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机场,许彩珠和其他几位太太一同从机舱里出来,她正跟旁边的沈太太聊得正起劲。
“想不到,这次出国竟然安排的如此妥帖。这趟旅程下来,钱都捐得心甘情愿。”沈太太说。
“是啊,去到那里风景好,人也好。最重要的是导游带得好。”许彩珠说到这位导游,脸色顿时浮现多年不见的红晕。
“你可别说,不但人好相处,博学多才,最重要的是那身材,到了他那年纪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实在太难得了。”沈太太看来也没少看几眼。
“嘻嘻,我问他是不是常健身,他说他常去K俱乐部锻炼身体呢,我们改天去那里办张会员卡好不好?”
“好哇,好哇,我们身体再不舒展舒展,都快缩成一团了。这周末就去吧。”
“行,行,我找你一块去。”说完,两个人都凑在一起笑了起来。
许彩珠这一趟出国心情大好,不仅是她,整个团的太太们都被这位导游迷得神魂颠倒,早就把家里的丈夫儿女忘得一干二净。个个都争着给他献殷勤,本来应该是他给各位太太服务,到最后变成各位太太抢着去照顾他,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问饿不饿,一会儿问累不累。这导游的艳遇实在太强,都差点招架不住,还好,多年在社会的闯荡经验,这些太太的殷勤还不至于会让他忘乎所以。
许彩珠回到家,热情地叫着老公,周建国有点不太适应,都老夫老妻了,这样的称呼让他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吗?有这么不习惯吗,人家出一趟国就没想过人家?”许彩珠放下行李,从后面抱着周建国。周建国明显不适应,全身都抖了一下。许彩珠感到不满。
“看来你把南美人的热情带回家里来了。”周建国虽然有点不适应,但还好没挣脱。
“你们爷俩不会真撒花庆祝了吧?”
“别把我们想得那么不上道好不好,我和儿子整天都忙着工作,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还有那闲工夫撒花。”
“量你们也不敢。”许彩珠说完,转身去找儿子。“儿子回来了吗?”
“没呢,说加班,不回来吃饭了。”
“有这么忙吗,都忙什么了,竟瞎忙一些有的没的。”
“都说了你别瞎管儿子的事,怎么去了一趟南美就忘了呢。”
“我不在,你们爷俩都不着家了,我能不管吗。看看,儿子就被你惯坏了,工作再多也要回家吃饭,他不是有书房吗,回家一样可以继续处理公事啊。”
“好了,我陪你吃饭总成了吧,难道你就不想单独和你老公吃饭?”
“我可没这么说。”许彩珠神色稍微高兴了点。
周子渊并没有在加班,而是去了机场。现在要知道于默陌的行程很容易,这个助理丽莎非常配合地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他了。说今天7点左右到。已经安排了夏司机去接机。到了机场,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就站在出口处等她。
于默陌和采购主管正在等行李,等待之际,突然想起赵雯雯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拿出手机,找到那张照片看了看,想着最后看一眼吧,然后就删掉。
照片里,夕阳西下,他们两个面对着站在海边,他低头吻着她的脸颊,她幸福而害羞地笑着。她记得他吻她之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默,我吻你一下好不好。当时她听了,整个人像小鹿一样,心狂跳着就差点蹦出来了。她害羞地没有回答,却等待着他附倾过来的身体和那双柔软的唇。那双唇是如想象般柔软,亲亲地吻在她的绯红的脸颊上,她的双手因激动抵住他的胸口,却更感受到了他此时如同她一样狂跳的心脏,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是爱自己的,不仅是他的温柔,更是他因爱她而激动的心跳,这或许就叫做爱的节拍吧。
于默陌拿到行李后,一边往出口处走一边看着照片犹豫着删还是不删。这时,夏司机叫了她一声,
“于经理,我在这。”
于默陌听到声音后惊得抬起头往声源处找去,进入她眼帘的,不仅有夏司机,还有手插在裤兜里像似在等待的周子渊。来不及想怎么处理照片的问题,马上按了锁盘键。回头看了看采购主管,心想不能让他发现她和周子渊私底下有关系,便对他说,
“我突然好饿,想去吃麦当劳,你先跟夏司机回去吧,我等下打车就行。”
这采购主管早就归心似箭,连礼貌说陪同也省了,直接点头说好。
等夏司机跟采购主管走远,周子渊才走了过来,接过行李推车,却一言不发地朝停车场走去。
于默陌倒觉得奇怪了,来接机却又不言不语,卖什么关子呢?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好像还有点怒气的样子,谁把他给招惹的。只好嘴嘟起来默默跟在他后面。
上了车,周子渊还是不说话,于默陌也懒得理他,在飞机上跟采购主管一直说着公事,正累得不想谈话,索性闭起眼睛,本想只是闭目养神,没想到却睡着了。
周子渊一直注意着她,看她什么时候跟自己开口说这次出差的事,不打一声招呼就一溜烟跑到上海,根本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带着生气的脸色,也不想说话。没想到,这伤他不轻的女人也不开口,当他一空气。正想问她的时候,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看着她一脸疲惫和熟睡的脸庞,怒气也消了一半,并减速慢行。本来半个小时能回到小区的,他开了差不多50分钟才回到。
回到小区已经要8点多了,她应该要饿了。周子渊把车开到食街,停了车,她还是没醒。本想伸手去摇醒她,但是,手刚触碰到她的薄薄的衣物,感受到她的体温,却又种不想放手的感觉,甚至想前倾过去搂她入怀。就在周子渊要伸手抱她的时候,于默陌似乎感觉到周围有股温热的体温正向自己靠过来,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周子渊一副尴尬的表情。
“哦,到了,我正想帮你解开安全带。”周子渊抑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马上回坐到自己位置上说。
“哦。谢谢。”于默陌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刚才只是惊醒,也不想费脑力跟他计较。如果真如他说也算正常,如果他是图谋不轨,也没有得逞。
“你应该饿了吧,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周子渊说。
“想吃面和热汤。”于默陌随口一说,觉得天气变凉,能喝上一口热汤再好不过了。
“这里没有东北菜哦。”周子渊回忆了一下这食街的餐馆。“不过,如果你想吃,我还是有办法的。”突然想到Ryan的餐厅,或许那里可以特别招待一下。
周子渊招呼于默陌下车,领着她来到Ryan的面包店。
“你不是说有办法吗,Judy的私房菜再好,我现在也只是想吃中国菜。”于默陌看到竟来到这里,有点不情愿地说。
“你是想吃面和热汤吗,这里就有啊。”周子渊拉她进了店里。
“什么时候开始供应的?我怎么不知道?”于默陌还是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这是周子渊的特别招待。你找个位置先坐着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周子渊说完就走进Judy的厨房。
于默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这家店有周子渊的特别招待了,难道他也在这里开菜单了。正想得出神,Ryan走了过来。
“Hey。”
“Hi,Ryan.”
“老实说,我看到你们两个人一起进来,我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但是现在我看到你好像也有一大堆问号写在脸上。”
“呵呵,Ryan,我想我们两个人的问题应该不是同一个。”
“哈哈,好吧。那看看我们是否有对方想要的答案吧。”Ryan站着手托着下巴,一副等待于默陌发问的样子。
“Ryan!”于默陌觉得很好笑,Ryan的关心真让人觉得过了头。难道外国人都是这样对自己的朋友的吗,如此无微不至。
“真的,你问吧。”Ryan以为她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他觉得他很认真地想帮忙。
“好吧。你们什么时候供应了面条和热汤?”
“啊!就这么简单?我们这里是面包店,当然没有面条和热汤。你的订单是渊亲自下厨帮你做的。”
“你们也愿意他在你们厨房搅和一顿?”
“这有什么,渊是我们的朋友,而且他的心意我们都很支持。再说,渊也常常过来帮忙。你在加拿大的时候,渊不仅过来拜师,还帮忙做蛋糕,有时候还帮我们招呼客人。”
“他会做蛋糕?”于默陌没想到他竟然还经常来这里。
“对啊,我老婆是谁呀,就是个笨猪在我老婆的调教下也是会开窍的。”Ryan摊开两手比划一阵,把老婆捧得跟什么似地。
“哈哈。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于默陌本来对于周子渊给自己下厨要感动一下的,没想到Ryan说道笨猪,她要感动的眼泪马上收了回去。
“好,换我问了。”
“好吧。”于默陌擦了擦眼角残留的眼泪豪爽地说。
“渊是很喜欢你的,这点你知道吧?”Ryan想了想,努力在问题的线团中找到线头。
于默陌经过回国后的这段时间相处,是傻瓜也应该会知道周子渊的心意。于默陌没有回答,她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是重点。
“你也应该喜欢他的是不是,否则,你一回国也不会来我们这里。”Ryan见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应该就是肯定了。
于默陌回国后来这里除了巧合,也是想来这里看看的意思。
“你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小薇?”Ryan见她不回答,想了想说。
“好咯,来尝尝我的青菜番茄鸡蛋汤面。”于默陌正不知道如何回答Ryan的问题,周子渊端着面出来了。
周子渊在Ryan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正在他背后,他也听到了这个问题。
“Ryan,小薇不会是我们的问题。”周子渊对Ryan说,然后又转向于默陌,说:“是吧?”
于默陌想贺小薇尽管不会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她确实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个问题。况且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Ryan还想继续问下去,被周子渊拦住了。
“Ryan,让我们吃饭吧,你有什么问题,改天我过来让你问好了。”周子渊把Ryan推到Judy那里,说,“你老公想偷懒不干活,看有什么要洗要刷的。”
“Ryan,你又跑去打搅客人了,是不是。”Judy叉起两手假装生气的样子。
周子渊笑着回到于默陌的座位上坐下,拿起筷子也开始吃起来。
“想不到他们的厨房还有这些中国菜的料哦。”于默陌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知道吧,Ryan很喜欢吃中国的面条,Judy的厨房常备着,这两个人真的很有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帮忙。”周子渊说完也大口大口吃起来。
于默陌听完不知为何心里一酸,刚收回去的眼泪似乎又要涌出来的感觉。她不在的这些年,他还是会来他们常来的这个店,他并没有忘记也没有恨她,相反却来这里寻找快乐。
“我的手艺退步了吗?”周子渊看到于默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问道。
“恩,番茄好酸。”于默陌听到他这样问,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这碗面根本不好吃,酸死了。”
“啊?是吗,对不起啊。”周子渊看到她婆娑的眼睛,赶紧抽出桌上的纸巾递到她面前。
“以后不要给我做东西吃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口味。”于默陌一边尽情地哭,一边凶着对他说。他凭什么要对自己这样,都说不可以了,为什么还来机场接她,又凭什么做一碗热汤面给她,他凭什么。
“好,好,不做了。”周子渊没想到自己的厨艺竟然退步到如此的境地,更让他气馁的是,她的口味已经改变,而他竟浑然不知,这多讽刺。“喝口水吧。”周子渊把水递到她面前。
于默陌接过水喝了一口,眼泪是止住了。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确实觉得自己吓得他不轻,以后还是别上演这样的戏码了。但是,谁叫他搞那么多花样呢。
“既然不好吃,那你吃点别的吧。或者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周子渊关切地问。
“我想回去了。”于默陌即使还很饿的肚子,但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做什么了,不如回去看冰箱里有什么吧。
“好吧,我送你。”周子渊以为她是气饱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到了于默陌楼下,周子渊又赶紧下车帮她提行李,于默陌也赶紧下车去帮忙,这个男人怎么那么不让自己省心,自己的东西自己拎就好啦。于默陌伸手过去拿,被周子渊止住了,
“面汤没做好,你就让我帮你拎吧,以减少我的内疚。”
这又是什么话,于默陌无语了。只好跟在后面一起上楼。到了三楼,周子渊在门口放下行李,道了句晚安就下楼了。
于默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就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发呆。
周子渊上车后正要发动汽车,却看到于默陌的手机留在了座位上,想起自己的做的面汤她竟然不喜欢,还说口味变了。
周子渊此时也正心烦意乱,不想在去面对于默陌,于是决定先回家再说,明天再还。
回到家,许彩珠马上迎了上来抱住他,
“我的宝贝儿子,你可回来了,妈可是想死你了。”
周子渊看到母亲一脸笑意,想必这趟旅程是玩得很开心。“妈,你还舍得回来啊。”
“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许彩珠松开手,疑惑地开着他。
“没有,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南美那么多漂亮的风景,我去了估计也不舍得回来。”
“哼。我倒是真不想回来了。可是,不是因为风景。”许彩珠笑了笑,想起那个导游,他才是南美最好看的风景。
“那是什么?”
“我们一队人有说有笑,还有那么棒的导游带我们走不同于一般导游的路线,看到的,吃到的,玩到的,都非常适合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被人这样照顾的感觉真是好啊。”许彩珠想到这几天游玩南美的旅程还是让人念念不忘。
“哦,你们真碰上好人了,这年头,好导游还真不多。”
“可不是,我们这几个人都称赞他,他不仅博学多才,到现在还维持着这么棒的身材,说是跟我们同龄,谁信啊。”
“呵呵,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好的福利,有帅哥看。”
“什么福利,说话没规没矩。”
“好啦。你享受就好。”周子渊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准备上楼。
“什么享受,你……我……”许彩珠站在原地有点说不出话来。她是觉得那导游不错,可没到享受的地步。不过说不是享受,但是看到他确实心情很愉快。这种人才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得到,如果能好好认识他就好了。想到明天要去跟沈太太一起去俱乐部,心情大好。
周子渊上楼后就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铃声在响,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后来想到默陌的手机在自己这里,赶紧走到放手机的书桌前,到的时候铃声已停了。周子渊怕是于默陌打过来找手机或是她有什么重要电话被漏接了,赶紧按开了锁键盘,看到的竟是那张他吻着她的照片。周子渊又激动又兴奋地看着这张照片,她怎么会存有这张照片,这么说她在机场一直看着张照片,原来她去上海也是有想着自己。想到这里,周子渊不免要手舞足蹈起来,这怎么可能,我的小默竟然还有这张初吻的照片,而且这么多年还留着,周子渊在兴奋地房间里大叫起来。
周子渊差点就冲到对面去把她拥在怀里狠狠吻一顿,可是想到今晚自己的表现竟然这么差劲,连做个汤面也没抓住她的口味,她应该是很伤心吧,不想看到自己吧。想想还是冷静一下,明天再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