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陈小美只觉神清气爽。
这样通体舒畅的感觉,最适合闭目养神。穿好衣服,陈小美直直往床上倒去。
然而她才躺下没多久,便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起初她还以为是梦魇,连神识也懒得用,不料这似是被人偷窥的不适感久久未散。
睁了眼,陈小美余光瞥见房里的椅子上坐着人。一个惊乍从床上滚了下来,正要询问是谁,却先是一呆。
只见这人长得真是妙,顺滑黑发随意绾起,弯月眉下一双凤眼似含着情,鼻子俏挺粉雕玉琢,樱唇厚一分太厚,薄一分太薄。身形更是娇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见陈小美下了床,那人开了口:“你不会是真的要睡觉吧?”声音柔和如花瓣,却带着中性,与她那娇弱身形实在不符。
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陈小美大方地从芥子里取出两碟糕点搁到桌上:“这是梅花糕,荷叶饼呢,甜而不腻,可好吃了!来,尝尝吧!”
美人却是一惊:“难道你不先问我是谁吗?”杏眼微瞪,模样甚是俏皮可爱。
“你是谁呀?”陈小美倒也听话,态度极其诚恳,一手拈起荷叶饼吃了起来。
美人嘴角勾起:“叫我樱荷就好。”
“叫我慕遥。”突地一句话弹入陈小美的脑海,让她心跳停了一停。这美人果然和那慕遥有关系!她当即下了判断,一把将桌上的糕点挪到了靠近自己这边。
瞧见陈小美的小动作,樱荷笑出声来:“这糕点还是我送你的,用这么小气嘛。”这一笑,声音里多了几分爽朗,配合那张娇俏的脸,显得有些诡异。
“这糕点是你做的?”陈小美的注意力完全被樱荷的话所吸引,“真的很好吃呢!”
樱荷一手拍在陈小美的肩上,眼里都是笑意:“有这么好吃?我也已经有好久没有做这些了。”
“那你都做什么呀?”陈小美随口接道,心里说着这么好的手艺可惜了。
没想到樱荷还真的答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炼丹制药,”顿了顿,她一个拍桌,“呀,我怎么跟你说这个了?听说你是……慕遥曾经的小师妹?”
“呃,”陈小美对这称呼实在不敢苟同,眨眨眼,“我叫陈小美,你可以叫我陈小美或者小美。”千万别叫我陈姑娘!她忍不住腹诽道。
“陈姑娘,”也不知樱荷是否故意,偏偏要这样喊她,“我是来授你筑基之法的。”
听闻此言,陈小美瞪大了眼:“真的?”她虽不求修为高深,但目前的境况让她不得不提升修为,能有人指点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樱荷点点头,站起身来。陈小美这才发现原来这美人长得还挺高,气质里竟然还有几分威严,压得她气势低了几分。于是弱弱问道:“樱荷,请问你修为是……”
樱荷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分神吧?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到了渡劫期。”
一席话让陈小美目瞪口呆。这美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而已,竟已有这么高的修为。她不敢想象,这个地方到底藏了多少厉害的人。
樱荷也不顾陈小美的反应,又从腰佩的锦囊中取出一样物件。陈小美定睛了看,原来是一枚指环。
“这是筑基虚境,你戴上就可以进入其中。届时我会通过神识告知你如何动作。”樱荷说着,一手将指环递给陈小美。
陈小美接过,眼中似是有小星星眨呀眨:“樱荷姐姐,你可以教我仙术吗?”
樱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还是叫我樱荷吧,别叫我姐姐。还有,我只负责教你筑基。”见她眼中黯淡了光芒,又道,“我记得慕遥是给了你一本‘杀尘诀’吧?那倒是一本不错的土系仙术,比你原来学的要好多了。”
陈小美斟酌着樱荷的话,料想樱荷和慕遥大概是误以为她练的仙术属土系了。也就是说,慕遥在杀她时,这樱荷当时也在现场?
“慕遥给你的百宝囊里,还有一瓶筑基丹。你若在修炼中途感觉灵力运转不顺或是筋脉不通,就服用几颗吧。”
陈小美的思考被樱荷的话所打断。她把玩着指环,顺手就将指环套进了右手食指中。瞬间一道闪光,她消失在了原地。
樱荷看着她消失的位置,嘴角是玩味的笑意:“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姑娘,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声音轻柔,如落花流水。
陈小美打了个喷嚏,睁开眼时就看见四周一片荒凉。这情景似曾相识。
“在你的西面,有一片海;在你的东面,有一片谷地。”樱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筑基虚境里,这海,就是你的神识。”
听到这话,陈小美忍不住走近了左手处的海边,海浪打在她的手上,甚是畅快。她原本还以为神识是无形的,没想到还能化成海。
“只要你能将这海汇入到谷地之中,再让海水从北往南流,这筑基虚境就能放你出来。”这樱荷说得轻巧,陈小美听得晕乎乎的。
首先是要将海汇入到谷地之中吧?陈小美思量着,像平时一样散出自己的神识,却惊奇地发现这神识果然与这海水融为一体。然而无论她如何延伸神识,都看不见这片海的尽头。自然,她也找不到海水与谷地的交汇处。
于是她闭上眼,聚精会神,尝试用控制灵识,将海水升到空中,再缓缓落入谷地之中。不用睁眼,她也能看见运起的海水只有一捧,运到空中时还落下那么几滴,最后才掉进谷地里。
按这样的速度,她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将所有的海水运完。
再次凝神,陈小美运转起灵力。这一次,她尝试运起更多的海水。木桶量大小的海水摇摇晃晃地提到半空,最后坠入到谷地之中。
额上汗珠沁出,陈小美睁开眼来。她从未试过如此费力地动用神识,像是做过剧烈运动一般。心情也一落千丈。
蓦地,她想起来樱荷对她说过,百宝囊里还有一瓶筑基丹。她取出倒了一颗,放进嘴里。苦涩顿时布满整条舌头,让她连忙一口就吞了下去。
重新打坐,陈小美调整气息,待体内灵力运转平稳后,再次通过神识将海水运起。依然是木桶量大小的海水,这一次她运得轻松许多。尝到甜头的陈小美又倒出几颗筑基丹,囫囵吞了下肚。
渐渐地,东面的谷地里已盛了浅浅的海水。然而西面的海水依然深不可测,不知何时才能全部运完。
陈小美心里着急,拿出筑基丹的瓶子,却什么也倒不出来。
靠丹药还不如靠自己!她心里安慰自己,试图沉下心来。只是她越是要沉下心来,越是难以平静,看到海水那样无尽,心中烦躁更甚。
随着她的心情波动,这海水似也变得汹涌起来,突然就扑来巨浪,溅了她一身。
这被海水淋过之后,陈小美清醒许多。她闭起眼来,只吐纳,也不再动用神识。
海水逐渐变得平静,就连浪花也小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筑基虚境的天地间,一切都归于静止的状态,包括海水,包括陈小美。——就连连呼吸声,也似被空气吞没了一般。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持续着……突然,海水升起,如巨龙一般,张牙舞爪地朝陈小美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