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穿过梧桐树,车道旁,白色敞篷小轿车静静的停着。
一位白衣少女站在这林间小道,朦胧的光晕洒在她修长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让她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她脸色愁苦的望着面前的小洋房,嘴角微勾略带讽刺似是在感慨什么。
忽地,她微微抬起脸庞,眯着眼瞧着左边二楼的第三个窗口。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安惟兮的房间;此时房间的窗帘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探不出一个究竟。
“一个月了啊。”
叹口气,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好。这一个月来,她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想要见见她这位姐姐,可次次都被拒绝。
想当初,安惟兮刚被送来时,她来探望还会被同意。
后来,渐渐的变为了两三次才能会见一次;一直到现在的避而不见。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那个男人不同意她们相见,而安排的,可自那次她去找过他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惟兮自己的意愿。
林乐瑶眨了眨眼,表情略带懊恼,她是怎么也想不通此时的安惟兮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是可能的话,她还真想劈开她那小脑袋瓜好好地探个究竟。
又是一声叹息,无可奈何地摸出车钥匙,抬手看了下时间,还不算太晚;想着是否要先回家一趟,随即又是一怔。
家…那地方怕是已经不算是她林诺夕的家了吧。
考虑着是否今天就回去理一理东西搬出去,随之浮现的是那现只会让她心情糟糕的俊脸。
揉着额角,那男人恐怕是不耐烦见着她的;还是就今天吧,他不想见她,她也不耐烦见着他的脸。
最近的糟心事实在是太多,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也实在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最后似留恋般的看了眼洋房,再次重重的叹口气,烦躁的心绪怎么也挥之不去,可还没有来得及再想下去,一声引擎声响彻耳际巨大的冲击力随即而来,巨痛传遍全身;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
仲夏里,绿草如茵,烈日骄阳尽情地挥洒着激情,高温炙烤着每一寸土地。如油画般的蓝天飘散着几片薄薄的白云,似是要被这阳光晒化般;在这六月梅雨季里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可此时的林乐瑶却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自己犹如置身在十二月的冰天雪地里。
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发呆,窗外刺目的阳光像是一把把利刀直刺她的心扉。
“你一定在想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她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有股说不出来的陌生。
转过头,看着眼前不知何时靠她如此之近的男人,林乐瑶可谓是百感交集。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幽黑而又明亮,似是一对完美的黑宝石,摄魂夺魄。
此时,这双眼正不带丝毫掩饰的望进她的眼里,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冷冽的脸庞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带着何种目的来见她,林乐瑶正要开口,却想起自己发不出声来。
是了,她的声带已经断,这一辈子都再也说不出话来,是个名符其实的哑巴了。
无声的笑着,可不知为何,却从对面的人的眼中看到莫名的愤怒与怜惜。
这股情绪是那样的浓烈,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林乐瑶不禁揉了揉眼,有那么点不可置信。
她可从没有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里看到过如此真实的情绪。
“对不起。”男人冰冷的吐出这三个字,明明僵硬的像是别人逼迫他说出般,却让林诺夕觉得他是发自肺腑。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说着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动作看似粗鲁却又轻柔,好似眼前的是精致易碎的玻璃制品。
他的内心是愤怒的,却不是对着林乐瑶,看着她苍白的脸,红肿无神的双眼,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开来,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阴冷的好似能结一层冰。
“我知道你不信,发生这件事你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
嘲讽的勾起嘴角,对面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她困惑的眼神像是在诉说着:不是你还能有谁这句话,生生把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打了回去。深呼一口气,心中一痛还是开口道“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
林乐瑶一点点的扳着他的手指,只是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他看着她做着这般无用功的事,如一头倔强的小麋鹿,拿着尖角顶撞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只是把安惟兮关进了精神疗养院,对于你这个外姓养女我又何必找人开车撞你然后又把你从鬼门关外拉回来?我有那么无聊吗?”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直到现在邵启瑞都没有来看过你,即使你们之间现在闹得不愉快已经快分手,但你发生那么大的事念着旧情怎么说也该来看看吧。”
说到这,对面的林乐瑶呆怔的瞪大眼睛,那原本清澈透亮的双眸此刻充满红色的血丝。
她恨恨的盯着他,带着一股痛恨一股忿怒以及那深处的痛苦。
男人知道她不想听下去,但他就是想要告诉她,一字不漏的。
“那个男人下个月就要和钱汀雅订婚了。”讥笑着,即使知道这样很残酷,即便眼前这张脸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他还是依旧选择说下去,他就是要打破她心中哪怕一丁点的妄想。“车祸我也调查清楚了,就是他们一起找人干的。”
等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林乐瑶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眼前那张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继续在说些什么,但是都已经听不到了。
她不明白,不是已经答应和他分手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联合起来害她,把她害成如今这幅摸样,把她的世界完全打碎,那个男人还有没有良心!
是了,是自己太天真。事情已经到这一步,竟然还想着对方有没有良心这件事。
从当初那些事发生,邵启瑞毫不犹豫的甩开她时就应该明白,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良心这样东西,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失焦的眼神再次看去,男人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消化完刚刚得到的讯息。
他的眼神中有一股耐人寻味的东西,让人看不懂,也捉摸不透,更不想去琢磨。
“以后你就住在这吧。”放开她的下颚,那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柔及宠溺。他笑了起来,许久没有笑过,却笑得甚是好看。“我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的,诺夕,相信我。”
倾下身,吓得林诺夕赶忙往后退,只是这轮椅被他的双手牢牢的固定住,是怎么退也退不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吻上自己的额头,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怎么可能!他是她的姐夫啊!!
虽然安惟兮不是她的亲姐姐,虽然事情到这一步世界上的所有人恐怕都知道这男人根本不爱安惟兮,两人之间的婚姻只怕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那眼底的一抹温柔是什么?
他疯了吗?他怎么可能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整整七年,她是看着他如何追求安惟兮的,从最初的相识相爱到结婚,林乐瑶完全可以说是那段过去的见证人。
即便现在怀疑那是一场阴谋,但她也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现在对她展露出这一股子的温柔和爱意,真的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呵呵,你定是觉得我疯了,是呢,或许我早就疯了。”男人如同看透她的心思般依旧笑着,只是笑容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癫狂。明明深锁着眉头,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痛苦,但却笑得那么灿烂。
他直起腰,放开了手,后退着打量着她,像是透过现在的她回忆什么。
“你永远不会懂的,乐瑶。”
“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保护你,而你也永远别想离开我就行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好好地问清楚,却也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是那样的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林乐瑶是不明白,不明白他和安惟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地步。而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永远别想离开他…他是想要把她当成金丝雀一样的关在牢笼里一辈子吗?
颤抖着身体,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内心充斥着,恨,忿怒,痛苦,以及深深地无奈。
她恨邵启瑞的无情,也恨那男人的残忍,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感到痛苦,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无力,无奈。
可即便再怎么不甘,她也无法去改变什么。她的双腿粉碎性骨折了,以后还能不能站立起来都是问题。
左手断了,声带也断了,听得到却说不出。养父养母早在两年前过世,安惟兮现在被关在精神病疗养院,这世上唯一算作是亲人的也就只有那人。
事以他不管对外界说什么,想来也没有人会去质疑什么。根本就没有人会来解救她,更不用说她自己逃出去了,这样的自己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只有死吗……
眼角撇到自那男人离去就站在门边的白色身影,她突然想要大笑,那男人是连死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呢。他这样的让她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