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此时,陈小美的神识已经看见,宫里巡逻的卫兵越来越多,看来是想要寻找凶手。最糟糕的是,已经有四人一队的巡逻兵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她只得先将木桶放进芥子中,结起手印。
巡逻兵已经走近了她所藏的假山旁。他们的眼神如鹰眼一般锐利搜寻四周,很快就察觉到假山之后的异样。
领队的那位已迅速绕到假山后,扫视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走!”他走出假山,命令道。巡逻兵步伐整齐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假山方圆百尺内没有人再出现,假山后一片泥土松动,最后一个泥人破土而出。泥人抹了一把脸,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不是陈小美是谁?
如果和巡逻兵打起来,定会引起更多巡逻兵的注意,加上宫墙设有结界,她会更加难逃。于是她将水系仙术与木系仙术结合成属于她自己的泥系仙术并施出。不得不说,若使用单一仙术,她所消耗的灵力很多,如果要施出好的效果,则比较吃力。
但是,当她将两种仙术结合时,发现使起仙术竟然轻松许多,并且在消耗相同灵力的情况下,使用结合仙术的效果要好上许多。
有了这身泥的掩护,她的行动也方便许多。她寻思着,如果泥的颜色也如这宫墙一般红,那就方便更多了。心念一动,她突然有了想要一只画笔当仙器的念头。
不过目前来说,如何将宫门口的四名守卫引开才是正题。
陈小美寻了处较隐秘的角落,利用几座石雕挡了自己的身形。从百宝囊中取了一颗补灵丹吃下,并深呼吸起来。她想趁着呼吸间多吸收宫里浓郁的灵气,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很耗费灵力。
一团灰影匆匆经过宫门,很好地吸引了四名守卫的注意力。
“追!”两名守卫离开工作岗位,追随灰影而去。
又是一团灰影经过。剩下的两名守卫面面相觑。
“我去!”其中一个提起剑来,又是朝着那灰影的方向跑去。
再来一团灰影往了相反的方向经过。唯一的守卫却只是看了那方向一眼,身子一动不动。那团灰影又跑了过来,在他眼前倏地溜过。守卫一手握着剑柄,依然没有迈开一步。
很快,又有两个守卫跑了过来,站到了宫门口。原来的那位朝他们点个头,才离开去追那团来回一次的灰影。
陈小美深深地吐了口气。那几团灰影都是她用泥术捏成,想着它们可以引开守卫,没想到守卫比她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可是她还真就不信她不能安全走出宫门。
于是她又结了个新的手印。
这一次,两位新守卫又见灰影,却是被灰影挡住了视线。他们用手揉揉眼睛,模糊看见手上有泥。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却也只能不停地用手抹去眼皮上的灰泥,努力看清偷袭他们的人。
陈小美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看清的机会。以防万一,她又结了“烟袭”的手印。剩余灵力不多,吹起的沙尘并不多,但足够眯了他们的眼。
其中一位守卫暗叫不妥,连忙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这一喊让陈小美不再犹豫,提起步子就冲出宫门。一出宫门,神识的视线立马变得宽阔清晰。毕竟她这一身泥异常引人注目,她需要先迅速找到安全的地方将衣服换下。
她尽量跳上屋顶、树木这些较高的地方逃跑,就怕被人看见。但她此举其实有些多虑,因了速度极快的她几乎化成只是一团黑影,即使路上有人见到她,也只是觉得她经过的地方似是有一阵风吹过而已。
但跑了没多久,她神识就扫到宫门有几队的士兵追出来。
这也太快了吧!陈小美腹诽,又惊疑其中一队士兵追来的方向竟是和她的方向一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往哪跑了?边想着,她不由得停在了一棵树上,看向她来的方向。
神识看见追来的一队士兵里约有十几人,领头那位她也认识,是洪星的哥哥洪月。只见洪月低着头走路,不时还突然停下,观察着地面,手拾起地上的什么放到眼前。还有几位士兵则抓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路人,似乎是在询问情况。
洪月的动作让陈小美反应过来:是泥!对于泥术她还不算娴熟,因此这泥中水和土的比例她也是随意兑出。而此时她身上的泥也只是半干而已,甚至还有些滴下。而她那双鞋子更不用说,一步能走出一双泥脚印。
无须多想,她轻易猜出洪月是通过她留下的泥印来寻她。
眼看洪月那队与她还是有相当的一段距离,陈小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将外衣鞋子换下,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想好了她要去的地方。跳下树,她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小脸上只剩了一双明亮的人能让人看清,浑身灰泥,这样的打扮只会让身边经过的人纷纷躲开,只当她是不知从哪来的乞丐。如果洪月追来问起路人,定会有人能提到这个奇怪且浑身泥的乞丐吧?
她气定神闲地走到赌坊门口。
这家赌坊一般是来者不拒,只要有钱都能进。但守在赌坊门口的两位大汉在看到陈小美后,对视一眼后还是伸手拦住了她。
她倒一点也不急,脆声道:“我找老金。”
不错,这赌坊正是慕遥所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慕遥,自然要由他来承担责任。她虽不懂律法,但也知道杀皇上是死罪。
恰巧赌坊里的一个小厮经过门口,门口的大汉便让他通报金爷。他们本也不想随意通报,只是金爷前阵子跟他们说了,只要有人找他,一律接见。
很快,那小厮又走出来,领着她进了赌坊,两人一前一后地又走进一后门里。
陈小美总算在一内堂中见到了金爷。此时的金爷侧躺在软榻上,身边还有一衣着暴露的女子替他捶肩。
“来者何人?”金爷懒懒地开了口,打了个哈欠。
“陈小美。”大大方方报出姓名,陈小美擦了一把脸,让金爷勉强看了个清楚。
这一看,让金爷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来。他挥手赶走了身旁的女子,自己又下了软榻,“姑奶奶,这次您来可是有何贵干?”
“我不是你的姑奶奶,”陈小美看见他一脸谄媚相,却没多大感觉,只是笑道,“给我打一桶水来,我想洗个澡。”
金爷一愣,显然没料到她是来做这件事,却也是反应迅速,一个点头就喊了下人来替她备水。
接下来,陈小美又被引到一个房中。在一路上,她已发出神识。神识肆无忌惮地在四处游走,直到它来到一个院子前,便再也前进不得。陈小美知道自己神识可以触及的范围绝对不止如此,因此这院子必然是设下了结界无疑。
起码神识不会什么也看不到,陈小美已经很满意。木桶中的水面上依然漂着瓣瓣梅花,让她有种回到之前被慕遥困住的错觉。
淡淡的梅花香气似乎有提神的功效。她将自己完全泡入水中,只觉神清气爽。清水很快变成了泥水,她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玩起水来。将洪月引来赌坊,让她有种恶作剧的快感。只是这种感觉很快消散。
如果洪月真的找来赌坊,不知慕遥会是什么神情?想象着他的表情,陈小美笑容突然僵住。皇上的死状就那么突兀地闪入她的脑海。
如果洪月真的找来赌坊……慕遥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她再无心思玩水,又叫金爷派来的丫鬟换了桶干净的水。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只觉身体舒舒爽爽,算是冲淡一些对慕遥的恐惧。不过,尽快离开此地还是当务之急。
只是当脚步走到门槛边时,她神色突然凝住。神识清楚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神识不能进入的院子里走出。
他既不是慕遥,也不是樱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