧潭映目,池畔,茗青正孤零零的站着,形影相错。
“茗青,你在这儿干什么?”连寻迎上了,星眸中似乎含着朦胧的秋水,想是早起仍有些倦意。
“是寻姐姐啊,总管指我去前院领刚做好的衣物。”茗青早早被总管传唤去了前院。说罢,便捧出一叠整洁的衣物,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想来便是上等的丝绸衣料。旋即又道:“这可是公子吩咐为寻姐姐做的。”
连寻瞥向茗青完好的一节玉臂,想来是全好了。见她如此道,眼前又浮现出那人的绝代风华,不由得抿唇一笑。
随即想到这几日皆不见他的踪影,听他身旁侍候的下人言他自上朝后便五日未归,想来有些要事,她也没来得及道谢。
连寻看着茗青:“公子回府了?”像是疑惑又语气肯定。
今日见四处的下人都忙罗起来,许是主人回来了。
茗青点点头,她经过前院时,正迎上公子回府,俯身侍立一旁低着头瞧见公子一眼。不似凡尘的仙人之姿,嘴角挂着暖透人心的微笑。也只有寻姐姐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公子。
“寻姐姐,总管还有事吩咐我,我先去忙了。”连寻见茗青一走便跟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向前院走去。
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了,况且花香醉人。连寻伸了伸懒腰,那两潭秋水在风中默默隐去。
没想到这前院的风光竟然不亚于雅居。
前院片片桃林,竟然连着后山。连寻举步,欢欣地向桃林深处走去。
可是现在,她却在当口迷了路。四处,一样的花,一样的树。
正想着顺原路折返,忽听得一阵琴声。
这琴声,嘤嘤叮叮,似叶尖甘露盘旋在芳香流郁的桃花树梢。
让她身不由己的循着琴音而去。
如天籁般的琴音在她走近时,戛然而止。
月白色的华衣,温和恬淡的侧颜,衬得他恍若谪仙。玄琴上的七弦还在隐隐抖动。
连寻轻声上前,道:“这琴音超然空灵,却隐隐有难觅知音的寂寥。”原以为他身在朝堂手握权势自能随心所欲,没想到,却无人谛听他真正的感情。听说,直到现在,他仍是孤身一人。
他此时却缓缓抬头,清彦绝伦,在清风中,就像是茫茫云雾中的一只白梅。引得她移不开眼。
“连姑娘,你懂这琴音?”他淡然一笑,指尖轻抚着琴弦。
“公子是个寂寞的人呢。”她抿抿樱唇。
是么?莫重凡抬眸。
日头越来越高,空气越显得静默。
片刻,公子再举手抚琴,连寻寻了块青石坐下,静静聆听。不禁吟唱起《陌上寸草》:
晚南山花开
篱笆青苔
年年漫山春花开
离离原上草
柳絮飞扬
年年陌上生春草
我终于等到春来了
春来了草儿绿~
我终于等到花开了
花开了花儿红~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赏心事落谁家庭院
姹紫嫣红开遍
短井颓垣
空我心念一念
我终于等到春来了
春来了草儿绿~
我终于等到花开了
花开了花儿红~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循着连寻的清唱,空中的琴音渐渐迎合起其中的曲调。
琴音袅袅,桃花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