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天,杨柳依依,绿水溶溶。
白色石拱桥上,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一个回眸,便醉了时光。
夏侯风岚在桥边柳树下,一身白衣翩然,只一眼就再也忘不了桥上那一抹娇颜。呆呆的看着,直到那女子离开许久方才回神。看到人来人往的石拱桥,竟已然不见了心上人,心上不禁一阵怅然。
“爷。”随身小厮叫了一声,提醒他时辰差不多该回了。
夏侯风岚点点头,说道:“小安子,回吧!”
彼时,他是白龙鱼服的皇帝,暂住在海晏大佛寺。因一时无趣,便一身白衣流连在海晏的每一条街道,贪图海晏柔情的风景。却不想,自己成了景色,衬托那名女子。魂牵梦绕,终于在几日之后,大佛寺中,看到了前来进香的女子。苏青色的长裙,绣着散碎的不知名的小花,明眸皓齿,绝代风华。
“姑娘。”一时不查,竟然喊出了声。即便是皇帝也在心动的女子面前是一阵心慌,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夏侯风岚从没想过有一天几近而立之年的他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女子回转身来,眉眼间带着疑问。三月的天气最是柔和,微风轻抚,额角的发丝细细摩挲在女子的脸庞,却像是丝丝摩挲进他的心里。三月的天气,如新酿的米酒,口感温纯,却也能醉人。他便这样醉了。
后来,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不少。这般花样的年纪,郎有情,妾也未必无意。
然而夏侯风岚毕竟一国皇帝,游乐的日子总是有限的。一个月南巡结束,他便要会上京去了。
孤孤单单回到上京的夏侯风岚心有怨怼,他非不想将女子带回皇宫,但是他上有太后管制,下有群臣监督,他又极重视声明,是以不曾带她回京,甚至连告别都不曾有。
春日一别,转瞬便是一度春秋。夏侯风岚却一直不曾忘却过那女子回眸一笑的娇颜。情根深种,却苦于相隔甚远不能相见。一年都未曾开展天颜,无论是**佳丽还是前朝官员具是莫名。
“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事?一年了,不曾见您笑过了。”雍容华贵的女子头戴凤冠,上缀明珠。一身华服更是显的她气度不凡。此人便是夏侯风岚的皇后——柳镜舒,前堂柳相之女。
柳镜舒和夏侯风岚自小青梅竹马,虽不算是自由恋爱,但是也两小无猜少年夫妻,感情深厚。**虽不得干政,但是夏侯风岚却也未曾瞒过她任何事情。从小一起长大,夏侯风岚了解柳镜舒。柳镜舒绝对算得上天下间奇女子,她三岁成诗,九岁便在柳相背后出谋划策指点江山。若是给她机会,便是称霸天下也不在话下。但是无奈,她是个女子,是生而为后的女子。从她出生那刻起,就被当做皇后来培养,步步规矩。一场声势浩大的封后大典,便将她一生困顿于皇城中。皇城之于天下女子是何等渴望之地,但是于柳镜舒来说却是一处牢笼,至死方休。
夏侯风岚头戴玉冠,身着明黄色金线绣龙锦袍,坐在柳镜舒对面,手里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听到柳镜舒的询问,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
“皇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吗?难道是皇上你看上了什么女子,不好意思在妾身面前提?”柳镜舒见夏侯风岚即不言不语,也不落棋子,再次问道。可巧,正中红心。
夏侯风岚脸上一红,竟是不好意思了。
柳镜舒见此,脸上灿然间便是一片笑颜,带着正午白日之光的耀眼之色,愣是让夏侯风岚呆愣在她的一笑之中。
“皇上总算是找到了心中所爱,也不枉人世间走了一遭。只是不知是哪家女子让皇上这般游移不定?”柳镜舒调侃着夏侯风岚,竟是一点妒色都无。按理说,纵使再大度的皇后在听到皇上心有所系而且非己之时,也难免心有郁结,生出妒忌不满之意。柳镜舒这般却有些反常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上面色不定,竟是心境外漏。身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准则。而在柳镜舒面前,夏侯风岚如此放纵,足见他对她的信任。
“是江南的女子。上次南巡,惊鸿一瞥,就……”夏侯风岚脸上满是羞恼之意,有些怒气的看着对面的柳镜舒。柳镜舒一脸看八卦的表情等着听夏侯风岚讲一讲他和某女的不得不说的事,但见皇上有些生气了,便干咳了几声,一脸正色的样子。
“皇上,不若冬巡一次,将其带回。让朝中那位大臣收做义女,然后送进宫来。这样,前朝应该不会说什么。太后那应当也不会阻拦。毕竟这些年,**中女子确实不多,你的子嗣也不多。”柳镜舒落下一粒黑子,瞬间杀死大片白子。“而且,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天下人不会因为这个就看轻你的。自古帝王,风流多情者比比皆是。不会于声明有碍的了。”柳镜舒自然是了解夏侯风岚的,他自登基之后便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从不曾纵情玩乐,而天下也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好,百姓安居,四海升平。而这一切除了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君心,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好名。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好名。
夏侯风岚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封住一片黑子的合围之势,面色有些缓解。
“我不知她是否愿意。”
“呵呵,皇上还是这么纯情啊!果然,初恋的情怀啊~~~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
“啪”一声,一枚黑子定乾坤。
“皇上,今儿个可是妾身赢了呢!妾身今日便提个稍微过分点的要求,妾身想去江南走一遭。这江南的冬天妾身还不曾见过呢!想必定然是与北方上京的银装素裹不同的。”柳镜舒眼中带着狡黠,神态慵懒至极。
夏侯风岚面色一黑,不语。
“皇上可是要出尔反尔?这可不大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若是皇上不应妾身的要求,怕是于声明有损呢!”柳镜舒不咸不淡的说着,一边气定神闲的将棋子一个个拾起放回棋盒。
夏侯风岚脸色更黑了些,却还是咬牙切齿的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