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个法子。”古代没啥发票这一说,看来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收营业税了。李兰猗点了点头,却觉得其中漏洞不少。民间交易分布并不集中,要真正做到全部管起来要花多少人力啊。大吴只对认命的官员发工资,像师爷衙役这些人都不是朝廷认命的,工资都由县长自己掏腰包,若是再加上天天街道边看着收税金的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先生说的这事是件好事,不过却要很多人去盯着,不然谁乐意收的钱又上交一部分呢?只怕也会漏掉的。”
师爷更加得意了,对着朝堂的方向拜了拜。“女贵人您可就不知道了。本县每五户便有一个专门看着收税金的人。即便是为了躲税金偷偷在家里与人交易,也是逃不掉的。这法子也只有我们县太爷能想得出来。看女贵人的模样,也像是大户生意人家出来的,若是来南越县做买卖,可千万不要怀有侥幸之心。那些专门收税金的人,个个都是流恋于市井的无妄之徒。女贵人定不会为了这点小钱,被那些人盯上惹得家宅不宁。”
“县太爷果然是个睿智的人!”李兰猗赞了一句便领着人起身离开。听师爷这么一说,她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所有奥秘,再留下也去没有意义。反而是季焕在走出了县衙后连连咋舌,直骂县丞是个大贪官,不然怎么有钱养这么多人收税。
“这世间本就无官不贪。不过南越县的县丞,看来根本不必自己掏腰包养着那起子人。”得知了南越县为何在高额税收的李兰猗心情不错,耐心地向季焕解释。“这样收税又不能对帐,那些人收了税自然是先自己扣下一部分再往上交。如此几番折腾下来,做事的也开心,他一个县丞自然也开心。只是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层,每年还能上交那么多税金,可见这税有多黑。”
“夫人说的小的听不太懂,但大吴的税我是知道的。”见李兰猗有兴趣,季焕掰着手指头说:“有田税,按多少亩田和种的东西交。有人头税,按家里几口人来的。还有徭役、兵役和商税。不过商税一般也就是大户人家每年上交些钱两罢了,都没有这个县收的那么狠。连小买卖也收的。”
只有三种税?这么算来也不多呀。李兰猗想着要是吴锐帝跑到21世纪,看到什么房产税、遗产税、养路费等等,会不会直后悔自己收的税太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么一想,脸上不禁有了些笑意。
“夫人。”季焕有些犹豫道:“天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老爷也会担心。”
吴锐帝会担心自己?李兰猗太清楚吴锐帝了,他就算知道自己被关到县衙去了,没办好事前也绝对不会来救自己。“急什么?难得出来。咱们好好逛逛,把平时玩不到看不到的东西都买齐了,找家人最多的饭店好好吃上一顿再回去。”
足足逛了一天,买的东西连四个侍卫都有些拿不下了李兰猗才罢休。要不季焕一再说太晚了,她还想再吃个夜宵再回。一步三回首地走回所住的宅子,脚还没迈进前厅呢,就听到端亲王在说:“不如让臣弟写封手信给县丞。亲王的面子想来他多少也会在意些。”
“不必。”从这声音便听得出来吴锐帝淡然得很,与端亲王有些焦虑的语调成了鲜明的对比。“兰猗她聪慧无比,一个小小的县丞哪里是她的对手。”
“官人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李兰猗故意叉着腰进去,抑起头故作生意的模样。“我又不是母夜叉,怎么就没有对手了?”
“哈哈。兰猗叫这声‘官人’倒真比在宫中叫得亲和了不少。”见李兰猗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吴锐帝与端亲王相视一笑。再看着随着提着各式物件的侍卫鱼贯而入,又得意地指着那些物件说,“瞧瞧。她不但什么事没有,倒是乐得自在。可怜你我二人今日忙于奔波,累得都不愿动了。”
指挥着季焕将东西都放好了,李兰猗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喝上几口茶。在清理东西的时候,吴锐帝一直看着她笑而不语,她便知道该说些什么。把人都打发下去,李兰猗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遇到的情况。
其实她所说的交易税金吴锐帝也打听到了,只是没有她知道的这么具体。当听到五户为一单位,又是市井之徒遍步全县时,吴锐帝也面露愠色,颇感惊奇。
“这县丞当真是愚蠢至极!南越久经战乱去年方才平定下来,该是让百姓们休养生息的时候。他倒好,为了向上面邀功,一味苛扣!”即便是心里有气,吴锐帝还是能悠闲地品着茶,用不带丝毫情绪的语调说话。“端亲王,你看该如何处理这个胆大的贪官才好?”
“臣弟认该当众杀之,为慰百姓才好。”
吴锐帝与李兰猗都笑着摇摇头,直叹端亲王到底只是亲王,把朝**的事想得太简单。不想却把端亲王吓了一跳,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便向吴锐帝请罪。好在锐帝并无责怪之意,一味地宽慰他。
“你从不理会朝事,不知中个利害也是常事。这县官为了讨好上面,不理百姓的死活的确是该杀。但真就杀了他,百姓是高兴了,官员却个个都害怕,一怕起来不做事了,大吴可怎么办?”
原来吴锐帝并不是不知道无官不贪呀。李兰猗将泡好的茶递给吴锐帝,对他轻轻一笑。不想端亲王却看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急急便退下去了,叫李兰猗又是好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吴锐帝倒是一脸坦然,坏笑着对问她:“你对如何处置那官员有何看法?”
她双眼一转,心里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让吴锐帝心中起疑的答复。“这官员居然敢做出对我不敬的事,嫔妾求圣上必务要让他受些教训才好。”
锐帝的双眼一挑,凌厉地眼神向李兰猗射了过去。“朕所识的兰猗有见地,识大体,遇事不会仅凭一已之欲。”他上前去握住李兰猗的手,喃喃道:“朕希望兰猗对朕无所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