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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晋王远赴边关

事实上,早在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开,而新皇的人选迟迟未定的时候,百姓们就有些心慌了。虽然老百姓们觉得谁坐皇帝那个位置都好,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那就什么事都好说,可是一旦谁也不坐那个位置,也让人闹心。

而早在朝臣们开始摇摆不定各自站位的时候,这争斗就已经起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作为“小鬼”的老百姓们,不可避免的也被卷入了这场夺位的风云之中。

几乎只是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曾经繁华平和的京都都笼罩了一层不详的阴云,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火药味儿。

虽然其他地方没有京都这样如此明显地体现出变幻的局势,但是朝廷的动荡不安,也让各地官员的心都浮动了起来。

此时,不过二月初。

当反庆复旻的呼声渐渐高昂起来的时候,北方边境,也引来了强敌入侵。

······

比不得中原的四季如春,粮食无忧,生活在北方边境的游牧民族过的更是靠天吃饭的生活。

如果那一年雨水多,能够水草丰美,那么就会有牛肥马壮,不仅够他们吃的,还可以利用多余的肉和皮子去交换他们需要的茶叶和布匹之类的东西,他们也就能够平平顺顺地过一年。

但是,若是遇到天灾,连续好多个月都不下雨的话,那么无法长出草的原野就无法供给那些牛羊马的吃食,牛羊马长不好,他们这些游牧的人自然也无法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准备足够的过冬储备。

饥饿和寒冷,都会带走人命。

上一年,他们就遭遇了这样的情形,连续几个月的暴晒让他们躲在帐篷里的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几乎没有遮挡的牲畜了。连月的干旱之后是少得可怜的十几天的小雨,仅仅够滋润草皮的。

但这少得可怜的雨水落下之后,并没有让牧民们喘口气,就是连天大雪落下,很快,那好不容易长出了点儿绿色的大地便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在大草原,不仅仅是人和牛羊马匹要吃,其他的生灵也要吃。

临近年关的时候,大庆的皇帝奄奄一息,而北方边境的游牧民族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羊群被狼群袭击了!

虽然他们是以白狼作为图腾的,但是面对狼群抢夺他们财富的行为,也是不能容忍的!

只是,毕竟狼饿得太惨,发动的袭击又猛又烈,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场面一片狼藉,清点之后,有超过五成的牛羊都被扑杀,来不及被狼群吃掉带走的,也全都被咬得稀巴烂。

其实,哪怕是游牧民族,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但是,那些贵族却并不愿意将自己香醇可口的奶茶,馥郁浓香的奶干以及热气腾腾的手把肉分给那些贱民吃。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安抚好这些人的话,他们的地位也不会稳固——要知道,他们都是吃肉喝血的民族,才不会像是中原里那些娘们兮兮就像是被圈养的羊一样没有血性!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才会更加担心,因为,一旦触碰到这些人民的底线了的话,他们的反扑是十分的可怕的!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想将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从另一方面找寻方法了。

而这个时候,大庆皇帝病重的消息传了过来,没过多久,那个皇帝驾崩的消息又来了。

“这是我们的好机会!”西北边境其实分为四个部落,分别是东夷、西戎、南蛮和北狄。曾经这四个部落合并成一个过,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除去那些小部落,这四个部落形成了四足鼎立的情形。

但是,这一年,他们四个部落也都遭遇了差不多的困境,没办法,这个时候,只有暂时放下内部的矛盾,开始一致对外。

说话的就是东夷部落的东部落首领,也称之为东可汗的男人。当然,有东可汗就有西可汗、南可汗和北可汗。

可汗其实在北方游牧民族的语言中相当于“皇帝”,但是因为曾经的大部落分裂成现在的四个,而且四个部落之后也有不少的附属小部落,因此,他们谁也不肯让谁地称呼起了“可汗”——就像是当初中原最开始的时候战乱,分为了七八个小国家,但是每个小国家的最高首领都是叫做“皇帝”一样。

听到东可汗这么说,其他三位可汗的眼中也射出了灼灼的目光——那是贪婪是野心是掠夺!

皇帝身死,而新皇又迟迟不定,这正是他们大举进攻中原,将他们的版图扩大到中原的好机会!

······

当初大庆建立的时候,也和这北方的游牧民族进行过激烈的交锋,那一次,大庆险胜。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虽然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在表现得很无害,但实际上,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只等着大庆什么时候出了一点儿乱子便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住大庆的脖子!

而这个时候,正是大庆最脆弱的时候!

不仅朝廷动荡,而且闹出了一个什么光复前朝的反庆复旻的组织,此时此刻大庆都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正是虎视眈眈的恶狼下手的时候!

燕皎然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北方边境已经被那东夷、西戎、南蛮和北狄四股拧成一段的绳子的力量给冲破了城楼,接二连三地吞并了三个城池!

别小看只是区区的“三个”,但却是本来防备北方蠢蠢欲动实力的固防,如今被敌人一举攻破,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心慌紧张?

更何况,这个时候,那个打着反庆复旻的组织不仅不觉得现在是强敌入侵,反而更将言论扩大——说正是因为大庆并不顺应天意,因此才招来了如此祸患!

百姓们之所以是百姓,那就是因为他们需要被领导,而此刻他们发现自己跟随的领导人无法再提供给他们安稳的生活的时候,内心自然也会发生动摇。

而此时,朝堂更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谁也没想到,不过几十年前才平定下来,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安稳生活,怎么不到百年 ,又让人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唯一让他们觉得庆幸的是,大庆自从建国以来,多是做对人民有好处的事情,要不然,估计在一开始那反庆复旻的组织一呼喊,百姓们就会揭竿而起了。

但是,这也并不是依靠等待就能解决的。

作为一个人们口中的“妇道人家”,燕皎然虽然知道这战事吃紧,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她曾经接触过的,要么是像第一世那样不过是在一个宅院里勾心斗角,要么就像是第二世那样为了活命而奋力挣扎,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这些政治和国家战争。

但是,看着晋王整体都是愁眉紧锁的样子,燕皎然也觉得焦急和难受——自己为什么不再有本事一点儿,这样就可以帮忙了!

但是,让燕皎然没想到的是,晋王要她“帮忙”的日子来的这么快!

······

“什么?!回建州?!”燕皎然有些吃惊地看着晋王,“这个时候我们要回建州吗?”自己的夫君燕皎然觉得还是了解的,这个时候,就算不上战场奋勇杀敌吧,也不可能当“逃兵”吧?

“不是‘我们’,是你。”晋王的眉头虽然没有舒展开来,但是前些日子眼中的那股怒火似乎不见了——但并不是消失,而是积攒到了眼底更深处。

挺清楚了晋王话里的意思,燕皎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您是说……让我一个人回去建州?”在得到晋王肯定的点头之后,燕皎然死死地抓住晋王的胳膊,语气急切,“那么,那么您呢?”

为什么要她一个人回去建州?他们不是一起来的这京都的吗?自然应该是一起回去的啊?

不过,虽然这么问了,但是燕皎然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想要亲口从晋王这里得到确认罢了。

果然,晋王听到燕皎然的质问,虽然不忍心,但是看着燕皎然那已经隐隐有泪光闪动的双眼,还是狠了狠心开口道:“自然是上战场杀敌。”

虽然早已经有了这个预感,但是当晋王真的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燕皎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上战场杀敌啊!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轻飘飘地说一说就可以了的,那是血肉的代价啊!

从来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燕皎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您一定要去吗?您……”燕皎然还想再说,但是当她那双泪水蒙蒙眼睛对上晋王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坚定的眼睛时,她被那严重浓烈的情感深深地震撼了。

是啊,谁不想过安稳平乐的生活呢?可是强敌入侵,如果不是有觉悟去对抗,而都想着让别人去,自己过地平稳的话,那么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她明白自己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或许冷酷无情,或许是残忍暴虐,甚至还被冠以“血煞阎王”的名号,按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始终牵挂着百姓的。

就像是他回到了建州,就致力于收拾那些贪官污吏,引导建州人民学会食用来自大海的食物;就像是他让暮雨制造那些船只,让人出海进行交易——那些金银珠宝可不仅仅是为了训练军队。

士农工商,可以说建州哪样都缺,燕皎然虽然并不是很清楚这些运作,但是看着晋王每日的早出晚归,也知道他有多么的繁忙。

原本如果他的责任心少一点点的话,他完全可以像是谭徳多哪样做一个土皇帝逍遥自在一辈子的!

不过,这也是燕皎然觉得被吸引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晋王对自己的柔情。

······

“我明白了。”燕皎然闭上眼睛,将那代表着脆弱和软弱的眼泪逼回去,然后嘴角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可是,您要一个人去抗击外族吗?”

见自己的王妃理解了自己的做法,晋王的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和怜惜——燕皎然的眼中那盈盈的泪水并不是作假,虽然情感的防线早已经因为那泪水给击溃得一塌糊涂,但是理智却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妥协。

因为晋王很清楚,如果不能讲这些外族赶走的话,自己根本不能让妻儿家人在这乱世之中活得安稳。

不是晋王危言耸听,而是这动乱已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为今之计,只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并且,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即使是在乱世之中,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庇佑家人的一世安稳。

只是,虽然晋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并不想让自己的王妃陪着自己一起受苦——更何况,刀剑无眼,战场那个地方本也不是女人应该去的地方。

回到建州,南方距离北方很远,而且那儿还有王府的军队保护着,应该能够活得比较安全。

“并不是,还有韩王和六皇子。”晋王知道燕皎然担心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因此也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韩王和……六皇子?”六皇子这是要去“将功赎罪”吗?毕竟因为熹贵妃的事情,他的声望大跌……

而韩王……

不得不说,前段时间那“能者居之继位”论给了燕皎然很大的印象,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大家都说那韩王没什么本事,但是燕皎然觉得,能够在先帝在世的时候活得好好的,生养那么多后代,还比晋王得到的“待遇”——比如封地——更好,绝对不是南王之流扶不上墙的人。

“那……安王呢?”燕皎然可是还记得还有一个王爷呢,没道理自己的夫君在外面拼死拼活,其他人就享受劳动成果吧?

晋王当然知道燕皎然的这点儿小心眼儿,看着燕皎然有点儿小忿忿不平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因为生气而有些微微嘟起的嘴唇:“他当然也不能坐享其成,只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因此便不用他坐镇边关,只用负责清缴那些叛党就可以了。”

被杀掉的南王是皇帝的兄弟的儿子,而现在的安王却是元后的弟弟,所以年纪真的很大了。

虽然如此,但是燕皎然总觉得不放心:“王爷,我真的不会拖您的后腿的,而且我的系统里面还有许多……”

“嘘——”燕皎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晋王用食指放在了嘴唇上:“本王知道你有系统,而且系统里的东西也就像是仙术一般神奇。但是,你不应该也不能够用在战场上,先不说战场厮杀本来就是以命相搏,就是要让心怀不轨之人得知你心怀绝技,就是本王……也不能保证在那纷乱的战局中将你保护得安全无恙。”

对上晋王那灼灼的目光,燕皎然只觉得全身发烫——但这次却并不是因为情·动,而是纯粹地因为对方的话而感动。

他知道如果有自己的帮助,说不定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他宁愿自己去拼搏,也不愿意让自己卷入险境,这份浓烈的感情,她燕皎然又何德何能……

“王爷,您知道吗?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您的。但是现在,就像您宁愿以身试险也不愿意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也不希望您在外面奔波的时候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否则,哪怕是我已经回到了建州,我也会抛下一切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向温驯的燕皎然,此时此刻的脸上竟然呈现出如此叫人惊惧的决绝目光。晋王顿时惊惧得一顿,眼角眉梢写满了不敢置信,神色错愕莫辨的看着燕皎然此时充满了绝不后悔的面容。

“……你……又何必呢?”晋王知道,燕皎然这是在向他表示,自己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顿时也顾不得责怪她不识大体,只是为了她的这份小儿女的缠绵而沉溺。

“如果您觉得我这样让您困扰的话,那您就一定不要让我知道您在边关有任何的闪失。”燕皎然倔强地说——曾几何时,在燕皎然的心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是她一直追求的目标。为此,哪怕当初她对晋王充满了怨愤,也依然可以做出一份温顺且讨人喜欢的模样。

但是,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晋王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甚至,在晋王出事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都没有想到孩子,而是执着地想要让系统精灵帮忙让自己卷入时空漩涡之中去找寻晋王。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燕皎然依然很期待小宝宝的降临,但更多地,不是为了弥补第一世的遗憾,而是因为想要拥有一个自己和晋王的爱的结晶吧?

看着燕皎然坚定的眸子,晋王的内心暗叹一口气,顺应自己的心意,吻上了那抹红润水嫩,让他的承诺消失在唇齿之间:“真是拿你没办法……”

······

相比晋王府中那略带离别伤感但却满是温情脉脉的气氛,六皇子的府上现在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第一次地,赵婉清和七公主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的默契,那就是哭哭哭。

如夫人虽然对六皇子没那么多的感情,但是看到这两个女人也都哭了,自己自然也挤出了眼泪来。

不得不说,赵婉清、如夫人红妆和七公主三个人都带着各式不同的美,此时美人垂泪,若是入画,定然也是一番难得的美景。

只可惜,唯一能够欣赏的六皇子却感到十分的不耐烦——哭哭哭,除了哭还能做什么?他的头都快被哭大了!

如夫人红妆因为身份的问题,是没资格向六皇子抱怨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很快便被六皇子打发了离开。

但是走了一个,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正妻,一个是他的亲妹妹,这可不是他随随便便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的。

有那么一瞬间,六皇子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对待别人那么温和,害得别人都以为他是很好脾气的人了。

“你们,不就是去边关吗?我只是去击退野心勃勃的外族,又不是马上送死。怎么现在反应这么大呢?哭得就像是我马上就要死了似的。”因为赵婉清就算自己没有登基为帝,她的态度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这让六皇子觉得她不像是只为了荣华富贵的女子,倒是对她的感官好了一些。

“呸呸呸,哥哥你怎么能怎么说呢?你才不是死呢!”七公主的一双大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就跟只兔子似的,“但是,你这次要去的可是边关啊。那是个什么荒山野岭啊?而且正好是那些个野蛮人在攻击进来……烧杀抢夺的,要是打起来了,刀剑无眼,哪怕是你身上擦破点皮我都会心疼的呀!”她已经没有了父皇和母妃,哥哥就是她最后的依靠了,要是哥哥也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她可怎么办呀?

赵婉清一言不发,哭得抽抽噎噎,肩膀微微松动,看得人好不怜惜。

“真是因正是因为那些外族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我才必须要去,我代表的是皇家,如果我不去,难道还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不成?”六皇子知道自己的妹妹还是个小女孩儿呢,这些道理不会想得这么深。

“可是夫君,你知道边关是个多么凶险的地方吗?那可是和军营比起来完全不一样的,你又是去打仗……不是婉清咒你,实在是这环境莫测,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虞,古来征战几人回……你是千金之躯,龙子龙孙,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我和妹妹怎么活呀……”赵婉清哭得花容失色,脸上完全是一副以六皇子为天,如果六皇子出事了,她的天也就塌了的依赖模样。

没想到赵婉清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六皇子还以为如同传言中的那样,她对晋王才是一往情深呢。

“对呀,嫂子说得对,你是大庆的皇子龙孙,怎么也不该是你呀!”七公主沙哑着嗓子道——在她看来,身为皇族,自然是享受人们的供奉的,而那些什么晋王韩王之类的,为他们皇室的人守江山是理所当然的,自己的哥哥这么也要去呢?

被七公主天真到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弄得哭笑不得,六皇子更加软和了态度,语气变得更加温和:“正是因为我是皇子龙孙,所以才更应该身先士卒,奋勇杀敌,驻守边关。这样,才对得起苦守边关的将士们,才对得起这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生活。温仪,有句话叫做‘社稷为重君为轻’,连皇上都比不过社稷江山,更何况我只是一个皇子呢?”

而且,六皇子没有说的是,他现在在京都是举步维艰,既然如此,他不如出去闯一闯。

论能力,六皇子自认不输给任何人,偏偏熹贵妃做出的丑事让他的声望大幅度下跌,为今之计,只有去战场捞军功,只有这样,才能够堵住官员和百姓的悠悠之口。

看,自己的父皇以前不过是一介平民的野小子,不也是靠着征战得到了这大庆的江山吗?六皇子相信,自己现在只是普通地名誉有点儿不好听而已,等拿到了赫赫战功,那谁还敢面对他的继位有质疑呢?

索性他现在还年轻,这战场杀敌所带来的荣誉足够抵消之前一切的不好了。

赵婉清听到六皇子的解释,不知不觉地的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六皇子——有那么一瞬间,说着那样的话的六皇子在她的眼中异常的高大。

也因为如此,在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她的另一股愧疚之心也弥散开来。

真的……真的要那么做吗?

现在的六皇子,似乎对自己比以前更有了几分真心,而如果自己做了那件事情的话……

赵婉清的脑海中各种想法互相交错,一时间,让她无法选择,只能借着低头哭泣的时候用香帕遮住脸,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脸上挣扎的神色。

······

因为知道晋王到了边关之后,他们肯定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再见到面,因此,或许是心有灵犀,吃晚饭之后洗漱完毕,晋王和燕皎然两个人就像是要做够似的双双倒在床上缠绵——虽然说皇帝驾崩,按照规矩得守灵,且三年之内不能有什么喜事,官员也不能娶妻纳妾,但是,燕皎然和晋王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妇,而且晋王就要上战场了,燕皎然才不会管那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呢。

自己可是晋王的发妻,难不成还专门有人来教训晋王?

或许燕皎然真的有乌鸦嘴的体质,这才这么想了没多久,就说皇宫里有事找晋王——虽然现在新皇还没有选出来,但是国家外有狼子野心的外族虎视眈眈,内有古怪又荒诞的“反庆复旻”的组织,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只好先靠朝臣的运作。

而这个时候,晋王曾经去过异时空的世界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在他去过的那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国家,而那些国家里,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国家都再也没有什么皇帝之类的了。

其实再夸张点儿说,他那个时候的云氏集团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国家”。

虽然说他身为云氏集团的总裁,但那个时候,他初来乍到,最最开始的时候,连系统精灵也没有找到,更不用说得到系统精灵的帮助了。而那个时候,云氏集团也维持这正常的情况在运转,并没有因为一时半会儿地少了云总裁便彻底瘫痪破产倒闭什么的。

而能够维持这种正常状态的原因,正是因为那种在晋王看来很是奇妙的管理制度。

虽然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制度不同,让晋王并不能特别深刻地理解这种制度和精神,但是为了更加快速地融入到那个世界中去,晋王不得不学习了不少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和课程。

而让晋王大开眼界的是,明明只是管理一个公司,但是涉及的东西却并不是简单的金钱交易。像是什么《厚黑学》、《红与黑》、《羊皮卷》、《鬼谷子》之类闻所未闻的东西更是让晋王觉得新世界的大门简直是在“哐哐哐”地打开中。

也正是因为在那个世界里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因此在大庆的时候,即使皇帝驾崩了新帝没继位,也没让晋王觉得和其他朝臣一样地慌乱。

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晋王已经潜移默化地将这朝廷改革成了一种类似于那个世界的公司管理的类型——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层层递进,少数服从多数。

这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他和韩王和六皇子一起远赴边关抗敌的时候,最终经过群臣商议,将虎符的最终拥有者选定了晋王。

不是三人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韩王,也不是拥有皇帝的血脉的六皇子,甚至不是大庆的威武将军,而是年轻又是异姓王的晋王云在渊。

细细的摩挲着手中的这方以紫金青铜铸造的虎型金属,晋王的心中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复杂无比难以形容的不知道该怎样来描绘自己的心境。

坦白说,在拿到兵符的那一刹那,晋王可以说是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奔腾的热血和干劲的——应该说是,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上阵杀敌的梦想,哪怕是看起来冷血冷情的晋王也不能例外。

有那么一瞬间,当虎符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的时候,晋王只感觉到了一阵马蹄声声和刀剑兵戟的铿锵撞击声,脑子一热,霎时间就想要立即就想要杀上疆场,浴血奋战,用战功来挥洒自己这一腔热血豪情。

但是,晋王很快就回过神来——看来,他以为自己全是为了妻儿为了家人才走上抗击外敌的这一条路,但似乎,他自己内心也有这样的热血,这样的野望。

······

曾经的云在渊,为了稳住多疑的皇帝,为了扛起这个偌大的晋王府,哪怕是自己的热情自己的梦想甚至自己的性情都必须压抑着。

久而久之,就连晋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可是,如今皇帝已经驾崩,虎符又意外地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兵符啊,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军权。

代表着他云在渊,不用再像是以前那样各种压抑自己,哪怕在自己会武功,都要装作自己身体底子彻底垮了而躲避道僻远的建州去。

这就好像,本来一个要想着十分遥远的目的地赤脚跋涉的人,在走到路上的时候,直接就省略了不知多少原本该走的路线,一下子就从山脚一下子冲上了山顶,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拿到兵符的那一刻晋王坦率地承认自己的内心可以说绝对是万马奔腾,雄心万丈,久久不能平静的。

但是,在晋王的心中,一时的豪情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习武之人的敏锐能够让他感觉到,当这枚虎符落到自己受伤的时候,来自那好几个方向灼灼的目光。

不用抬头看,晋王也知道其中最灼热的几道目光是来自哪里的。

一想到到时候还要和他们并肩作战,晋王心中就多了更多的谨慎,那种冲动过去之后,心中余下的只有凝重和深沉。

“可是拥有虎符的话,那么王爷您就是所有统领之中级别最高的了。”燕皎然倒是纯然地觉得高兴。

其实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晋王要她安心养胎的缘故,燕皎然没有像是晋王那样如同海绵一般疯狂地汲取那个世界的知识和文化,更多地则是看电视做刺绣养花做饭什么的打发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燕皎然看了不少的电视剧。

在那些电视剧中,无论是作为正义的一方还是作为非正义的以防,只要不是“头头儿”,那么作为“手下”的都很容易被“炮灰”掉。

燕皎然可不想自己的王爷成为那样的“炮灰”。

现在可好了,虎符在自家王爷手上,这就代表自家王爷是最高统领,没有人可以对自家夫君呼来喝去的。最重要的是,听说一般作为“元帅”或者“将军”什么的,那都是坐镇指挥,很少有直接冲上前线的,这样一来,晋王就可以大大减少受伤的几率。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可是,又有哪个人不是自私的呢?晋王对于她对于墩仔和淼淼对于整个晋王府都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自己的自私能够换来晋王的平安的话,她燕皎然真的愿意做一个自私的人。

······

听了燕皎然的话,晋王有些失笑,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这种“短浅”的目光让晋王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在所有人都将责任再一次地压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只有自己的王府,他的爱人,才会只为自己又多了平安的几率而感到高兴。

“放心吧,就算是没有虎符,本王也会保护好自己的。”这句话,晋王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对燕皎然保证了多少次,但是,没有一次让晋王厌烦过。因为,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燕皎然很担心他。

这种被人时时刻刻放在心中的感觉,哪怕是老夫人都没有完全给过晋王,所以,晋王十分贪恋也十分珍惜和燕皎然的这种“啰嗦”。

“您……您知道就好。”燕皎然也知道自己这种话说了不少遍,若是寻常人,恐怕都会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但是晋王却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这让她心里感觉暖融融的。

但是,这种感动之后,随之涌上来的就是明日就要分别的惆怅,燕皎然忍不住一头扎进晋王的怀里,用自己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对方——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对方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王爷,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这样的话,上阵杀敌的事情,也就不用他娶做了。

刀剑无眼,虽然燕皎然一直在内心为晋王默默祈祷,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越想越害怕的燕皎然不等晋王回抱回来,就赶紧退出了晋王的怀抱:“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些东西您还是带着吧!”

燕皎然说完,就凭空掏出一大堆的东西——全都是放在系统的储存仓库里的,有燕皎然攒起来的所有的幸运香囊还有“逢凶化吉”,除此以外还有特别珍贵的“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是一种非常耗费的珍贵的存在,比如说一朵花开过了但是没能欣赏到的话,那么使用“重来一次”就可以让那朵花儿从打苞到盛开到凋零都重来一次。甚至,如果用在人的身上,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让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死而复生。

非常的神奇,非常的逆天。

可,也非常地让晋王不愿意接受。

“为什么?!”燕皎然没想到自己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但是晋王却完全不接受,这让她觉得很是受伤——正是因为她不想让对方受伤,不想让对方在那危险的战争中受到伤害,所以才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的。这个东西她也仅仅只有一个而已,都这么毫无保留地拿出来了,为什么晋王却丝毫不接收?!

本来就在感伤明日的离别,燕皎然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来不来的,第一次对晋王使了小脾气,根本就没管晋王,直接就转头闷不吭声地气呼呼地进了里间去了。

晋王没想到燕皎然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甩给自己就离开了,但是却奇异地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生气。想要马上追上去解释,可是看了看时间,他还要布置的事情很多,所以只能暗叹一口气,准备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再来哄哄自己的王妃。

说真的,这是燕皎然第一次对晋王使小性子,从晋王的角度来看,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

只可惜,感到新奇的晋王并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也造成,当晋王终于在后半夜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完了之后回到房间里,迎接他的依然是自家王妃那冷冰冰的后背。

额……还没有消气啊……

晋王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

其实燕皎然一开始使小性子完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但是她发现自己就是忍受不了晋王这种不在乎他自己的态度,或许是离别在即,燕皎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了。

可是,她却不想就这让忍耐自己的情绪——明知道战争不可能十天半个月就打完,甚至可能会拖好几年,一想到有好几年会见不到晋王,燕皎然就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居然就又泪流满面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晋王根本就没有跟进来安慰她,哪怕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燕皎然越哭越觉得自己可怜极了,甚至脑袋里忍不住还胡思乱想晋王的各种伤法和各种死法——虽然知道这样不吉利,但是燕皎然发现自己就是控制不住!

抽抽噎噎中,燕皎然居然就这哭着哭着睡着了,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燕皎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而这个时候,燕皎然也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儿太情绪化了,根本就不太像平时的自己了。想到晋王即将上战场,自己身为妻子的还给他发脾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想要去道歉,这个时候却听到了晋王的说话声,不知怎么的,燕皎然明明打算起身的动作一下子又僵硬了,整个人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什么?王妃还没有吃饭?你们不知道叫王妃起来吗?”晋王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开口,而且看燕皎然一件睡了,他也不好再把人吵醒。因此就叫沐雨和凝霜到门口来低声问话,却发现从自己离开到现在,燕皎然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有喝。

虽然睡着了情有可原,但是想到错过了用餐时间,晋王还是忍不住朝着沐雨和凝霜发了火——照顾主子的身体是她们的本职,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还要她们何用?!

听到晋王发火,不知怎么的,燕皎然也心虚得很,连忙翻了个身。

耳聪目明的晋王立即听到了这一轻微的响动,压制住了想要继续训斥的念头,晋王吩咐沐雨和凝霜去准备一些粥菜和汤过来,然后便快步地走到里间,正看到燕皎然一件坐起来,坐在床沿上,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一副脆弱又沉默的姿态看着特别的单薄可怜。

一时间,晋王居然感到了些许紧张。

“刚才……并不是想端着架子,而是因为的确有事,现在事情布置完了,本王也想了很多。”看着燕皎然沉默不语这样冷淡平静的态度,晋王心里猛然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只能努力保持着平静,把自己想说的话,继续说完。

“本王知道本王的态度有些伤到你了,在本王的眼中,你一直是需要保护的,所以当你拿出那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本王其实想的是将那些东西给你用——或许这是这种强加到你身上的保护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但是,你要知道,本王并没有不把你当一回事,正是因为将你放在了心上,所以才更不想让你出什么意外。”

这样的话,平时晋王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想的,根本就不会说出口,但是和燕皎然一样,想到即将在即的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逢,晋王就觉得事情不能这么拖下去,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心里还留有心结。

虽然晋王现在和燕皎然的相处看上去已经很尊重很温柔了,但实际上,晋王的内心还是那个霸道到极点的晋王。尤其是他将燕皎然护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后,更是霸道地将燕皎然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觉得对方的一切自己都要安排好,对方只需要按照自己安排的一切走就可以了。

自然,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应该给燕皎然。

而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就不小心伤到了一直想要和晋王并肩的燕皎然的心。

听到晋王这样一段深入心扉的自我剖白,燕皎然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矫情了,这么能因为那一件小事就发脾气呢?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偏偏却拖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单方面冷战。

却没想到这一回会是一向冷傲又霸道的晋王先向自己低下了头。

燕皎然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

“王,王爷您严重了,其实是我自己钻牛角尖儿了……也说不上是您的错,本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说起来,该我给王爷您赔不是才是,您都这么忙了,我还给您添乱……”燕皎然连忙反省自己的错误,却被晋王落在眼皮上的亲吻给惊得吞回了之后的话。

“本王让你哭了,这就是本王的不是。”晋王用手指揩去燕皎然脸上的泪痕,语气低沉。

燕皎然傻呆呆地看着晋王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得对方那双眼睛里面似乎藏着一对漩涡,都快把她整个人都给吸进去了……

犯、犯规呀这是,要……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王爷您能不能突然这么感性啊!

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人一旦说起情话来,还真的让人受不了啊!

燕皎然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热得可以冒蒸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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