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了门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去哪，从哪开始调查呢？虽然他们不算正式的软禁我，但是这两个小子的行为也比较明显了，我估计一会儿他们发现我出来了就得满世界找我，我实在有点忍不住想给老郑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要监视我啊，我又没杀人。但是我估计问了也是白问，老郑可能继续跟我装糊涂，而且我问了还可能导致我们俩面子上不好看。
我决定给小童打个电话，因为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他露面很少，但是我估计他一定是知情者，甚至可能的幕后策划者，当然这只是凭我的直觉。
我拨通了小童的电话，居然是关机！我这下有点茫然了，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关头，尤其是事关生死的事情，我习惯性地依赖小童的分析。
既然调查不下去，那就先做点能让自己放心的事吧，我直奔李蓓萌的学校。
我给门卫出示了证件之后，直接走到了李蓓萌上课的三楼的教室，她现在有课，应该正在上课。
教室里的孩子们在扯着嗓子喊读课文，李蓓萌在黑板上写着东西，我忽然觉得很熟悉，似乎是数十年前的景象，一点都没有变化，我很享受在教室外面偷窥的感觉，忽然我在孩子们之中看见了飞飞，似乎他没有太悲伤于他爸爸的死——也许是家里人还没有告诉他呢吧。
下课铃响了，孩子一哄而出来，似乎孩子们永远是最有兴趣从教室里面冲出来的，尽管只是去一趟厕所。我看着李蓓萌在整理书，我走进教室，拿起黑板擦，一下一下地擦黑板。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病好了？”李蓓萌有点惊讶。
我看了看周围，确定连距离我们最近的孩子也不会听到我小声的说话。
“想你了！”
李蓓萌看了看周围，说：
“别瞎说！对了，飞飞的妈妈来了，刚才去校务办办手续去了！”
“飞飞的妈妈？”
“对啊，就是老冯的前妻！”
“她现在还在办公室？”
“刚才在，不知道现在走没有。”
我想了想，抬头看了下挂在教室里的时钟——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对李蓓萌说：
“我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的，似乎我有点小麻烦，你小心点，下班早点回家，有危险赶紧报警！我走了！”
我转身赶紧离开，后面李蓓萌似乎在轻声跟我说着什么，不过这会儿我真的有点心慌意乱，我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校务办的办公室在一楼，挂着牌子的，门没有关，我直接走了进去。
“你好！我是报社的记者，我姓苏。”我把证件递给坐着的那个人，我估计是学校的一个主任。
“啊，你好你好！早就听李蓓萌说起过你了！”主任站起来跟我握手。
我们俩握过手，我对屋里的戴着头巾的女的说：
“大嫂，你是飞飞的妈妈吧。”
那女的也站了起来，直冲我点头。
“你是苏记者吧，飞飞回家总提你，说你特别厉害！”
“呵呵，哪里啊，大嫂，这次来是给飞飞办入学手续的吧！”
“唉，是啊，老冯一出事，飞飞就来找我了，虽然知道那个死鬼不是好闹，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个下场，唉！”
本来我现在就是非常敏感的，飞飞妈这几句话一说出来，我就感觉更不对劲了，老冯不就是捡垃圾、收破烂吗，这充其量也就是没本事，这也扯不到“瞎闹”上啊？我感觉她话里有话，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我已经从医院里面溜出来将近一个小时了，我知道老郑他们的工作效率，他们应该快到了。
“主任，您能不能把办公室借给我用下，我跟大嫂说几句话！”我对主任说。
“这？”主任一时还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下，看我一脸诚恳的表情，还是答应了。
门一关，我赶紧开门见山地问：
“大嫂，老冯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哦？你不知道？”飞飞妈脸上的表情很惊讶，似乎她认为我什么都知道。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别的还有什么事？”
“这……”
我一看她迟疑着不肯说，更加着急了，我腔调都有点变了：
“大嫂，老冯还有什么事，您赶快告诉我，这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您不看老冯的面子，您也得看看飞飞的面子啊！”
“可是……他们不让我乱说啊！”她好像也有点委屈。
“谁？谁不让你乱说的？”
我这一追问，飞飞妈更不说话了，而且女的一着急，还都喜欢哭，我看她这个表情好像也要哭。本来我的时间就不多，这要是她哭起来，没完没了的，想说个什么话更说不清楚了。
我赶紧做手势让飞飞妈镇定下来，我说：
“大嫂，我不是外人，当时老冯就是为了救我才死了，你说我要是外人，老冯能牺牲自己救我吗？”
“那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啊！一定不乱说！”
飞飞妈又使劲地看了我几眼，好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说：
“老冯吸毒！”
“啊？！”
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震惊了！老冯吸毒？这怎么可能呢？我脑子里立即跳出来老冯的样子：老冯虽然不胖，但是好像不是吸毒的那种瘦，而且他在我心里的印象是不错的，人憨厚，说话朴实，没有吸毒者的那些瘾君子的特征啊！我脑子开始有点乱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老郑的电话！
我看了下飞飞妈，事情说到这儿正是关键的时候，我要是接电话，老郑一定是催我回去，也许还会用什么别的手段，我只要一回去，就又回到一无所知的状态了。我虽然不算是被软禁，但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回去！
我一狠心，把手机关机。
“大嫂！老冯他……”我正要继续问，这时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
这个电话可必须得接，因为主任可能就在门外等着呢，要是他听见电话响了，他就会以为是找他的呢，他只要一进来，这些话就不能再说了——因为吸毒这些事太敏感了。
我拿起听筒：
“喂！”
“小苏，我是老郑。”
我心里一凉：我还是没有逃出他们的手心。我硬着头皮不说话。这样僵持了不到一分钟，电话那头说话了：
“小苏，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啊？”我不知道老郑想说什么。
“张超翔那个案子（见第一章《离奇的谋杀案》），你还记得不？”
“啊，记得啊，怎么了？”我好奇老郑跟我说这个干嘛。
“卓文婷前天保释出狱了，昨天晚上老K在监狱里被杀了。”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简直太离奇了！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对于我来说张超翔的案子，还是难以忘记的。
“听我说，小苏，别逞英雄，你现在很危险，你赶紧到刑警队里来，他们正在找你！”
“你安排两个人在医院监视我，就是因为这个？”我问道。
“小苏，你不要再傻了，注意！你现在在学校里这件事，不是我调查的，而是通过他们知道的，你很危险。你如果不离开，你周围的人都可能会被连累。”老郑那边挂了电话。
电话听筒里的嘟嘟的声音就好像是我的心跳，我拿着听筒的手都有点哆嗦，这些事情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当初我的预料比目前的情况简单多了，可能只是涉及到老冯而没有其他人。飞飞妈看我接了电话之后的神色大变，她也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苏记者，谁给你来的电话？没事吧。”
我正要张口说话，这时主任从外面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李蓓萌。
“你没事吧，刚才老郑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李蓓萌有点关切地问。
我看了看旁边一脸茫然的主任和飞飞妈，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啊，没啥大事，呵呵，老郑帮我找了一个骨科大夫，让我回去检查！我这个属于忙里偷闲出来找你的，我想你了！”
我说罢拉着李蓓萌的手，睁大眼睛朝她笑，以示我没什么大事。
“谢谢你的办公室！”我朝主任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又朝飞飞妈做了个鬼脸，轻松地拉着李蓓萌的手，出了办公室。
一到了走廊上，我再装不了镇定了，我有点抖地握着李蓓萌的手。
“听着，我现在好像遇到点麻烦，我不想让飞飞妈和你们学校的人也跟着我一起被连累，我就没对他们说。”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得赶紧离开！也许……”
说着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激动起来了，也许是紧张吧，也许是被我自己刚才的牺牲精神感动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蓓萌用手擦着我的眼泪，说：
“你不会有事的！”
我紧紧地抱着李蓓萌，努力地控制住我的感情，说：
“听我说，刚才老郑的话里，似乎我已经被盯上了，我得赶紧走，你们好像还没事，你先不要声张，你保护好自己！”
我使劲地抱着李蓓萌，这时主任和飞飞妈从办公室里出来，我赶紧松开李蓓萌，硬挤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地对他们俩说：
“呵呵，我们俩是小别胜新婚啊，呵呵！”
我转过头去，因为我知道脸上还有点泪痕，所以我就没有转头，只是大声说：“上课了吧，你们忙吧，我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