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起身,披头散发的来到他的身旁,我相信此时我的表情相当凝重,我双膝跪下,弯下腰,头重重地磕着地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月下的他,说道:“爷,奴婢不敢妄自揣测主子心思,可是原先的文檬书确确实实已经不存于这世上,无论隐二爷之事是否与奴婢有关,奴婢都已经将前尘往事忘了一干二净,奴婢知道爷武功高强,也知道身无所长的我只有跟随着爷,才尚有一丝活路,既然爷不是那只猫,是否能恳请爷给奴婢一个机会了。”
嘴角的笑凝固了,然后化成了一抹讥讽:“若真如你所说,那既然离开了将军府,何故又要出现在牢房,既然放了你一马,何故又要来求爷,爷确实不喜欢做一只只知道戏耍鼠辈的猫,可是既然你要做戏,爷何必不看戏呢?”
此刻不知那里来的倔强,非要说出了子丑寅卯来不可。
我说:“离开将军府,是怕,怕有些人不会饶了我,也怕爷真以为我还有着文檬书的一身本领,我不知此中险恶,不愿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只想安稳偷生,可途经茶楼,从说书人那里才得知隐二爷一案所牵连之人都命丧黄泉,从而不敢离开京都,我只能说我是非常懦弱之人,我怕死,不想死,隐二爷被判斩首示众,心下糊涂,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救出隐二爷,以此将功补过重回将军府。”
他顿时沉默不语,整张脸藏在阴影里,眉头微微蹙着,眼眸半垂,目光晦暗,眸中似有妖娆雾气般叫人看不真切。
我又磕头,只是不再抬头,头抵着地上,继续说:“奴婢不想做文檬书,只愿做‘夕云居’的四等丫头,请主子成全。”
冷冷的声音响起:“有点意思!”
我再次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很明显,他不信我。
我闷声说道:“爷是否以为,今日看到这些女子死在将军府,奴婢定然心虚,夜不能寐;爷是否以为,将隐二爷陷害入狱之人置身于水火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度日如年,才是最大的惩罚,那么,爷-----错了,现在的我,只希望神医紫晋能快些来,给我解了身上的毒,然后做回自己的四等丫头。”
我的语速很快,快到自己都差点被唾沫给咽住。可似乎我说的一切都是废话,因为他的冷笑从嘴角仿佛置于了眼里,他说:“若是如此,现在的你何必做这口舌之力。”
我愤怒地站了起来,可膝盖一软,整个人仓惶向前倾倒,上官亁榛目光如炬,一手揽住了我的腰,呼吸吹在了我的发上,我的心跳又开始不规矩了,只是我侧头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以为我会色诱你,是不是?”
他突然贴着我耳旁柔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推开他的手,与他对立而视,说道:“我啊,就算是你们这里的男人死绝了,都不会拉上一个做我的夫君,因为你们这些古人不但自大自狂,而且迂腐顽固。”
他却是笑了,“爷也如此想法,就算你脱光了衣服,爷也不会有丝毫兴趣。”
我恶狠狠地说道:“那更好,你做你的爷,我做我的奴婢,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话,我就甩手走人。
其实,原本,我是想着,讨好他,让他消除对我的芥蒂,然后仗着大树好乘凉,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了最后一刻,我就不知道如何踩下刹车,所以,我貌似又得罪他。
外面的天空已泛起了灰白色,一弯弦月冷清地挂在空中,我死咬着嘴唇,也知,如今,只有隐二爷活着,我才有一丝余地,我看着皎洁的月,呐呐地妄想,爸,妈,我想回家。
然而,这夜怎会如此平静?这夜怎么又似是遮盖光亮的一幕黑纱。
那树木无风自动,杀气暗涌。无数道剑光点点,寒气凛然,和着皎白月光,似祥光颤动,竟然已不辨是剑光还是月光。
这时,四个黑衣之人手握长剑将我团团围住,倏地背后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声,只见水川手里拿着弓箭身子凌空飞来。
院中突然灯火通明,紧接着又有许多人头窜了出来,将黑衣人围住,只听暮英厉声喝道:“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