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固盘山脉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山脚废村里,一身素衣的凌素雅正坐在村口最大的槐树下,满意地打量这处荒弃多年的小村落。
“小姐,这固盘山脉逶迤三百多公里,山势险峻,潭深瀑多,不但林木葱茏,还常有虎狼等野兽出没。以前这附近有很多村落,但十几年前因一场怪病,村民死的死,走的走,渐渐地这里就荒废了,成了无主之地。”黑衣劲装的玉沙站在凌素雅身侧说道。
凌素雅站起来,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绿色屏障,赞道:“这的确是一片风水宝地,山巍水深,恶兽密林,外人畏惧而不敢进,这正是我想要的地方。玉沙,你这次事情办得漂亮,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这么一处隐蔽的地方。”
玉沙听到凌素雅的称赞,得意地说:“多谢小姐夸赞!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小姐,你找这样的荒村干什么?国公爷,不是让您去东庄呆着吗?”玉沙心中有疑问,总是会忍不住说出来,她可不像玉香那样,能够偶尔猜透主子想什么。
凌素雅回答说:“东庄现在不是有问溪易容的那一个凌素雅在吗?再说,还有玉荷、玉枕在她身边,不会有人发现我这个真主子不在的。还有那些一出城门就跟着我们的几条尾巴,不是被我们甩掉了吗?现在,我可是难得自由一会儿,要在这固盘山好好待几天。”
当日被凌青云赶出家门的凌素雅并没有坐马车离开京城,而是和玉沙易容,从另一条小路来到了这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固盘山。
凌国公府的马车一出京城,玉香就分别给凌青云和凌正远送去了一封信。几个时辰后,五辆一模一样的凌国公府的马车出现在万灯县,而且出了万灯县分别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京城,但没有一个是去往东庄的。
三日后,东庄突然出现一辆凌国公府的马车,此时,冷如月已经是东庄的管事妈妈,她在玉枕的授意下,吩咐东庄的人无事不要打扰凌七小姐,而东庄西跨院中,与凌素雅身形相似的问溪代替不知所踪的凌素雅安静地待在书房里,玉荷、玉枕在旁伺候。
凌素雅和玉沙两人则化妆成了落魄秀才和书童,各背着一个破包袱,踏雪被凌素雅用特殊药汁染成了黑色,眼睛也被她喂了一颗药丸,变得双目无神。因此,就连钟离烨琛那些想以踏雪为线索追踪凌素雅的手下,也无功而返。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她们来到了惠城外的固盘山脉最深处。
临近傍晚,分别有四队人马悄无声息地进入凌素雅所在的荒村之中,一队是商人装扮的身姿矫健的二十名青壮年,一队是男女老幼混杂的流民,一队是穿着破烂的乞丐,一对是打把势卖艺的十几名男女。这些人被同时安排在村中较大的一所院落之中,而带他们进村的头领,正在相隔几百米的露天房屋里给凌素雅回话。
“主子,您吩咐要找的第一批人,我们已经谨慎挑选出来了,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忠心绝对可以保证。”四队为首的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十分恭敬地说道。
凌素雅先让他站了起来,然后略微扫了一眼屋中站立的四名同样衣装的男子,他们大多二十岁出头,都是凌家的死士。凌素雅五天前那封给父亲凌青云的信中,就有要求他给她几个只忠心她,又有些能耐的人。没想到,老爹出手大方,不但给了她八名死士,还把问溪也给了她。
八名死士被凌素雅分成了四组,每一组都去北固国不同的小地方,专找那些不被人注意的荒山野岭,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买下那些荒山,并找一些流民或无田耕种的百姓,在那里搭建房屋、草舍,暂时居住下来。至于所用银线,自然是瑞祥福的分成和凌正风留下来的那十万两。
“你们八个虽然是凌家的死士,但现在是我的人,而且我并不打算让你们只做黑暗的影子,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但有名字、有家族、有兄弟,日后还会有老婆、孩子,更有一份属于你们,当然也同时属于我的事业!”凌素雅郑重地说道。
“誓死效忠!”四人同时跪地,坚定有力地回答。
“好,半个月后,你们将各自手头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全部来这里,我有事情要你们做。现在,回去告诉玉香让你们带来的这些人,这里叫固盘村,今日让他们先凑合一夜,明早我再见他们。”凌素雅让四人先回去,她还要见一见刚回来的玉香。
“是,属下遵命!”
四人一离开,一身男装的玉香就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有些疲惫之色。
凌素雅很是心疼地对她说:“这几日辛苦你了,不但要来回奔波,还要打探京城的消息。我走之后,京城发生了什么?”
玉香说:“京城凌国公府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姐和公主打赌的事情,皇上并没有怎么怪罪,他的意思也是对您略作惩戒,后来皇上知道您被送走,也就不提此事了。不过,世子爷在大婚当天私奔了,听说是和一个神秘部族的女儿。皇上和太后、皇后知道之后,派大批人马去追,但世子爷早已经没影了。当晚,皇上就下旨废了大少爷的世子之位,第二天又下旨废了国公爷的爵位,接着又下第三道旨,封三老爷凌青祥为国公爷,其嫡子凌正明为世子爷,婚事三日后照旧,不过新郎换了人!”
“哈哈哈哈哈,好大一场闹剧!我没看到,实在是太遗憾了!”凌素雅放声大笑道。她真没想到,那个一向以家族为己任的稳重的大哥,竟然会选择私奔,而皇上顺水推舟还成全了他。哈哈,这下不用娶刁女,他晚上会不会被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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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玉沙早早起来给凌素雅做饭,虽然屋子破布遮风,但锅碗瓢盆全都是新的,昨晚三更同玉香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几辆装满日常用品的马车。
玉沙一边不是很熟练的烧火,一边托腮想着心中的疑问:“小姐见凌国公府遇难,为什么这么开心啊?世子爷怎么会私奔呢?这一切究竟和小姐有没有关系呢?”
专心想事情的玉沙,根本没注意粥已经烧糊了,直到玉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提醒她:“玉沙,你再发呆下去,小姐就真得没早饭吃了!”
“啊——,我的粥,我的粥!哎呀,我就说我做饭不行嘛!这些事情以后还是玉荷来做吧,真是难为死我了!”玉沙手忙脚乱地将锅端了下来。
一身男装的凌素雅走到她们面前说道:“不碍事,能吃就行。我记得附近有一条小河,玉沙你去捉几条鱼,中午公子给你们做全鱼宴。”
玉沙拍着手欢快地说道:“好啊,好啊!奴婢就知道公子您不但糕点手艺了得,就连厨艺也一定赛比食神!”
凌素雅笑说:“你这丫头,说到吃的嘴巴就像抹了蜜。那以后,往京城瑞祥福送药丸和秘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不是我玉沙夸海口,我的易容术不比问溪的差,化了男装没人能认出来!”玉沙一想到日后还能去京城瑞祥福,肚子里那只馋虫就咕咕叫。
三人吃过早饭,来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这里是一片宽旷的空地,昨夜到来的四队人马已经焕然一新、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等待她们的到来。
凌素雅是一身儒雅公子装扮,而玉香、玉沙都是青衣劲装,四名凌国公府死士一身黑衣站在她们的身后,那架势让凌素雅觉得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古代的黑帮老大。
站在凌素雅面前的男女老幼,加起来有一百多口,这些人几天之前还是无家可归的灾民,无父无母的孤儿和乞丐,见不得光的逃犯,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主家,签下了死契,这一生都要和她凌素雅分不开了。
凌素雅假装咳嗽,清清喉咙,在这些人眼中,她可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少年,再加上面色白嫩,想要有很强的威慑力,暂时还不容易。
“我想你们在来这里以前,有人已经对你们说的很清楚,我需要的是忠心和能干的自己人。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让你们签下那张死契的,但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想走,绝对不会遭受任何阻拦和伤害,那张死契也作废,毕竟没有人不渴望自由身。我要的是心甘情愿的人!”凌素雅收敛了脸上的一切表情,认真地说。
“我们愿意跟着您!”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声,接着众人都表明心迹。他们都是被人从阎罗王手中救回来的,而救他们的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却很有威严和气势的少年。
凌素雅心中也有些激动,虽说前世因为新闻记者的头衔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但轮到她自己主宰别人的命运,那种新奇、兴奋和突然加重的责任感,还是让她前所未有的血脉贲张。
“好,我固凌在此立誓,定让跟着我的人,绝不后悔!”凌素雅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她这人最重承诺,只要她答应的,就一定努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