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雅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就有凌青云身边的暗卫通知她改道而行，让她从北台街绕到西台街上的凌国公府。
“爹为什么要我绕道？”凌素雅不解地问。
暗卫说：“主子说，有人暗中得知了您今日回到京城，可能要在西台街找您的麻烦。”
“是谁？”凌素雅心想自己还没有踏进京城，就有人想着找她的麻烦，这和上一次回京城无人问津的待遇真是不同。
暗卫回答：“是雪公主的人，主子说让您暂时忍耐，不要和公主硬碰硬。”
“好了，我知道了！玉香，改道北台街！无绝，已经到京城了，你可以走了！”凌素雅说。
无绝将马鞭递给走出马车的玉香，然后说：“好，在下先行告辞。”无绝翻身上马，进了城门。
从北台街到西台街的凌国公府，凌素雅走了一个时辰。晃晃悠悠地坐在马车里逛着街，她也不着急，如果有人要找她的麻烦，那么知道她出现在北台街，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结果，她有些失望，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凌国公府后门。
“小姐，我们为什么不从前门进？”玉沙跟在凌素雅的后边问。
凌素雅说：“爹他不想我一回京城就这么惹眼，如果从前门大张旗鼓地进去，又不知会惹出什么谈资，今天我累了，没工夫去和无聊的人斗。我们先去给长辈们请安，然后回怜梅院继续闭门思过。”
“啊？”玉沙惊愕地长大了嘴巴。小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是已经在东庄反省过半年了吗？为什么回到府里还要继续思过？
玉枕见往馨香园走的凌素雅面色疲累，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并不满地看着玉沙说：“玉沙，你不要一直问小姐问题了。小姐这些日子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再让她费神。”
玉沙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玉枕姐！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多问了。”
“不碍事，我们走吧！”凌素雅笑着说。
一到馨香园，早有丫鬟、婆子通知了郭老夫人，说七小姐从东庄回来了，要来给她请安。
凌素雅一踏进馨香园，就察觉出气氛不寻常，等到了安喜堂，她才知道为什么，合着全家老少娘子军都到齐了，那神情模样让凌素雅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坐在大堂正中的是郭老夫人和孙老夫人，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云清公主、连氏、王氏、欣美郡主、孙氏、夏氏、凌素蓉、凌素兰、凌素菊、凌素薇，几名庶女分别站在两边。
“不孝孙女素雅见过两位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凌素雅盈盈下拜。
等了一会儿，凌素雅并没有听到让她起来的声音，只好再问一遍安，耐心地等着。
终于，郭老夫人说：“起来吧！”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开心。凌素雅也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的确做的有些过火，尤其是还怂恿自家大哥抛家弃业，亲祖母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原谅她。
凌素雅接下来又给其他长辈请了安，又和各位姐妹问了好，这才被允许坐下来。
“雅儿，你可知错了？”郭老夫人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孙女。
凌素雅忙起身说道：“雅儿知错了，望祖母不要再生雅儿的气，雅儿以后再也不敢欺瞒祖母，做出不合宜的事情了！”凌素雅认的是关于凌正远那件事的错，至于和雪公主打赌的事情，她可不觉得自己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行，还要记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今日回去之后，罚写《女戒》二百遍，抄写佛经二十卷，未完成之前，不许出府。”郭老夫人厉声吩咐道。
凌素雅心底哀叹，但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情愿，只好说：“孙女谨遵祖母教诲，定会完成祖母交代的任务。”幸好没给她限制时间，否则她还真可能会暴走。除了小时候砸坏爷爷送给父亲的名表被处罚外，她还从来没有被罚过呢。
云清公主此时接口说道：“素雅此次犯错，也怪儿媳考虑不周。素雅虽是我们凌国公府的嫡小姐，但是从小并没有嬷嬷专门教导过她规矩礼仪。东庄又是山村野地，哪有什么好师傅教她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所以儿媳想让宫里的秦嬷嬷来教导素雅。这位嬷嬷可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很多公主和郡主都曾得过她的教导，也有不少大家闺秀是她的入室子弟。素雅，这样难得的嬷嬷，你可要好好跟着她学习。”
看着云清公主苦口婆心的模样，凌素雅笑着说：“多谢母亲关爱，素雅定会好好学习规矩礼仪。”
听到凌素雅这样说，云清公主才满意地点点头。但对坐的王氏心中气闷，云清公主刚才那番话，明里暗里说她教女无方，现在又弄个宫中的嬷嬷，不知怎么折磨自己的女儿。
凌素雅倒不担心，她倒是真得想看一看这位得当朝太后青睐的秦嬷嬷是何方神圣，难道还能把她抽筋剥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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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凌素雅苦哈哈地坐在椅子上，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她真得没想到古代大宅门的规矩会这么繁琐，简直比现代选空姐还严格。每一个手势，每一个抬步，都要有整有零，有圆有方的。
最可怕的就是这位传说中的秦嬷嬷，那是比容嬷嬷还要狠毒几分的人物，凌素雅想这一定是雪公主暗中叮嘱要来摧残她身心的人。如果她有古代的武功，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累，但她是最最正常的普通人，脑袋是比别人多装了几千年的东西，但有什么用，又不能让她吃饭变得端庄优雅，走路变得莲步轻移，就连笑一笑都要有上扬的角度，她好想逃。
“小姐，您一定很累了吧！快吃点东西，那个老巫婆不在！”玉沙给凌素雅端来了一碗玉荷刚刚煮好的粥。
凌素雅顾不得形象，抓起勺子就大口吃起来。如果不是为了让亲祖母消气，她才不要在这里受罪。
“小姐，秦嬷嬷来了！”玉枕在门外冲凌素雅轻喊一声，惊得凌素雅差点被粥呛到。
慌乱地擦擦嘴，凌素雅正襟危坐，继续她苦难的日子。
秦嬷嬷看起来五十多岁，梳着宫中统一的妇人髻，穿着深蓝色芙蓉影月褙子，脸上并无过多皱纹，但一双饱经沧桑的厉目时时透着看穿人心的目光，让凌素雅都忍不住打冷颤。
“七小姐看来是忘了嬷嬷说过的话？食有定时，即便忍不住食物诱惑，也应该优雅进食，怎可学那贫贱之人，进食急促，不顾礼仪。”秦嬷嬷语气不善地看着凌素雅没有擦干净的嘴角。
凌素雅在玉枕的示意下，才用手帕将嘴角擦拭干净。
“嬷嬷教训的是，素雅一定会记住的！”凌素雅尽量保持应该有的教养。
“七小姐记住便好。第一日考校七小姐的琴棋书画和针织女红，嬷嬷以为七小姐之琴棋书画属中等，而针织女红属下下等。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嬷嬷我会专心教导小姐针织女红，希望七小姐能用心学习。”
“用心，用心！素雅一定用心！只是素雅愚笨，针织女红恐怕再怎么学习也没有大的进展，所以嬷嬷还是不要报什么大的期望。”
“还未学习，七小姐就如此看低自己。自古以来，有哪家名门闺秀不会女红的，说出去，对七小姐的闺誉也不好。七小姐放心，即便再愚笨的人，在嬷嬷我的教导之下，也会有所成就。我既然已经答应公主要好好教导七小姐，断不会半途而废。如果七小姐一日学不会女红，嬷嬷我便一日不离开，一月学不会我便一月不离开，一年学不会，嬷嬷我就教一年。”
“那如果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呢？”
“七小姐一辈子学不会，嬷嬷就教一辈子。即便有朝一日赴了黄泉，嬷嬷也会挂念七小姐的女红。”
“呵呵，秦嬷嬷，您老人家不要这么吓人，说什么见阎王的话。嬷嬷放心，今日有您这番话的激励，素雅一定在您魂归地府之前熟练女红，免得您黄泉路上走得也不安心！”
“那就多谢七小姐了！”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秦嬷嬷和凌素雅这边斗嘴斗的厉害，一边的玉沙和玉枕则是又气又想笑，憋得满脸通红。没想到看起来死板的秦嬷嬷和人说话，也能这么夹枪带棒，而小姐也根本不怕她，话里话外也没有留一点儿情面。这样的两个人，日后可有得闹了。
“小姐，雪公主来访！”玉香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看也不看秦嬷嬷一眼。
她来做什么？凌素雅直觉认为这位性情古怪，喜欢强人所难的公主来她这里准没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