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幼儿园,这里有着整个鹏城最好的学前班,这里是第一个开始注重学前教育的地方。整个师资力量雄厚,校园优美,可以说是鹏城所有父母最想把孩子送去的地方。
当然,这么好的条件下,可谓是门槛不低,一个月的学费可以把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工资差不多收刮干净。能到这里读学前班的,大多数都家庭条件良好,所以一般性父母也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交朋友。
此时已是中午,清梧幼儿园刚到饭点,中庭吃完饭的孩子还少,一白净如同洋娃娃般的女孩坐在梧桐树荫下的长凳上,远远地只能看见一双白嫩莲藕般的小腿在荡漾着。
‘终于还是被送来了。’女孩在心中轻叹,看着眼前荡着秋千,玩着游戏的三两小孩,隐隐有着头痛感。“你是安惟兮吗?”正想着,身前却出现一大片阴影,汤洁手里抱着一堆书本,脸上戴着副金边眼镜,肤色白净慈眉善目,一派谦和。
她见女孩点头回应,笑得更是柔和:“我是你的老师,汤洁,你可以叫我汤老师,或者汤阿姨都可以。”
这女人从气质来看,差不多三十来岁,但却保养的极好,单看肌肤的话更像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一件白色修身衬衣,一条牛仔喇叭裤,蹬着一双短高跟,头发干净利落,在这个年代可以算是少有的时髦。
她有些诧异,一个这样的女人竟然是这里的老师?
要是放到外面去,说她是模特她都信啊!这个女人很有气质,脸虽不能说是极漂亮的,但是却给人感觉很舒服,容易亲近的样子。
“汤老师好。”她下了凳子,露出一个微笑礼貌的开口。汤洁对女孩的乖巧很是满意,一手抱着书,一手已经牵上对方的小手走起来。“我先带你去班级里面认一下,大部分孩子都还在吃午饭,再休息一会就到午休时间了。”
这是幼儿园的标配,吃完午饭就是午睡时段,悠闲,无聊,完全可以概括整个童年。
以她现在的情况是无法再次去体会一遍童年的,无他,只因为心理年龄的差异和同她一般大的孩子完全没办法沟通;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牛头不对马嘴。
小孩感兴趣的事她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事现在没办法做。
自重生而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本以为父母已经放弃了把她送来读大班的念头,但没想到大班是不读了,学前班要读。
她是抗议过,甚至隐晦的表明,如果一定要出去上课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去上小学。安城和辛芷萝倒是真的认真的考虑过商量过这一个提议,但是最后还是被驳回了,谁让她到九月开学也不过五岁半,年纪实在是太小。
她本还以为可以提早上学,结识到自己曾经的同学们,即使上小学的日子依旧很无聊,但是回味一番也是不错的。
但是很可惜,她现在是一个没有决定能力的小孩。
跟着汤洁辗转战场,先是记住了自己班级的位置,然后直接被带到了午休的地方安排了一个床位就随她自由活动了。
坐在自己床上打量着房间,差不多八十平米的样子,装潢的极好,九个床位;被子刚刚晒过,暖洋洋的还能闻到一股香味。她撇撇嘴,一个月差不多要收一百块钱一学期差不多要六百左右,相比一般的幼儿园的确是好很多。
前面路过吃饭的地方,发现这里的伙食也是不错,一盒牛奶,一份荤菜两份蔬菜,一碗汤,还有水果。大多数小孩在家里都没有吃的这么好过,据说还提供早餐和下午的点心,这样算来这钱倒也收的不算冤枉。
她脱了鞋,躺在床上,一时间没有事干,翻开小包拿出个本子。
打开夹有书签的那一页,三个名字分别映入眼帘,不自觉的抚上那笔墨陷入沉思。这是她近来常常干的事,随着时间之鸟的飞翔,思考的时间越来越短,却还是总是有事无事的会打开来看一番,好像在提醒自己什么。
‘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了,安惟兮也走了两个月了。’想到这一朵苦涩的花朵在嘴角绽开,没错——安惟兮死了,或者说这一世的林乐瑶的身体去世了。
那时她大受打击,为什么她活了下来,安惟兮、或者说自己的身体却死了。她模糊的感觉到这或许和自己重生回来有那么些关联,但又摸不着头脑一点真实的理论也没有。
刚开始那几天她差不多食不下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城和辛芷萝全急坏了,毕竟就这么个女儿,本来性格自车祸的一个多月后渐渐有点恢复过来了,但这是事一发生就像是一下回到解放前一样,更加沉默了。
他们急的团团转,同时也想不通女儿和这女孩的感情怎么就这么深。
但是没办法,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当时差点就想去找心理医生了。在八九年,还不太开明的年代,能下决心去找心理医生,说明真的是被吓坏了,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其实,她也有努力过,想表现得好一点。只是那时的心情不知怎么得,无法继续演戏,对未来感觉很迷茫无措。想起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心中泛痛,却又发现对谁都没办法说。
至于安城和辛芷萝,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有隔阂的,毕竟对她来说,双方的定义一直只是养父母而已。直到三天后,辛芷萝一下子抱着她大哭一场,哭的那么歇斯底里,眼里全是对她的爱意和担忧,她彻底醒了。
没错,这现在真是她的母亲了。
她抹干对方脸上的泪,喃喃开口:“对不起,妈妈,我最近只是太想姐姐了,让你担心了。”辛芷萝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乖,乖——然后抱着她入睡了。
那一天,她想了极多。
她想,她以后真的就是安惟兮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可能会有另一个她了。
她想,从今往后她真的有将她放在心尖上的父母了,真的有人把她放在心里为她担忧了。即便这个身份不是真的她自己,但这感觉也是极好的。
想到未来,想到整个安家的下场,她握紧拳头。
不说什么人定胜天,她却相信,从小事开始改变总能影响到结局。她不知道,父母的死是不是和别人有关,但是强大自身却总是没错的。不说力挽狂澜,只但愿不再手足无措,能保护到双亲,摆脱命运的轨迹,而不是全然不知。
宣瑜,她的指尖拂过这三个字,想起那男人的一切,觉得谜团实在是太多。她实在是不懂那男人的目的是什么,可以说他的目的是明确的,但又是模糊的。至于,邵启瑞和钱汀雅,她的眼神泛出一股冷意,就算将来对方不会再来招惹她,她也是会去招惹对方的。
她本是个不爱阴谋诡计比较率真的人,喜欢简简单单,但是对方最后对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无情了些。
安惟兮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切命运的开头,都是那两个人害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让她看着对方这辈子潇潇洒洒的过下去,她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合上本子,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整理着思绪,准备好好写个计划方案,虽然她对如何开头还是有些犯难。揉揉太阳穴,放松了心神,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