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菀之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本应该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儿的林阙舟,不但大雨天在她家楼下等着,还跟着她回了公寓,饶有兴趣的在她家里参观。
但是她现在顾不上那位大神,任由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她手里抓着小猫,想先找个东西把猫放进去,免得它到处乱跑弄得家里全是泥。
盆?太浅;桶?小破猫鄙视地看着她一蹦就跳了出去;找个柜子锁起来?闷死怎么办。
林阙舟看着她从上到下都湿透了,薄薄的棉麻衣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身体线条,偏她自己无知无觉,还捧着一只泥猫跑来跑去,翻箱倒柜,踩得满屋都是水。他实在看不下去,拉住她,“别乱窜了,先去洗澡换衣服。”
许菀之停住,看看自己身上的泥点,又看了看满屋乱七八糟的水迹,顿时觉得头大,这才带着猫去了浴室。
把猫丢进滚筒洗衣机,又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看着洗衣机里的小野兽扑腾着却怎么跳也跳不出来,又对着自己凶巴巴的亮出獠牙的样子,许菀之得瑟,“傻了吧,凶也没用,等姐姐洗完了也给你洗白白。”
许菀之脱了衣服,开了花洒,被热水一浇,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在这洗的欢快,客厅里却坐着一个带着她上司身份的男人,这情况是不是有点诡异?
林阙舟一个人待着有点无聊,许菀之大大咧咧不在意细节,他跟她随意惯了,也就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在人家家里闲逛起来。
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房子,也不朝阳,但还算精致,小区的物业管理也好,很适合单身女性居住。
林阙舟步入小丫头的闺房,衣橱旁边的摆架上坐着几个毛绒绒的长颈鹿、小熊、小狮子玩具,都是一脸呆萌的表情,林阙舟看着几个傻乎乎的小家伙忍不住笑出声来,居然跟许菀之走神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蓝底白花的粗布床单,床头放了一本字典,一本弗洛伊德的心理学,一本张爱玲的《小团圆》。他拿起来翻了翻,见有一页上被浓墨重彩的划了线:“你执琴弓,割我若弦。”
林阙舟看着那八个被重重标记出来的字,力度深的下一页纸上都被划出了痕迹,他似乎能感受到读书人看到这里时被深深触动而颤抖的心灵。
“你执琴弓,割我若弦。”他轻轻呢喃,脑海里浮现往事,突然心头涌上久违的酸涩,连他的舌尖都仿佛尝到一丝苦意。猛的合上书不再去看,但那八个字,却像魔咒一样,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从人家姑娘闺房走出来,林阙舟环顾四周,出乎他的意料,这房子并没有很强烈的个人色彩,在他的想象里,许菀之住的地方应该有着她浓重的个人气息,角角落落里都是她布置过的痕迹。
整间房子应该有着大片的蓝白色调,再带一点明亮的黄,跳脱,但是干净简洁。屋里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摆件,跟一些日常用品混杂在一起。随处可见半黄不绿却又顽强生长的绿色小植物,窗帘床单全都是一种半新不旧的、时下流行的朦胧着怀旧气息的棉麻材质。
最重要的是,林阙舟拉开茶几的抽屉,果然——一堆零食。
总结来说,在林阙舟的认知里,他的助理就是一个半生不熟、披着文艺小清新气质外衣的**丝女青年。
而此时半生不熟的许菀之小姐已经把自己洗干净,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又打了一架才把小泥猫洗干净,然后拿毛巾把小野兽一卷,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林阙舟见她红扑扑的冒着热气走出来,像刚蒸熟的包子似的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忍不住嘴角就挂上了笑意。
许菀之此时正有一种被人私闯禁地,距离危险的感觉,见林阙舟看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勉强笑了笑,抱着小野猫蹲在一个离林阙舟距离比较远的电源下,插上吹风机给小猫吹毛。
小野猫洗过澡后,完全蔫了下来,大概也是累了,趴在许菀之怀里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她把它的毛翻来翻去,用热气烘干。
林阙舟看着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似的逃到一边,离自己远远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禁觉得好笑,他又没干什么。
许菀之这个人,初跟她结识会觉得她像一杯白开水,清澈透明,情绪都挂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但相识久了就会觉得她是一个矛盾体,但是那些矛盾却不是日常生活中乍然就能分辨出来的,而是一种小心翼翼、有意无意掩藏的内心的不安全感,只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中流露出来。
她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大家都对她评价很高,林阙舟甚至第一次见到一个带着总经理助理身份的人,却经常有各部门的人去找她吐苦水聊八卦,谈人生谈理想,他对这点尤其不理解,难道大家不怕她这个助理会向总经理告状?
但是许菀之又跟所有人都保持着她自己划定的距离,那种距离隐隐约约,并不让人察觉和厌烦,她极少参加集体活动,甚至有几次杨小乐连拖带拽、撒娇耍泼都没能让她晚上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这种距离感在他和她之间最为明显,她虽然性格不拘小节,但做事稳妥极少出错,多余的话从来不说,跟他开玩笑都拿捏了刚刚好的分寸。
他欣赏她的识时务和态度,慢慢的对她放心和信任,甚至觉得她耐虐耐调戏,总忍不住要去逗她两下,看她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连文秘书都忍不住开玩笑的让他别那么欺负小丫头。
难得他觉得愿意放下身份与她朋友一般的相处,或者像照顾妹妹一样的主动向她示好,换了其他人,大概早就领会领导精神主动跟他亲近说笑,更别说要是换了一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早就扑上来了。但是小丫头除了看着不再那么怕他,开玩笑的尺度大了一点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恭敬有加,不多话,不多事,在公司把他照顾的贴心细致。而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忍不住想要更多。
许菀之给猫吹完毛,梳顺,把她床头放衣服的小编筐腾出来,用自己的旧衣服把筐底铺的厚厚软软的,然后把打着哈欠几乎要睡着的小猫放了进去。小家伙在垫子上打了个滚,拿毛绒绒的脑袋拱了拱,安静的闭上眼。
许菀之舒了一口气,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沙发上。
林阙舟见她终于忙完了,就拿了包子递给她,“来的路上买的,刚刚用你的微波炉热了一下,趁热吃。”
许菀之早晨虽然吃个煎饼果子,可是一顿折腾,正觉得有点饿。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包子,是大神买的包子,她就算撑死也得一脸感激地吃进去。
带着一脸惊喜说了声:“谢谢林总。”抬手去接。
林阙舟递包子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往她手上一瞟,眉毛一下子拧起来,“手怎么了?”
许菀之这才想起来她被小破猫抓的那一下,之前已经是破了皮,洗完澡更是鲜红的三道爪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瑟缩了一下,接过包子讪讪地说:“没什么。”
林阙舟不顾她的遮遮掩掩,又拉了她的左手看,只见掌心里也是伤痕累累,显然是之前出过血的样子。他沉着脸寻思了半天,然后看了看筐子里那只卷成一团的睡猫。
许菀之见他拧着眉半天不说话,心里有点毛毛的,从他的大掌中将自己的手抢回来,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开口解释:“雨天路滑,纯属意外,人家小猫本来不愿意跟我回来,我强迫人家总要付出点代价嘛,呵呵,呵呵……“”
林阙舟思量了一会儿,从她身上的泥到手心被石头扎出来的伤,到她手上的抓伤,大体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出息了,跟只猫打架。”
许菀之憋气,心想他怎么这么聪明,假装没听见,咬了一口包子,“哇,怎么这么好吃。”
林阙舟被她弄的没了脾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什么东西都往家捡,身上有伤口还碰水,不过也没再骂她,说道:“一会儿吃完了去拿药擦一擦,下午去打个疫苗。”
许菀之闻言不赞成,“不用吧,我又不是被咬了。”
林阙舟看着她的手,“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小东西你要是养的话也要打针。”
许菀之还想反驳,就见林阙舟抬头瞪了她一眼,她愣住,怪不得小野兽瞪人的时候她觉得眼熟,原来是跟林总经理瞪人的眼神一模一样。只不过林阙舟就算是个猫科动物,至少也是只老虎,跟小野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许菀之啃着包子,见林阙舟还没有走的意思,就问道:“林总,你怎么在我家楼下?”
“我要去项目那边看看,路过,顺便。”
“那您怎么知道我住哪?”
“员工资料。”
“哦~”
林阙舟觉得这丫头呆头呆脑,这么半天了也不知道招呼他一下,他自己起身去倒了杯水,站在厨房里说道:“今年的创博会咱们不参加了。”
许菀之顿了顿,是了,哪里还忙得过来。不过她想起了杨小乐为了创博会做的那个东西,忍不住笑起来。
林阙舟端着水走过来,“笑什么。”
许菀之眼睛晶亮地看着他,满脸都是笑意,“咱们的小乐姑娘做了个创意广告,自我膨胀好几天了,这一不参加创博会,估计她得失望了。”
林阙舟好奇,“哦,做的什么?”
许菀之哈哈笑起来,“等让她自己拿着给您看去。”
林阙舟被她撩起了好奇心,点点头。看看表时间不早,许菀之又隐隐有点疲劳,就嘱咐她:“你明天上班就可以,不差这一下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许菀之乖乖地点头,送林阙舟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签约了呢~~同志们啊,求留言求收藏求评价啊~~还有谢谢舞舞来访,大家关注她的作品《吾师吾父吾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