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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回:百花仙香殒秋山殿,千灵杖镇立玉竹楼

“厉害厉害!二位真是好雅兴!在刀光剑影里听曲儿这种事,本公子可得多向你们学学哟!”喻霁虹只觉穿透了自己的那根冰蚕丝倏然松懈了下来,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好久不见了啊,小七!一百多年来,你的琴艺长进了没啊?哎……反正你长没长进都一样,我一个外行,也听不出来!哈哈哈哈……”

“你……你真的是……”喻霁虹脸上突然“刷”地浮起了一层红晕,“都……都跟你说了,别再叫我小七!你……你是故意的吧?”

“哦?一百年过去了,不当小七,要当老七了?”

“你……怎么还这么没正行啊!你再喊我小七,我就喊你‘乌规’了!”

“哎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犟啊!都说了,你看你名字里的虹是七种色,琴上是七根弦,和七多么有缘!又没什么坏意思,怎么就……”这时,他才注意到了喻霁虹手里的琴,“啊呀!怪不得不能当小七了!好好的一张琴,怎么就剩四根弦啦!喂,对面的,是你干的吗?可得赔啊!”

曲沐歌从这人出现开始就摸不清楚他的底细,因此没有轻举妄动:“是不才的错,这弦不才一定帮着补好。不过,阁下又是……?”

那人举起手上鎏金的画轴,摇了几摇,一脸嘲笑地回应道:“怪不得你那么会听曲儿,原来眼神不太灵光啊!喏,瞧见没?这个,金的哎!还看不出来?”说完,还故意把画轴向上抛了几抛。然而接回手里的时候,他手上一滑,画轴在半空中“呼”的一声就展开了,泼洒出了好多墨滴。而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冰蚕丝,经墨色一染,就变得清晰可见了。

他一边卷好画轴,一边摇头叹息:“啊呀呀,没玩好!这下狼狈了!不过我说老兄,你是属蜘蛛的啊?这些丝都是你吐的?”

曲沐歌心知此人看似轻浮,实则心机不浅,当下更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来是‘金卷浪子’邝先生,失敬,失敬了!不才曲沐歌,一介乐师。听说邝先生的画作炉火纯青,可惜不才只懂音乐,不懂丹青,没法与先生交流体悟了啊。”

喻霁虹盯着邝浪看了好久,突然忍俊不禁:“你……原来你就是邝浪?哈哈哈……邝浪,这个浪字还真适合你!哈哈哈……”

不过邝浪现在暂时没有心情理他:“去去去,你别捣乱!哎对面的,你姓什么来着……哦,姓曲!我说老曲,你一个乐师,也听说过本公子的英名?唉,可惜了,今天遇上的怎么都是男人,你要是个女的多好!那没准儿以后我画画的时候,就可以有人弹小曲儿给我听了……”

突然一道明澈的月光闪过,正砸在邝浪的后脑勺上。

“哦唷!喂,多危险啊!是谁啊,这么……”

“再不给我收敛点,老娘砸烂你的头!”随话音一起进入殿中的,还有一名青衣的冷艳女子。

“哦……哦!原来是楚书啊!我……那个……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哈!嘿嘿……”邝浪捂着脑袋,满脸赔笑,转过来又不忘白了一眼强忍着笑的喻霁虹,而后继续对曲沐歌说道:“见笑,见笑啊!她严肃惯了,不喜欢开玩笑,那个……别见怪啊,嘿嘿!”

曲沐歌却没心思和他逗趣:“看来,苏水三才只差‘百花仙’还没到了?”

邝浪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边上:“要不说老兄你眼神实在不灵,大姐不就在那儿呢嘛!就在那个……呃,手里拿个钩的老头边上呢!”

喻霁虹不由得在一旁干咳了两声:“那是北山的迟太司和他的碧阙勾陈……”

邝浪颇为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嗐,是迟太司啊!哈,哈哈……反正我也不认识,是吧?哈哈……总之就在那儿呢!”

果然,顺着邝浪指的方向,此刻雍门横碧正扶起蹲跪在地上的迟见岌,显然他又吃了中邺衢几招,伤势已经比当初重了不少。不过中邺衢看来也耗损不浅,此刻他正在一旁拼命地调息,额上豆大的汗珠正一颗颗地滚落。可是,迟见岌此刻的神情,却颇为奇怪:

“你……你……”

“不,我只是散仙雍门横碧。迟太司,别来无恙啊?”

“承蒙……雍门仙长挂念,下官……啊不,下仙一切安好。不知仙长这些年来圣体康健否?”迟见岌说着,竟激动得似要落泪一般。

“都好,都好!那陛下他……”雍门横碧的眼中也泛起了点点的泪光。

“是下仙失职……当年陛下与臣约定于京城北郊会合,却……却再没能……”迟见岌再也忍不住,两道老泪夺眶而出。

“别说了!这不怪你……况且这些年来,我本也没抱有什么……希望……”雍门横碧的脸上也已是玉箸纵横。

“陛下?你们说的就是那个为了一己苟活,而扔下江山不管的柳纾蒇吧?”中邺衢再次站起身来,眼里流露出豺狼般的凶光,“虽然不知道你和柳唐有什么关系,不过至少和他一样,也是个只知道愚忠的——”

“要你多嘴?”雍门横碧不待他说完,起手猛然一挥,玉笛中飞出一束尖利的花灵,将中邺衢直接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你们……以多欺少,我就是死……也瞧不起你们!尤其……是你,迟、见、岌!”中邺衢在柱子上挣扎了片刻后,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喂!那家伙玩完了,你连个表示也没有?”邝浪看着面前与自己一样从容的曲沐歌,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然而曲沐歌的反应也很自然:“先生想让不才怎么表示呢?救死扶伤可不是乐师的活计啊。况且乱战之中死伤也是常有的事,大家各凭本事,全看造化,不才自身尚且难保,先生还想让不才怎么办呢?”

“嘿嘿,这你说的倒是。”邝浪简单地环视了一下殿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除了畦山的几个少司与刚来的楚书代秋还在和收拾一些普通的珉人,战局已经基本算是进入尾声了。“看来在这儿待下去也挺无聊的了……要不,让本公子教你画画?”

“乐意之至。作为交换,不才就为先生浅谈一些乐理吧。”

画轴铺展,蚕丝浮游,双方经过漫长的看似悠闲的对峙后,终于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突然,只听后山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连日薄山的整个山体都为之一颤!

“可恶,让亘秋琰给逃了!”一直在外面配合涉道的尚门峣屼夺门而入,“情况不妙!涉道太司先赶去后山了。从刚才那一震的威力来看,只可能是……”

“仙尊!”好几个声音一齐叫了出来。

“殿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过去!”楚书代秋说完,就要抢出门去。

“啊!”尚门峣屼这才注意到了苏水三才,“你们……”

“没工夫和你废话,你挡路了。”楚书代秋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尚门峣屼。

“你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喻霁虹和另一名身着近卫服的女子已经来到了楚书代秋身边,“后山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和肇夕吧!子阳少司,清少司,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尚门少司,你刚经过激战,还是暂时留在殿内——”

“你的琴弦都断了,别逞能!”楚书代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喻霁虹却只是笑笑,摊开了右手——那是一根还带着血的冰蚕丝。

“多谢了曲沐歌打进我锁骨的这根蚕丝,我拔出来之后试了试,还算能用。暂时改作五弦琴,也可撑一阵子。”

“冰婵娟不必担心。迟某在此稍歇片刻,便去增援!”

“楚书妹妹,等他调息好了,我也和他一起去,你放心吧!”

“哼……谁担心他!告诉你喻霁虹,要撑就给我多撑一会儿。什么时候撑不住,就别怪我没拦你送死了!”楚书代秋见迟见岌和雍门横碧都发话了,也不再计较,转身又要去收拾殿后的几股珉人。

“多谢!那殿内就拜托你了!”

“啰嗦!”楚书代秋头也不回,还向前走自己的路。

喻霁虹和凌肇夕带上子阳昭正和清泷,四人刚刚迈出了大殿。迟见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转而望向雍门横碧:“仙长,我们走吧!”

雍门横碧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迟见岌从地上扶了起来。然而就在此时……

他们周围的地上突然扬起了一些灰土,而且灰土波及的范围还在不断地向上蔓延。

“这是……咳咳!怎么……怎么回事啊!咳!”两人吸入了越来越多的灰尘,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不……不好!这……咳!有灵气……咳!有灵气波动!”恍然大悟的迟见岌连忙望向了中邺衢被钉住的位置——中邺衢早已不见,只剩下那束百花灵气还在微微闪光。

“才发现啊,迟太司?不过,太晚了吧!”中邺衢的声音充斥在空中,如同幽冥中游荡的无常,“怎么样,刺客的禁术还没领教过吧?这‘化沙术’还只是最粗浅的,不过,对付你这种迂腐的酸儒,也已经足够了!”

“你……咳咳!你诈死!”迟见岌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肺如同被千万根钢针一齐刺中,鲜血从他的口鼻中不断喷涌。

“卑……卑鄙的……东西!咳!咳咳!”雍门横碧的情况好像比迟见岌还要糟糕。

“百花仙啊百花仙,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把我钉在柱子上,我灵气的波动怎么能骗过迟见岌呢?”中邺衢的笑声愈发的狂野凄厉,“作为感谢,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吧!”

这边中邺衢话音刚落,那边的雍门横碧便用尽自己剩下的全部力气,将玉笛化为了一股极其浓重的百花灵气,深深地打入了地下。

“哈哈哈哈!没用的!现在的我,是与大地一体的沙尘!你见过兵刃能够斩断沙尘的吗?哈哈哈哈……”

然而雍门横碧的脸上,却露出了苦涩但欣慰的笑容。

“你还能笑?你还能笑!好,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雍门横碧口鼻中鲜血狂喷,那双如春水般秀丽灵动的眸子,也终于黯了下去。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那个柔妍的倩影就这么静静地,逐渐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她的肺已经被中邺衢从体内炸成了碎片。

“横碧……横碧!不!”楚书代秋从大殿后方飞奔过来,两行清泪被不断地向后甩成了晶莹的珠。然而,那太晚了。

“混账!”邝浪也一瞬间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那双眼哪有一丝轻浮的意味,那分明是阎煞修罗一般的眼神,以至于曲沐歌只是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全身就陡然涌起了一股凛冽的寒意!

“我承诺过……此生不会再呼唤你的名字……然而,别怪我食言……”邝浪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画轴,简直如同对待恋人一般含情脉脉。

“尺幅千里,墨染山河,勾生涂死,笔画修罗!墨、鬼、含、烟!”

随着邝浪的咒诀完成,那鎏金画轴忽而化为一缕墨色,直接钻入了邝浪的胸口,而后,令人惊惧的一幕出现了——邝浪的面目开始逐渐模糊,墨色逐渐涌了上来,包裹住了他的头,而后是身躯,四肢,终于直到他全身都被奔流的墨灵覆盖。而邝浪整个人,也终于成为了一个通体漆黑的“影子”!

他举起了右手中分不清是棍是鞭还是剑的一条修长的黑色,而后奋力地向对面的曲沐歌冲去。

“那些傻瓜都闹够了吧?那接下来,你也上路吧,迟太司!”中邺衢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大殿之中。

“你这狗杂种!老娘和你拼了!”楚书代秋疯狂地挥剑开路,甚至连好几个反应慢的仙界弟子也直接被她砍倒在地。

“砰”的一声,楚书代秋突然撞到了一层坚实的泛着蓝光的屏障,直接被向后反弹了数尺。

“你少给我碍事,滚开!”楚书代秋抬手又是一剑,白闪闪的月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横飞的光弧。

“你冷静点!”那道屏障陡然一扭转,楚书代秋的剑光便被弹向了一边,并且在大殿的墙上打出了一条两人来宽的巨大豁口。这时众人才看清,原来是尚门峣屼在操控着一个不知为何物的蓝色圆盘,那圆盘上浮动的熠熠流光,让人很容易揣测到,这应该不是一个实体的法器,而是更接近念刃一类的东西。

“哈哈,真是一场好戏!仅仅是一个人的死带来的仇恨,就能让这些活人对自己人兵刃相向,杂仙果然愚蠢!”中邺衢癫狂的嘲笑声让大殿沉浸在了刺骨的阴郁中,“真想看看再杀一人之后,还会有怎样的惊喜啊!”

沙尘中再次弥散出了一股浅淡的光辉,如同桥对岸指引亡魂的阑珊灯火。

不过这次……

“嗯?迟见岌他……没事?开玩笑!我向他肺里注入的灵气应该足能炸穿他的胸口了啊!”中邺衢如同嘶嗥的厉鬼,凄厉地咆哮着,“好啊,是你小子吧!你都动了什么手脚!你给我说!”漫卷的沙尘开始逐渐向尚门峣屼的身边聚拢。

尚门峣屼将那圆盘向上一横,在中心用真元发力,向上一顶,整个圆盘就被塑成了一个钟罩的形状,笼在了他的头上。饶是沙尘在外围不断地飞旋,却就是拿他无可奈何。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刚才挡住那道剑光的同时,向迟太司发了一道‘凝魄诀’而已。”

“你说什么,尚门峣屼?你对太司用了凝魄诀?”听闻前殿的骚动而赶来的荀一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只见迟见岌盘坐在地上,目光散乱,面色苍白,除了眉心处的一个环形的咒诀在发出幽幽的深蓝色光芒外,整个人与死人相比几乎无二。

凝魄诀自从三百年前珉界败亡后,即在仙界大会上被公然禁止,与“镇魂诀”并称为仙界的两大禁术。中了凝魄诀的人,魄体的一切机能将根据施术者的控制,在一瞬间或一段时间内完全停止,直到咒诀被解开前,魄体将会一直保持在中诀之前的状态;而此人受到的任何施加在魄体上的伤害,都将彻底无效。而这却并非凝魄诀的最可怕之处——真正导致凝魄诀被禁的原因,是因为这种术法,遵循极其严格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原则,因此一旦他人不知,对咒诀本身妄加扰动,被禁锢住的人将立即由于魄体的崩溃而灰飞烟灭。

尚门峣屼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是现在唯一能保全他性命的办法。你想让迟太司死吗?”

“好小子,算你聪明!”中邺衢的语气却愈显得意了,“只是他的肺早已千疮百孔,你把他停留在这种状态下,就算他醒了,估计也没救了。何苦不让我出手呢?那他还能死得痛快点!哈哈哈哈……”

只见半空中的沙尘逐渐开始聚拢,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也开始愈见清晰。

“变回人形了是吧?好!尚门,你最好给老娘滚远一点!再挡着我,就连你一起砍了!”又是三道剑光,几乎是和楚书代秋的话音一起出来的。

可是,剑光还是毫无阻碍得透过了中邺衢的身体,将后面的墙壁击得粉碎。

“堂堂冰婵娟,做事情居然和孩子一样天真?你以为我真的会傻到变回来就为让你砍?”虽然中邺衢的面目还是看不大清,不过目光中的轻蔑已经十分清晰可见了。“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我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咯!不变回人形,我总不能拖着一堆沙子走吧,嗯?哈哈……希望还能再见,因为那说明你们活过了今天!啊哈哈哈……”

“别让他跑了!”众人一齐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中邺衢已经先行使用遁形诀,逃之夭夭了。

“此仇不报,我……”邝浪此刻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在他身后,曲沐歌已经倒在血泊中,周围到处都是凌乱破碎的冰蚕丝。然而邝浪胸前和背后的几处大伤也算得上触目惊心了。

他本来还想说些悲愤的字眼,然而他的余光瞥到了身后的楚书代秋,终于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临走的时候,就……把大姐葬了吧……”

“这里秋气太重,姐姐不喜欢肃杀的地方。”楚书代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碧蓝的天空。

邝浪伸出手去,好像是想拍拍她的肩膀,却终于又收回了手:“西方有山,四季常秋也是正常。不过,你给自己的名字也不是随便起起的吧?”

“……”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尚门峣屼上前,对着他们深深地一揖。

“老小子,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辛苦你了!”邝浪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演得不错嘛!看来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你演得最漂亮了。你要是不把绝活拿出来,我还真没认出是你来!”

尚门峣屼脸上的微笑毫无波澜:“邝先生,你伤势不轻,仙尊那边的情况还是交给我们吧。”

邝浪也同样悠悠地笑着:“知道了。那你,千万好自为之。”而后,向背后的楚书代秋说道:“我们也适当出去走走吧,总待在老屋子里,也闷得慌。”

楚书代秋也不答话,默默地走上前去,把雍门横碧背到了背上。

“那个……冰婵娟先生留步。”尚门峣屼又把她叫住了。

“不用你说,我看到他们了。”楚书代秋停下来,看了看尚门峣屼,又向他点了点头。

“那……二位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老小子别惦着我们了,多考虑考虑自己哟!”

“你走是不走?”

“哎?我说话也没耽误走路啊?”

“废话哪来那么多?该走走你的就得了!”

“……”尚门峣屼望着这逐渐远去的身影,依然淡淡地笑着、笑着,而后脸上便悄然划过了两行清泪。

忽然,子阳昭正的声音打断了尚门峣屼遥远的思绪。

“不好了!尚门兄!后山有珉人增援的迹象,快叫殿内的主力赶去!”

“什么!还有增援!”殿内众人全都面面相觑——如今的殿内,修为较高的,就只剩下了尚门峣屼和荀一纶两人,若是珉人至少再来一名太司级的援手,恐怕真就有些难以应对了。

况且,那个最开始打碎了山门金印的、差不多有太司级修为的内鬼,也不知道是否还在山里!

难道日薄山,真的要坚守不住了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尚门兄?”子阳昭正看到了倒下的迟见岌和周围的几滩血泊,不由得目瞪口呆。

“没时间解释了,子阳兄。你赶紧带着荀兄先赶过去,殿内的事情路上让他告诉你。我再交待一下殿内的善后情况,马上就到!”

“好,那你快点!”子阳昭正带着荀一纶,转眼间就钻入了殿外的密林之中。

“那边的几队北山弟子,你们过来,千万守住大殿的门窗和墙上的缺口!你们几个,再去检查一下殿内外的各个角落,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那边的几队人,看好俘获的珉人和卫人!其余的那些人是垄山部吗?好,你们跟我走!”

而此刻,在临近后山的藏经阁“玉竹楼”边上,有人也正怀着同样的焦虑。

“久闻涉道太司当年饮茶弈棋之间,便指引了陈玘成就越祚。原以为太司必是镇定洒脱之人,不料这几日与太司相交,却是遇事处处心急啊。太司也是一把年纪了,如此则不利于养生矣。”亘秋琰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哼,你是想说我临阵自乱?”涉道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如今箭已离弦,收也难收了。“既然如此,我便先在此摆平了你,再去后山详察!”

“太司火气未免太重了些,切记怒则伤肝啊。”亘秋琰装作颇为无奈的样子摆了摆手,“后山之事,亘某告诉你便是,何劳太司亲自查察?无非是仙界增援已到,此刻正与后山的守卫切磋切磋而已。至于你我之事,亘某本也无意与太司争斗,无非各为其主。太司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废话少说,你特意辗转至藏经阁,不会就是引我过来聊天的吧?”

“太司莫要强人所难啊。方才你二人对阵亘某一人,亘某脱身来此,也不过只是为了保命的权宜——”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早就知道你厚颜无耻,没想到还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一个苍劲而浑浊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亘秋琰的话语,紧跟着,一个嶙峋的身影从阁中缓缓走出。

“郇桖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两个老东西还真是够慢的!”

“你?你……你不去前殿支援,来这里干什么!”涉道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郇桖,反而愈发的火大了。

“你要是觉得珉人会先到第二个地方,去寻找记载有关七处大印的典籍,我现在就跪下认你当祖宗!”郇桖仍旧是一副丝毫不退让的状态。

“亘某不过到此小驻片刻,居然还惊动了郇先生,这也真是——”

“当”的一声,“千灵鬼杖”在地上砸出了一连串的火星。“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虚伪啊?”

“也罢。亘某奉陪便是,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在他们的身边,一侧是被封缄的历史,一侧是被撼动的山河。就在这已经写就的青简和尚未编纂的史册中间,如今所有一触即发的,或许不久之后,又将只是涂满了一页荒笺的谈资吧。

附:《七绝·祭雍门横碧》

横龙玉曲质如莲,碧落回春芳草芊。凤唱丹山犹未绝,仪韶难动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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