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寺方丈禅室里,檀香袅袅,茶香幽幽。蒲团之上,凌德与空闻大师相对而坐。
一个小沙弥在屋外轻声说道:“方丈大师,凌施主求见!”
空闻大师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对着门外回答:“请她进来!”
“吱呀——”一声,小沙弥推开门,脸上郁闷之气还未散去的凌素雅走了进来。
“女施主请坐!”空闻大师示意凌素雅坐到他和凌德中间。
凌素雅虽不爱遵守这个时代的礼法,但她也知道面对两个德高望重的人,绝不能造次,马上说:“素雅不敢!素雅只是晚辈,站着便可!只是方丈大师,素雅有些事情想要询问祖父,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这时,凌德却说:“不必了,大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眼前这个孙女,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空闻大师为何一定说非她不可?
凌素雅见凌德这么信任这位空闻大师,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祖父,刚才大哥醒了之后,把一块玉佩给了我,还说是祖父让他交给我保管的。素雅不明白,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祖父为何要我保管它,它不是很重要吗?”凌素雅相信就算不说出玉佩的来历,凌德也一定知道。
凌德不耐烦地说:“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没有为什么!”凌德这个人一项不爱解释,习惯只下命令,不说原因。
空闻大师却在此时对凌德说道:“今日品茶就到此刻吧!老衲来为这位小施主解疑答惑!”
凌德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对凌素雅说了一句“好好听”,就走出了屋外。小沙弥关上门,凌素雅这才在空闻大师的示意下,坐在了刚才凌德坐着的蒲团之上。
凌素雅平视空闻大师的眼睛,发现在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很多东西,有看透万物的睿智,有知晓世事的练达,还有慈悲。
“大师,您要为我解答何种疑惑?”凌素雅认为眼前的空闻大师一定是个世外高人,或许已经看出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但她一点也不害怕,她又不是妖怪,不惧神佛。
空闻大师哈哈一笑,神态轻松,对凌素雅说:“女施主不必惊慌,你的疑惑纵有千千万,也可一一解之。世间事,起有因,终有果,善念善终,恶念恶终。施主只要心存正义善念,便可有善果。”
凌素雅笑着说:“大师,您所说的我知道,佛理我懂得不多,也知道因果循环。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世界的现实更残酷。我只是这大千世界最平凡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我只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责任,不归我管!”凌素雅吸了一口气,换上严肃的口吻说,“我知道这样说,大师会认为我很自私,但我不是佛祖,也不想当什么救世济民的大英雄,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您是否知晓我的前世今生,但如果现在您能让我哪来回哪去,我一定感激不尽。”凌素雅认为她的祖父凌德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将玉佩交给她保管,很可能是眼前的老和尚和他说了些什么,而唯一能让一个古人将最贵重的东西交给十年未见的孙女,就是他知道这个孙女非同寻常。
空闻大师了然地说道:“女施主,你来这里是偶然所致,但你改变这里却是必然所向。老衲没有法力能送你回去,但却可以引导你拯救更多的人。你所拥有的能力和智慧,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会给很多人带来希望,也会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这便是你推卸不掉的责任。”
凌素雅冷笑一声,说:“大师,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我能带来的是灾难还是和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黑暗和光明的一面,有时为了我最在乎的人,我也会去做一些不对的事情。您真得觉得这样的我有资格去承担更大的责任吗?”
空闻大师点点头,说:“没错,善与恶总是相对着而生。但天下即将大乱,黎民百姓又要受战乱之苦,唯有你这颗异世之星方能化解这场浩劫。施主之能力的确可以在乱世中安居一偶,但万千百姓何其无辜,施主如若坐视不理,他们就要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一念救苍生,一念血泪盈,女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有何惧呢!”
凌素雅低下了头,她原本是一个最重现实的人,但现在空闻大师的话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是做一个只顾小家的千金小姐,还是要扛起大家的责任,她犹豫了。
“大师,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在皇上的治理之下也安居乐业。如果真的有一天像大师说的那样战乱频生,那么只要素雅有能力,就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素雅也是一介凡人,不知道怎样做,才算真正帮到别人。这一点,还请大师明示!”
空闻大师看出凌素雅已经被他说动了,笑容可掬的说:“女施主能如此想便是万民之福。实不相瞒,老衲原是皇室中人,太祖皇帝留下的兵符既是祸端,也是利器。老衲希望女施主能够找到太祖兵符,并把它交给真正能护佑北固国之人,以便在战乱发生之时,能给北固国百姓带来安宁。”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劳什子的太祖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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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闻大师告诉凌素雅,太祖兵符究竟长什么样子,除了已经不在人世的太祖皇帝和其爱女巾帼红颜玉公主,就只有那莫名失踪的三十万军士的主要将领见过。这三十万人在哪里,或者还是不是三十万,没有人知道。但太祖曾下密诏,北固国一旦有难,拥有太祖兵符的人就可以直接调用四十万大军。他还说太祖皇帝未免有人拿着假的太祖兵符闹事造反,特意将玉公主的主帅印和兵符放在了一起,而玉公主的主帅印乃是世间独有的一块天玉制作而成,上面还雕刻着北固国的地图。
凌素雅忍不住对空闻大师说:“太祖皇帝为什么多此一举,把兵符直接给他儿子不就行了,还要弄这么麻烦的事情出来。搞得现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心想要拿到太祖兵符,不知道为此伤害多少人!”
空闻大师也感叹地说道:“太祖皇帝是为子孙后代着想,先帝作为他的儿子虽有雄才大略,但好喜争斗,太祖皇帝担心将这三十万大军交给他,只会给百姓带给更大的灾祸。太祖皇帝是希望他的子孙能够保卫自己的国土,但又不要滥杀无辜,更不要无端挑起与他国的战争。可惜,这兵符终究还是成为了祸患。”
接着,空闻大师从他的禅房书柜上取出了一卷画轴,展开之后,上面是一副万里江山图,图的右上角有四句诗:“金戈铁马战天下,坐拥江山傲万世。群臣俯首天地间,皆因真龙栖上殿。”
空闻大师对凌素雅说:“这四句诗便是找到太祖兵符的线索,现在它归你了!”
凌素雅接下画,又问道:“大师,那另一枚凤翅钥匙在哪里?您有线索吗?”
空闻大师说:“老衲也不知道!不过,老衲一直有让人去寻找,等有线索一定会告知女施主。”
凌素雅拿着画轴回到了凌正远所在的房间,见他气色好了一些,只是很担心地看着她。
“大哥,我没事!现在你体内已经没有蛊毒,想要害你的人想必也已经知道了。皇恩寺虽然有空闻大师和祖父在,但我很担心那些人会找到这里,所以等你明天身体好一些,我会让玉沙送你去别的地方。”凌素雅将画轴递给玉香,让她好好收藏。
凌正远扫了一眼画轴,然后问:“雅儿,你要送我去哪里?”
凌素雅走到凌正远面前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温柔地说:“送你去一个养伤的好地方,凌国公府和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还有,我恐怕要提前回府,换问溪来照顾你。”
“雅儿,你有事情就去忙,不要担心我。我能照顾自己的,还是让问溪跟着你!”凌正远不想再给妹妹添麻烦。
凌素雅故意板起脸说:“现在你是病人,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反抗!”
“好,我听你的!回府之后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云清公主和孙老夫人。如今皇上正当壮年,大皇子和二皇子却因为争储之事蠢蠢欲动,他们都把凌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战场。我相信现在已经传出太祖兵符在凌国公府的消息,你作为凌国公府的嫡小姐难免会成为他们争斗的棋子,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凌正远小心谨慎地叮嘱道。
凌素雅点点头,留下玉沙先照看凌正远,然后和玉香一起骑快马回凌国公府。
晚上回到怜梅院之后,凌素雅让问溪先回京郊小院安排一下孙宽,告诉他三天后有人会去接他,然后再回皇恩寺照顾凌正远。
第二天一大早,凌素雅给府中各位长辈请过安之后,就在书房立即修书一封,让玉香给果小王爷送过去,邀他后天醉仙楼一聚。
“小姐,樱儿公主来了!”玉枕端着茶盘走进书房。
“钟离樱?”凌素雅自从上次在苏庄和这位小公主一别之后,再也没见过面,听说她去了北疆外祖家。
玉枕将茶盘放下,端起热茶给凌素雅,说:“是的,传话的嬷嬷说,樱儿公主昨天刚回京城,今早就吵着要来见您。两位老夫人和云清公主正在接见樱儿公主,估摸着这一会儿就到怜梅院。”
谁知,玉枕话音刚落,凌素雅就听到钟离樱欢快地声音从门外传来:“素雅姐姐,樱儿来看你了!你在哪里啊?”
“樱公主,素雅在这里!”凌素雅也笑着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