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小美一动不动,依然半个身子进了流沙的洪星大喝一声:“你赢了!快告诉我怎么出来!”陈小美终于回过神来,掐诀将仙术收起。流沙缓缓硬化,洪星一个手肘撑地,艰难地爬了上来。
“仙术果然很厉害!难怪那样多人要修仙!”他端详了手上的木剑一番,才拍去身上的沙尘,灰头土脸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听了洪星的话,陈小美杏眼中微光闪烁:“都城有很多人修仙?”她出身于小镇,从未听说过“修仙”一词,若不是那次离家出走,她还不知道原来人还可成仙。
“那当然!”洪星收起木剑,“修仙可求长生,都城多是富人子弟,自然想花钱修个仙。”他那语气随意,“每年也会有各修仙门派来都城招收弟子。不过,也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入门入派——”
“皇宫里修仙者多吗?”陈小美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洪星被这问题吓了一跳,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却是想也没想答道:“多,怎么不多?富人子弟想求长生,宫里的人更不必说!据说当今圣上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仙人……”说到这,他压低了嗓子,“而他的贴身侍卫,更是不用出手就能杀死人的得道高人!”
“好厉害……”陈小美已想不到别的话可说,心里越发不能理解慕遥要她进宫杀皇上的用意。
洪星带着她进了屋内,声音一直压着似乎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怎么想起问宫里的事了?”一边说着,一边提了茶壶倒茶。
陈小美也不忌讳,脆声道:“我要进宫。”
茶水一抖,洪星看向她,语气有些不自然:“你要进宫做什么?”
“茶满了满了!”陈小美提醒着,看着洪星坐下,“杀皇上。”目前来看,她进宫应该需要做这样一件事情。
“哐啷”一声,洪星差点坐不稳,神色慌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让陈小美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她不假思索而又一五一十地将慕遥对她说的话说与了洪星。
洪星猛地一拍桌:“大胆妖民!竟然将他人性命如此威胁!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罢,又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过,你为何要将这种事情告诉我?”这种事情可不比“老王家买了只鸡”那般寻常,偏偏陈小美又是用“老王家有只鸡”那样的语气说出。
“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她的反问将洪星一时噎住。他想了想,确实也想不到陈小美隐瞒的理由。反倒是她这样大大方方说出,还不一定能有人相信。
但这毕竟关乎皇族之事,稍不谨慎极有可能被官府抓去。思虑片刻,洪星才道:“进宫的事,还是等我哥回来才商讨吧?他如今已是圣上身边的官员,或许能有办法帮你躲过这一劫。”
陈小美也不直接答应,只问:“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洪星又是语塞。他哥是被临时召入宫中,已有多天未回。“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吧!”他胡诌了个时间,只为先拖住陈小美。
“可是,我不想等。”陈小美摇摇头,拖得越久,她就得越迟离开这里。更何况,她还欠着慕遥两件事,一拖再拖不知该等到猴年马月。
她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洪星又是拍桌:“你怎么那么傻呀!先不说这闯宫有多危险,那个叫慕遥的,你连他底细也不清楚。现在他摆明了是要让你去送死。就算你成功了,他既不是好人,又怎么可能会信守承诺,放你离开?”
她怎么会想到去相信一个坏人呢?竟然还这么听他话,要做这等送死之事!洪星实在不能理解陈小美,只觉这女人头脑真是简单得可以。
“你是说,慕遥很可能是在骗我?”陈小美难得地抓住了重点。
洪星很是欣慰,忙不迭地点头,却在下一刻听到她的话呆住:“可是我答应过他,会完成这三件事。如果他是在骗我,也是因为他实力足够强大,我打不过他。”
这妞怎么这么固执呢!洪星一拳砸在了桌上:“我去替你干掉他!”他洪星怎能随意让人欺负到他好友(?)的头上!
“你?”陈小美看向洪星,神情认真,“可是你连我也打不过。”语气里没有嘲讽之意,却让洪星听了很是不爽。
事实如此,他语气软了许多:“所以才要等我哥回来。只要有宫里的人帮忙,一定能将那人打倒!”
陈小美点点头:“好!”洪星以为她是同意了他的话,却又听到,“那就等三天吧!三天之后如果你哥还没回来,我才入宫吧。”说完,她翩然而去。
洪星看着那背影,急道:“小美!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赌坊。”一道神识钻入他的耳。原来不是进宫啊,他放下心了,但转瞬又提起胆来,她一个姑娘家要去赌坊作甚?!
人群依旧熙攘。可见赌坊门口,一位彪型大汉伸长他那粗短的脖子,东张西望,眼神里满是热切。蓦地,他视线盯住一个地方不动唤,脸上的肉堆起了笑意。
“陈姑娘,您可来了!老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等着!”金爷语气里多了些邀功的意味,毕恭毕敬呈上双手,“这是您要的符箓。”
陈小美接过几张黄色的符箓,认真地收到芥子中,嘴角酒窝浅浅:“谢谢你。”
金爷似是受宠若惊,连道不客气,又问:“陈姑娘可要进来坐坐?”
摇摇头,陈小美正要告辞,突然想起来什么,脆声问道:“慕遥说话算数吗?”
这样直接的问题让金爷一愣,后冷汗涔涔,几乎无人敢喊老板的名讳,他更不可能在背后里议论老板,只支支吾吾道:“呃,我就是一打杂的,哪、哪有什么机会与老板见面!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恕老金不远送了。”
金爷不想说,她也不勉强。看着人来人往,她心情莫名烦躁。一个跃身便轻巧上了房檐,瞬间便没了踪影。
回到洪星家中,方楚琳已起了床,还与洪星两人似乎在鬼鬼祟祟密谋着什么。她也不在意,先回了房中。
取下芥子,她并未从中拿出符箓,而是摸出那两本诀法,再一次打开看了起来。这一次,她看得格外仔细,没有任何遗漏。早上与洪星比试后她没有时间思考,现在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会使出流沙?印象中,她所看的两本书内并无流沙字眼。此刻她翻来看去了几遍,仍然是没有见到。那这流沙又是从何而来?
放下书,她回忆着今日的比试。在洪星将她的水幕劈开后,她原想使出杀尘诀中的“风沙渡”,即是让洪星脚下土地一沉,限制他的行动。但她没想过会使出流沙的效果。
再次翻到“风沙渡”那一页,她看着书上的图案,手印的步骤映入眼帘。
不对……她早上做的不是这个手印!这样一想,她又一页页翻开《清涟诀》,视线掠过书上的一幅幅图,最后停下。
陈小美记起来了,是她将手印记错,误把《清涟诀》中“波澜”与《杀尘诀》中“风沙渡”的手印结合在了一起,才使出了那让洪星不敢动弹的流沙。
双目折射出异样的光芒,她神情舒缓出淡淡笑意。
“他既不是好人,又怎么可能会信守承诺,放你离开?”不知为何,此话突然跳入她的脑中。眼中光芒突然变得凌厉。
她只等三天后,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