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沈其萱眼花,她怎么感觉这位四夫人看见大夫人在这里,眼睛有一种兴奋的光芒。
而大夫人明显的不适应的动了动,就像被猫隔着笼子盯上的鸟。
沈其萱先发制人:“四弟妹如今身上大好了吧?一直听说四弟妹病着,婆婆都免了请安的,我还想着是得静养着的病。偏四弟妹天天家的来看我,我真是过意不去的。”
四夫人不是一般人类:“我这病是好不了了,能和嫂子说说话,我心里也好受些。”
大夫人和沈其萱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你这神经病是好不了了没错,可是你还是关着门自己发病吧,和我们说说话,你心里好受了,我们心里可就不好受了。
沈其萱只说:“也是,听说四爷这些年也没能回来,四弟妹也没个说话的人。”
本来沈其萱是讽刺一下四夫人被丈夫嫌弃了,结果捅了马蜂窝:“可不是么,也就是大嫂和三嫂能理解我的心情了。终年看不见老爷,女人真是苦啊。”
沈其萱嘴角抽搐了一下:“四弟妹病糊涂了,大嫂年轻守节,人人尊敬,怎么说苦呢?我们老爷虽然常年外任,不过我还年轻呢,过几年到四弟妹这年纪,没准我们老爷就回来了,夫妻厮守了。”
“哪里用过几年啊,这不老三已经调任京城了,不过临时出个公差,大部分时候还不是在家呢。”大夫人马上和沈其萱同仇敌忾:“我听说三老爷回来这些日子都是在正房里的,厮敬厮守的,三弟妹好福气的。”
好吧,沈其萱倒是听说过这事,这次唐柏回来,基本上都是住在沈其萱的院子里——虽然睡觉前会去看各路小妾,虽然大部分时候和自己是分房睡的。不过该给自己这个正室的面子还是给足了,这也是沈其萱想想还是继续过下去的原因之一。
四夫人最不爱听这话,偏她是个没人缘的,自然也不知道唐柏虽然住在沈其萱院子里,两人大部分日子都是分房睡的,唐柏在耳房设了个小卧室,沈其萱独占了正房一个套间,中间两人合用的正室,却基本空着。可惜四夫人不能知道,所以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可是偏执的人不可能这么就败退了,要不然她早考虑做正常人了,她马上找到了另外的武器:“三老爷倒是疼嫂子的,只是如燕这么害了嫂子,三老爷听说还是护得紧。”
沈其萱无所谓的一笑:“老爷也是有顾虑的,这事要是婆婆和老爷替我处理了如燕,我以后怎么管辖手下这些小妾庶出子女啊。”男人自然把自己的孩子看的比女人重要,反正老婆死了能再娶,所以指望男人撑腰,不如自己决定一切。
四夫人苦着脸,做不平状:“可是那八姑娘把三嫂子害成这样,也没事,只可怜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就没了。”
这确实是沈其萱的软肋,沈其萱想到这个也难受,不过这可不能被四夫人抓住,她就说:“可是呢,一条命,如燕怎么也得赎了她的罪,要不以后日子也过不得,所以我让她念经礼佛,积德去了。”
四夫人步步紧逼:“这样太轻了,一条命呢。”
用不着你总提醒我,一命抵一命固然痛快,但是世间的事不能那么简单化,最好的办法是不伤自己,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报复。
比如娇生惯养的唐如燕现在连屋子门也出不了,窗户打不开,全部生活都在三间小房子里,一日一餐,过午不食——是不给食物,因为据说修行都这规矩。
而且说到哪里,沈其萱都没虐待她,甚至专门设了小厨房,单给如燕做小灶,确保如燕的斋菜纯素,而且一个油花也不见,生怕不和清修的规矩。
当某个不精明的婆子来拍马屁,说如今唐如燕才半个多月,就脸色蜡黄,身体消瘦了。
沈其萱那时候缓缓的吃了一口茶:“孩子猛地离了她姨娘,自然会想念的,也就瘦了。你要疼她,就多费心照看着,让八姑娘不怀念她姨娘了,就好了。至于脸色么,应该是屋里黑,看不清吧。”
这么一说,那婆子知道马屁拍马腿上了,再不安生,就要跟着八姑娘了,马上说:“夫人说的事,我这眼睛最近也昏花了,香烟一熏,看不清也是的。”
婆子走了,沈其萱心里说:难怪最近叫的少了,倒是安生不少,只是这些天来,她一嚎哭怒骂的,宁远就老实乖巧了,她这不叫了,宁远别又不乖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给别人听,沈其萱只说:“咱们做嫡母的能怎么样?我得给归燕,云燕,惜燕考虑啊,我这做母亲的对庶女刻薄狠毒的,以后别说我底下三姑娘不好说亲,只怕连累了府里其他姑娘。让人说这唐家的家风如此,谁还肯聘唐家姑娘。四弟妹也是有女儿的,自然明白不是么?”
大夫人命苦,丈夫死的早,只留下一个嫡女一个庶女,连一个儿子都没,女儿就是大夫人的命根子,听了沈其萱的话,自然赞成沈其萱的做法,可不是能影响了姑娘们的婚嫁前程。
然后大夫人想到一件事,如果沈其萱处理个真的闯了祸的如燕,都可能因为剽悍之名影响她四房姑娘的将来,那么四夫人这么疯疯癫癫的,不会被外人闲话,说唐府不好,影响了名声吧。
不过这时候,大夫人只是说:“快午饭时间了,我得去老太太那边了,四弟妹一起走吧,让三弟妹休息吧,这小月子非得静养才行。我来的早了,说了一大会子话,只怕三弟妹撑不住了。”
沈其萱当然领情,马上做出昏昏欲睡的疲倦样子:“还是大嫂子疼我,我真的撑不住了,先睡会子。”
四夫人还不想走:“三嫂不吃了饭再睡。”
沈其萱装虚弱:“不了,撑不住了,睡醒了再吃吧。白茅送送大嫂,和四弟妹。”
四夫人见这架势,只好跟着大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