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总是对夏至的吻没有任何抵抗力,不知不觉地便被他带着与他的唇舌相互纠缠,全身发麻,四肢脱力,连脚趾头都因阵阵颤栗而微微弯曲着。
神志不清间,安乐游离状态地想,要是她能一直在他身边多好,因为他的吻不仅如毒药般可以扩散到她全身的每个毛孔,还比毒药更让她迷恋,更让她无法自拔。
夏至似乎感到安乐有点脱离状态,在她唇上稍稍用力咬了一下,手,沿着她的腰慢慢游走至她的胸前,手掌隔着略微汗湿的T恤和胸衣将一侧柔软盈盈堪握,轻轻揉捏着。
“嗯~”一声呻吟不自觉地从安乐喉间溢出。
被压制在夏至大掌下的双手已不知何时轻握成拳,身体也难耐地在夏至身下扭动着,体内某处叫嚣着想要获得更多。
“呃……”夏至此刻也是十分难耐,尤其在安乐刚才开始情不自禁地摆动着腰肢后。他的体温越来越高,皮肤表层不断渗出汗水,他觉得自己体内乱窜的气流渐渐汇成一股,直冲至下腹。
“夏至,嗯~”安乐迷蒙地叫着他的名字,伴随着单音节的呻吟,继续难耐地扭动着,“放开我,难受。”
“乐乐,别动……”夏至放开安乐的手,转而双手环过她的后背让她整个儿地贴向自己,迷恋不舍地微微偏头错开她的双唇,只轻轻地吻着她也同样滚烫的脸颊。
安乐下巴垫在夏至肩上,微微喘息着平稳呼吸。
“好想回家!”夏至紧紧搂着安乐,哀嚎。
安乐刚想伸手去环住他,便突然感觉夏至身体一僵,立即如一张被绷得紧紧的弓。
“别动!”夏至惨叫。
安乐心想我还没动呢,你怎么就跟杀猪似的开始乱叫了。
“小弟弟,长大了……”夏至咽了咽口水,继续哀嚎,“我要回家!”
安乐这下是真的一下都不敢动了,静静地任夏至搂着,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等两人都终于平复下来时,夏至恶狠狠地松开安乐,咬牙说:“日不落帝国怎么总是不让你吃饱饭,全身就剩皮和骨头了,硌死我,以后多吃点!”
安乐下意识地舔着不知何时被咬破了一点的下唇闻言抬眸看向夏至,丝毫不觉自己此时在他眼里看来多么像砧板上一块任人鱼肉的美食,轻轻开口:“我又没有让你抱我。”
夏至彻底被安乐逼疯了,急忙从床上起身,说了句“要死了!不准再色诱我”之后穿上鞋嚷着“我要回家!”便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
周宁宁回来看见安乐微微红腥的嘴角,啧啧直叹,说:“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你俩居然在一群小学生面前玩亲亲,貌似还挺激烈的样子。”
周宁宁离开前问安乐下午有什么安排时安乐说要跟夏至一起给学生们分发物品,于是她显然误会了。
安乐不自在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角,连忙解释:“我们当然是关上门来做的!”
“关上门来,做,的?”周宁宁玩起咬文嚼字的断句游戏。
“做做更健康!”安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着周宁宁的字面意思误导下去,以图达到以毒攻毒误误得正的效果。
“那你家小蓝呢,怎么不见他人?等等,不会是……”周宁宁做惊恐状,“你居然把他累趴了?!”
“……”安乐对周宁宁强大的想象力表示折服。
不过自夏至出去后已有四五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安乐决定拉着周宁宁一起在学校内四处找找,快到晚饭时间了。
最后看见夏至跟任课的年轻女老师有说有笑地从一间教室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只到他腰间高的小学生。
“啧啧,小蓝魅力真大,你看那老师笑得,那叫一个容光焕发灿烂璀璨呐。”周宁宁笑着对安乐说,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
“夏至哥哥,再见。”
“哥哥,明天见。”
已经排成一列路队的小孩子们挥手跟夏至道别,在老师的带领下向校门口走去。
“嗯嗯,再见,呵呵,再见再见。”夏至乐呵呵地挥着爪子回应。
“哥哥,该去吃晚饭了。”周宁宁走到夏至身边,学着小孩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
凭什么她周宁宁和安乐就是阿姨,小蓝比安乐还大结果还反而成哥哥了,这不科学。
夏至先是不太自在地看向站在几步外远的安乐,然后才笑得一脸得意地对周宁宁说:“哎,妹妹,咱上哪儿吃去啊。”
“天,你敢不敢别这么厚脸皮?”周宁宁恶寒。
“这个还真不敢。”
吃了饭,一行人到一家开设对外淋浴的茶馆洗了澡,然后回到学校在月光下聊天乘凉。
夏至穿着安乐在镇上小店为他买的廉价衣服,坐在竹椅上,悠闲地嗑着回来时在路边小店买来的五香瓜子。
“嗳,周宁宁,你们那片儿的小主角挑得怎么样啦?”夏至晃着双腿懒懒问道。
“哎,这边小孩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这镇上的都不太符合标准,我们打算明天下村选去。”
“噢,这样啊。”夏至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又说:“我怎么听说,你们是在为什么希望工程做报道啊?”
周宁宁看向安乐,后者抓着一把瓜子看天、看地、看星星,就是不看她。
“这不差不多嘛,反正都是见证祖国的小花朵们成长为国家栋梁的不是。”周宁宁干笑。
大家各自散去,回了屋,夏至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再次对安乐重申:“你以后离周宁宁远点儿。”
“又怎么了?”安乐在一旁收拾明天要带上的东西,笑问。
“别跟她学坏了。”夏至甚是无聊地放下手机,拍拍身旁的空位,冲安乐笑笑,“快来睡觉吧。”
“我还没整理好,你先睡吧。”安乐说话间连头都没抬。
其实我早就学坏了呢,安乐自嘲地想。
等夏至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时安乐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在床边背靠着他侧身躺下。
下一刻夏至的一只手臂却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向自己,另一只穿过她的脖颈,弯了个合适的弧度让她枕着。
“你还醒着?”安乐惊声问道。
“睡觉!”感觉怀中的人身子顿时僵硬,他闷声命令。
过了会儿,夏至又不满地开口:“乐乐,从明天起,每顿要吃两碗饭知道不?”
这自然是做不到了的。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安乐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大半碗稀粥,一个菜包,这已经算安乐近来吃得最多的一顿早餐了。
夏至看在眼里虽然不悦,却也知道只能日后慢慢养回安乐往日的胃口了,忍不住又暗叹还是以前那个上了饭桌就埋头苦吃什么形象都不顾的安乐好啊。
以前安乐大胃王的称呼可是都传到过夏至导师的耳里了的。那时他已经研一,却经常翘掉总共就八人听课的导师的课,横跨大半个校区跑去本科生那边陪安乐一起上她的选修课。起初两次导师也没说什么,后来次数多了,便把他和他的室友林原一起叫到跟前,盘问他成天究竟在忙着干什么大事业。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正忙着规划人生呢,林原就奸笑着说他正在研究怎样让女朋友少吃点。那段时间夏至老是在林原面前哀叹他身为一个男人,有时居然还没有安乐吃得多,他对此表示很伤感很挫败。刚开始他是尽量自己多吃点,结果总是让自己撑得死去活来,为了挽回他的自尊心,他决定还是从怎样减小安乐的食量这块入手,虽然想法不太人道了点,但暴饮暴食也不好,他是为了安乐的健康着想。
下午周宁宁她们要去镇上的几所村小摄像,夏至和安乐开车随行。
其实这里条件也并不算很差,至少比安乐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深山里的小学好上很多,并且这里的小孩即将转入新建的希望小学就读。
周宁宁她们拍好材料后又开车去了另一个村,安乐和夏至留在了第一个来到的小学里,反正跟上去也没什么正事做。
两人将剩下的文具用品分发给学校里仅剩的三个班的学生,又跟着老师一起组织小孩们到草地操场上做游戏。
所谓做游戏,其实也就是带着一帮小孩走出教室圈坐在一起唱些儿歌什么的。
夏至对此表现出了极浓的兴致,跟着小孩儿们挨首挨首地将那些已经有些遥远的儿歌搜刮出来唱了个遍。
“孩儿们,你们想不想听这位姐姐单独唱首歌?”又一首歌毕,夏至将身旁一直只是含笑拍手附和的安乐拉起来,大声问道。
“想~”小孩们稚嫩又整齐的声音在草地小操场上延续了几秒。
“乐乐,上!”夏至将安乐向前轻推。
“我不唱,这些歌都记不全歌词了……”安乐转身想坐回去,却被夏至坚决果断地向圆圈中心推去。
“这种歌词还需要记?”夏至才不顾安乐此时的推脱,拉开了嗓子喊道:“快,姐姐说她不好意思唱,我们给她来点掌声鼓励一下好不好?”
“好~”接着一阵啪啪啪的掌声响起。
安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安小姐你就随便唱一首吧,不是儿歌也没关系。”一旁,一名女老师含笑提议。
不唱儿歌难道唱流行歌?安乐觉得后者更难办,十四岁以前会唱的歌是记不大起来了,六年前回来后她新学的国语歌也不多,后面五年她更是基本就没再听过歌。
安乐为难地看了看夏至,结果后者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
一闪一闪亮金金……
安乐最后用英文唱了小孩子们刚才唱过的《小星星》,这首翻遍全世界的英国儿歌。
小孩儿们虽然听不懂,但由于旋律十分熟悉,加上安乐嗓音本也不错,他们听得倒是极是认真享受,摇头晃脑地打着拍子。
唱完,安乐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小孩们的一阵掌声中拉着夏至坐回了原位。
结果那个将她推上前的始作俑者却不开心了,夏至不满地朝她嘟囔:“好好的中国人唱啥英文歌啊。”
“……”
非逼着我唱的是你,唱完又挑三拣四的还是你。能不能别这么事儿多?安乐腹诽。
再回到镇上的简陋住处,已是晚饭过后了。
安乐将已经洗过晒干的夏至昨日来时穿的衣裤递给他,叫他先去冲凉,他跟一堆小孩在操场上追赶打闹了好几个小时,一身的汗味。
“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我等宁宁收拾好了再去。”周宁宁一回来便到摄像师傅那儿观看录像去了,叫安乐等着她一起去洗澡的。
“那我也再等会儿呗。”夏至将手中刚接过的衣物放到床上。
“你一个人去不行啊,还会迷路不成?”
“对啊,指不定我等会儿出去就被哪个好色丫头拐跑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夏至傻笑着上前去抱安乐。
安乐闪躲了一下,却依旧被手长的夏至搂进怀里。
“还是带着你一起安全些,让她们知道,我是名草有主的人,省得打我主意。”夏至头靠在她肩上,接着补充。
安乐对夏至愈发自然熟稔的亲近有些不太适应,更多地感到有些惧怕。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原本她觉得只要能一直静静地在暗处关注着夏至便好,最大的期盼,也不过是希望能亲眼见到安好无恙的他。她无力招架两人现在如以前恋人关系时那样亲密无间的感觉,她害怕自己彻底沦陷在这甜蜜温柔里。夏至是这样的纯真善良又精致完美,她不想也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生命中的污点。
看来她终究还是得狼狈逃离的,安乐轻蹭着夏至的胸口,捏着拳头想。
第二天一早要回N市,这晚大家在门前水泥台阶上聊天赏月嗑瓜子的活动并没有进行多久,不到九点就各自散去回屋准备休息了。
安乐跟着周宁宁去了她们屋,说是太早了睡不着,想跟她们再聊聊天扯扯大山。
直到十一点过,周宁宁才不得不以太累了必须要睡觉了为由将安乐赶出房间,虽然不知道小蓝这又是哪里做错事了使得安乐想躲着他,但人家小两口的事她一个外人是如何都插不上手的,还是把安乐推给小蓝让他去解决吧,她今天也真的累了。
“聊什么要聊这么久?再不回来我都要冲过去拿人了。”夏至退出无聊的手机游戏,语气相当不满。
“你怎么不早点睡?”安乐微不可见地皱眉。
难道她不回来他就一直干等着么?
“你又不在,我睡不着。”夏至孩子气地翻了个身,背对安乐。
“那我以前也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睡着的?”
安乐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她的本意是想问自她十四岁那年出国到后来回国与夏至彼此确定心意前的这五年时间里,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问出口后连她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刚过去的那五年时光。可能是因为,曾经拥有过比不曾拥有更让人觉得失落与折磨吧。
安乐呆呆地看着夏至翻身下床,来到她跟前,幽幽开口:“我绝不会再给你问这句话的机会。”
说完夏至便半蹲下身子,一手揽着安乐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儿地抱了起来,慢慢踱回床边。
安乐顺从地任由他将她抱放在床上,低垂着眉睫,迎合他如雨点急势落下的一连串细吻。
一种无奈袭上心头,痛,便由内而外蔓延至全身。
安乐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夏至吻得难舍难分在床上滚做一团的,她只知道,此刻只有夏至的喘息与燥热能填充她心中缺落的那块空白,让她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恨不得遗忘得一干二净的画面。
夏至的手在安乐T恤内游走着,他想褪下这层碍事的衣衫尽情抚弄,又担心这之后只会引起更深的欲望。
已经气若游丝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是看不出来,安乐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那些她说不能告诉他的事导致她从心理上还有身体上都排斥着他的接近,成为她毫无保留地回到他身边的障碍。
乐乐,到底我该怎样对你,你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言笑?
眼泪,从安乐的眼里夺眶而出,浸润了两侧的被单。
明明已经三年没再哭过了,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哭干,可是为何却在夏至面前三番五次地泪流满面?
夏至愣住,吻去安乐一侧眼角的泪水,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啊。
“乐乐?乐乐不哭,乐乐……”夏至手足无措地不停唤着安乐的名字。
安乐闻声却泪势更猛了,止都止不住,甚至喉腔间已不受控制地发出几声抽泣,即使她现在压根儿就不想哭。
夏至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结果刚揩拭过的地方立马又被湿热的泪水淹没。
“乐乐,怎么了乐乐?”
安乐终于是在夏至慌乱的言语中失控大哭,她转身将头埋在被单里痛哭,双肩剧烈的抖动着。
夏至觉得自己胸腔紧紧地拧在一起,无法言喻的痛,紧咬着右手手背红着眼由她尽情发泄,只俯身轻轻挨着她。
乐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哭得这般哀恸,与绝望?乐乐,我过去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居然放手让你独自承受伤害。
他原以为,不管安乐经历了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就一定能抹平她心中的伤痕。现在看来,他必须去弄明白过去她身上发生的事不可了。
安乐是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睡过去的。累,哭过之后,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她需要睡一觉,没有任何阴影任何可怕的画面相伴好好地睡上一觉。
次日清晨,周宁宁在门外喊叫的时候,两人正相拥着睡得正香。
夏至首先睁开眼,在尚在熟睡中的安乐额头印上一吻,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回被她枕着的手臂,动作轻缓地下床,全然不顾门外周宁宁听起来很急切的声音。
“你俩昨晚怎么了?你欺负她了?”夏至一打开门,周宁宁便不悦地问。
她的房间就在安乐隔壁,还未装修过的房子并不能期盼它的隔音效果有多好。昨晚安乐刚失声痛哭时她就已经听见,当时她想马上冲出来的,转念想想又觉得说不定两人正在做什么运动,安乐那是被疼哭的,虽然她自觉那哭声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因那啥啥而激动难耐才传进她耳里的。
“嘘。”夏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出房间,带上房门,望天。
“宁宁,我一直没有勇气当面问她,你知道安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么?”良久,夏至才开口。
他一直不敢去确定安乐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他怕最后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心寒,他怕其实安乐一直就潜在N市某个角落但他却接二连三地与她错过。
一个月前他问过林夜,林夜当时只说安乐是上上个月末通过职业介绍网站联系到公司,然后隔了一个礼拜才开始到公司上班的。
两个可能,要么安乐刚回来,要么安乐长期定时更换工作。而以他对她的了解,极有可能是前者,虽然这个答案也并没有让他心寒的程度降低多少。
“回来?她离开过吗?去哪儿了?”没想到周宁宁的问题比他还多。
看来安乐真的是两个月前或者再早一点的时间回来的。
“我只知道她是七月初搬到我对面儿的。”周宁宁见夏至不回答,出声补充。
现在九月中旬,看来他猜测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