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混帐东西.谁让你们到街上去大嚷大叫了?”陈家老爷暴跳如雷。他想装成好人,却被这一介书生给耍了。
“李忌,我绝饶不了了。去,无论怎样也要给我把这小子给找回来。”他对无功而返的家丁们大声呵斥道。正训斥间,另几名家丁也跑了回来,陈家老爷见只有他们几个回来,更是暴跳如雷。
“道士呢?怎么不见道士?”他脸上青筋直跳,家丁们大气也不敢出。
“回老爷,没遇上道士。道观里的那个老道士去年已经死了,道观都空了。老爷也是知道的。”为首的一个家丁走上前来小心地说道。
“我不管,今天你们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找个道士回来,否则今晚我打折你们的腿。还不快滚。”家丁们只好又慌忙地跑出去了。
钟兄和我想先找间客栈住下来,可客栈都满了,连柴房都有人了。我们只好继续在街上溜达。我总不放心,我知道陈家老爷决不轻易放过我们的。我扫视着街上的行人。
“钟兄,我们这样走迟早会被发现的,必须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说。他抬头看了一下天,似乎天上写着答案。
“我看“文房四宝”店的老板很赏识你的,我们去他那里借宿几晚如何?”见他不回答,我只好提议道。
“不行,”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看与李公公有关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何况他昨晚对我们下手之重你也体会了。那位老板已经帮过我们一回,恐怕已经给他惹了麻烦,如果再去打扰他,恐怕会连累到他。所以万万不能去。”
“我们悄悄的去,他们怎么会知道?没有地方住,你怎么参加会试啊?到时中不了状元,恐怕会真的离不开京城了。”我说道。
“李兄,你总说我参加会试,难道你不参加吗?”他问,有点唐突,让我无从回答。我沉默了一会,然后眼珠子一转,说了下去。
“我当然要去参加了,只是钟兄才华横溢,哪是我能相比的。人家看一下你的相貌就知道你是状元之才了。我是肯定中不了状元的,到时不要名落孙山就阿弥陀佛了。”他正想就此说点什么,可目光却被别的东西牵引住了。
“李兄,你看,那里有个道士。”他突然指着后面说道。我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个道士正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约莫五十来岁年纪,留着山羊胡子,看他的面部表情,应该是不喜言笑类的,道行也应该很高。
“李兄,我们跟上去看看,看他是不是去陈家的别苑。”钟兄说道。
“她们两个应该已经走了吧,不会在那里等死的。”我说道,可我心里也还是隐约有点担心。那两个女鬼救过我们的命,如果她们因为我们而被这个老道士做法收了去,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我终于开始会为别人着想了。
“李兄,还是去看看为妙吧。”钟兄说道,可我又有点犹豫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钟兄,我们就跟他一阵,如果他真是去陈家的别苑,我们还是不能跟去的,被家丁发现了只会死路一条。”我说。
“跟说去再说。”他不由我分说,立即要跟上去,可我只感到肩膀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张朝我笑的脸,这张脸后还有几张同样笑着的脸。糟了,这些家丁说来就来,一不小心把我们给逮了个正着。我用脚踢了一下钟兄,想让他跑,可随即又后悔了,如果他跑了不来救我,那我岂不亏大了?如果两个都抓去,那黄泉路上至少还有个伴。钟兄一个踉跄朝前动了几步,可那些家丁立即把他按住了。我知道这回跑不了了,这才开始大叫起来,进行垂死的挣扎。
“你们怎么抓人啊?放开我。”我大叫着,使劲甩着腿。
“哼,怎么抓人?你们偷了老爷的银子还想跑?是老爷叫我们来抓你们回去的。”其中一个说道。这回惨了,这些家丁都换了便服,这回没人知道他们是陈府的人了,即使被抓去喂狗了都没人知道啊。
“你家老爷是谁?”我想学钟兄的让他们说出陈家老爷的名字,可这回他们似乎学聪明了,不再透露了。
“我家老爷是谁?难道你连自家老爷都不知道了吗?”那家丁恶狠狠地说道,甩了我一耳光,我眼前金星直冒。连围观的人都看不清了。
“慢着,你说我们偷了老爷的钱,可得有证据啊。”我只听钟兄说道。
“证据?当然有了。”那些个家丁立即在我们胸口搜了起来。可我却暗自得意了起来。幸亏钟兄有先见之明,早将银子给藏了起来,现在我们身上可没带着银子。他们搜了一阵也没搜出什么,只好相互望了几眼。
“哼,你们一定是偷了老爷的银子,已经把银子给花光了。把他们带回去,让他们跟老爷说去。”家丁死死地拽住我们,我急了,这陈府我可是再也不敢进了。
“呃,你们要拿出证据来啊。我们不是陈家老爷的人,我们是赶考的书生啊。”我大叫着。
“我家老爷不是陈家老爷,你不要乱叫了。”家丁们叫道,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可他们已经不由我们分手,强行拉拽着我们。钟兄似乎也知道逃不脱了,沉默了。我还以为他有办法的,看来也只会写写字。
“慢着。”正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回头一看,只见正是那个道士站在围观的人里。他听到吵闹声跑了回来了,看来他是个正义的道士。
“臭道士,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为首的家丁朝他张牙舞爪地叫道。
“老爷正在寻找道士呢,不要得罪他了。”可另一名家丁立即凑了上来说道。那家丁得到提醒,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于是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们府里的事。这两个家丁偷了老爷的钱,老爷派我们来把他们抓回去,你,你,不要阻拦。”家丁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家老爷的家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呢?”那道士说道。那家丁们立即面面相觑了起来,“或者,这两位小兄弟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们不是他们府里的家丁呢?”老道士又补充了一句,我正在思考的时候,钟兄已经甩开了家丁的手。
“这位道长,请问你包里有没有笔张纸砚?”钟兄向那道士行了个礼,问道。
“作为道士,必须捉鬼抓鬼,怎能不带笔砚呢。现在小鬼太多了,必须时时准备画符将他们镇住。”道士说道,取下了包裹,取出了文房四宝。只见钟兄盏开了一张纸,挥就了一幅字:斩鬼除魔。立即引来众人一阵喝彩。
“小兄弟,果然好字。这幅字能不能送给贫道留个纪念?”道士说道。
“哪敢哪敢。道长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钟兄说道。
“那贫道就多谢小兄弟的一番美意了。”道长收起了字,然后转向了那几个家丁。
“现在也请你们来写一幅吧。我想都是家丁,应该也能写吧?”道长说道,那几个家丁又是面面相觑,我正得意着呢,却听那个为首的家丁大叫一声:臭道士,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一起抓了。
“哈哈,”道长仰天笑了一声,“果然是一群小鬼。好,贫道就是收鬼之人,今天贫道就看看你们这群小鬼有什么本事!”道长说完,摆好了架势,那几个家丁一涌而上,我立即退到了一边。没想到这道长还有几下子,扑扑几下,那几个家丁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像是在狗吃屎一样,哎哟哎哟地叫着。
“臭道士,你给我听着,不要让我们再遇到你,否则对你不客气。”那些个家丁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道长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并不说话,家丁们也只好像打败的野狗一样逃走了。
“多谢道长相救之恩。”钟兄走了上去说道。
“替天行道而已。小兄弟,保重。”道长说完,已退到了人群外。可真是奇迹啊,连道士都出来帮忙了。看来我前世做了什么好事,今世虽然作恶多端,可还是能死里逃生,保住这条小命。
“李兄,走,我们还是去谢谢人家。”钟兄望着道长的背影说道。
“钟兄,算了吧。你看他那潇洒的样子,怕是不需要我们相谢了。”我说道。
“可这样总不太好。”他说道。
“钟兄,你就不要这么婆妈了,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最重要的。”我说道,回过了头,可随即又紧张起来了,只见迎面又走来了几个人,看来又是陈府的家丁赶来了。我开始后悔没有跟那道长去了。可已经太迟了,我只好拉了钟兄,闪进了巷子里。
“李兄,何故?”钟兄问道。
“当然是他们又赶来了。”我说道。只见那几人从巷子口走了过去,幸好没被发现。我和钟兄探出了头来,只见那几个人径直朝前走去了。
“钟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熬不到会试的那一天了,”我说道,“万一没有地方去,即使躲进青楼也没关系,只要不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就行了。”
“天子脚下,真的没有王法了?想想我与陈家无冤无仇,却要这样躲着他们。”钟兄说道,语气中似有无奈,不过我却不说话了,我知道都是我连累他的。我们两人正在那里想着出路,却见一个道士从巷子口经过了,只是这道士却很年轻,十几岁的样子,接着那几个人也经过了。
“他们是来找道士的。走,她们有危险,跟去看看。”钟兄也反应了过来,说道。
“跟去看看?你疯了,刚刚逃脱又跟去?那不是往虎窝里跳啊。”我大叫道。可他没有理会我,只是径直走出了巷子。我虽然不情愿,可也只有跟了出来。现在我跟他已经捆到了一起,只能两个人一起走了。
那几个人倒也没回头,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我没有方向感,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往陈府赶去。像我这么没方向感的人,如果让我一个人走,恐怕走着走着就回到陈府的大门口了。
我心里很是紧张,不停地咽着唾沫,倒是钟兄他,不紧不慢地跟着。难道他就不怕么?
“他们是往陈府赶去,李兄,我们得赶在他们前头。”他终于回过了头来,开始说话了,可却让我大吃了一惊。
“什么?赶在他们前头?为什么?”我惊问道。
“必须确保她们已经离开了。”他说。
“恐怕到时我们自己就离不开了。”我说道。可他已经拐进了一条巷子,我心里虽然着急,可也只好跟了去。不一会,街边的建筑就熟悉了起来,看来离陈家的别苑也不远了。果然,拐了两个弯,出了巷子,那栋别苑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走。”他朝我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我说道。他望了我一眼,似乎不相信我的胆小,可我只是低着头,我不敢跟他去冒这个险。
“李兄,那你在这里等着。”他说了一声,然后溜了过去,望着他暴露在空地上,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我望了一下四周,四周寂静得让我害怕。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么贪生怕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也跟着冲了过去,进了别苑。
里面有点阴森,如果不是昨晚那两个女鬼救过我们,我是绝不敢进来的。
“姑娘,两位姑娘。他们已经请了道士过来了。请问两位姑娘还在吗?若还在,请快快离去。”钟兄对着房梁叫道,似乎那两个女鬼坐在房梁上。
“姐姐,怎么办?他们果然叫了道士过来了。”小玉甚是着急,问道。那个女鬼姐姐也很是着急,她皱着眉。
“小玉,这次怕是逃不脱了。如果这道士道行不深,倒是可以博一博,如果是一老道士,恐怕会被他抓去了。”
“姐姐,该怎么办呢?我不想离开你。”小玉说道。
“小玉,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我们没有救错人。虽然他们知道我们是鬼,可还是一而再地提醒我们逃跑,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是离不开这别苑的。外面阳光那么强烈,一跑出去就会魂飞湮灭。”
“姐姐。”小玉叫了一声,紧紧地抓住了那个女鬼姐姐的手。
“小玉,我想我们与他们有缘,不妨现身与他们一见。”那女鬼姐姐说道。小玉点了点头。
我正想跟钟兄说她们一定已经走了,却看到刮起了一阵风,接着两个女子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位一身红色丝绸衣裳,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不过绝对是一美貌女子;后面那位一身蓝色衣裳,也是娇媚无比。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死去的都是美貌的。
四目相对,我和钟兄都看得呆了。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钟兄喃喃地说道:这位姐姐我在哪里见过。
真是个呆子,还以为自己是情圣呢!也不说些新鲜的。
“两位公子,多谢你们回来提醒。不过你们还是请走吧。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好了。”那身着红色衣裳的女鬼说道,钟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这位姐姐我在哪里见过。”他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