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安兄极有可能是遭了刘寻之人的埋伏?那枚箭头便是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证据。”王金贵哗的从地上站起来,冷凝的脸色蕴含着怒意。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现在安兄已然不在,这枚箭头便不能再指证任何人。不过,就算对他人失去了作用,但对咱们来说却依旧是印在心头的恨,我断然不会叫安兄就这么白白的牺牲。”殷陌栖和王金贵一样心中充满了愤恨,他只怪自己为何没有多派些人手搜查安霁森的下落。
从战区至都城,是何等的山高水遥,殷陌栖想不出安霁森是凭着怎样的毅力一路走来,回到这里。他的身子可说是遍体鳞伤,以他从前的身手不凡,如何会有这般的惨况,一定是当年遇了大难。想到这些的殷陌栖只觉得痛苦万分,恨不能替他分担哪怕一点的痛苦。
愤怒后是一丝警觉,殷陌栖不会忘了安霁森是吃了小二送来的吃食才毒发身亡的。分明是有人暗中下毒,想叫小二做替死鬼。没想到却人算不如天算,反倒提前暴露了罪恶。
谁会无缘无故的谋害一个流浪汉,殷陌栖的心头一紧,除非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要杀人灭口,那么这个人是谁就太显而易见了。
聚福楼一带明明是他平安侯的势力范围,怎会叫刘寻先得知了安霁森的下落?殷陌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刘寻的人早就已经不露声色的渗透进来了吗?
王金贵似乎一想到了这一点,她吃惊之下不敢确定的望向殷陌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竟是一样的骇然。
“前阵子沈家那事也牵扯了刘府?”殷陌栖急问。
王金贵点点头应道:“不错,那提议做香料生意的确是刘家之人。我因顾着府里的事,只叫卓伯派人打听一二,倒是未有太过留心。如今想来的确有些个蹊跷在里面。那沈家老大得救的古怪,来无影去无踪的山贼更是诡异极了。”
“看来这一系列事情不会都只是巧合,你千万多加留心。沈平不在是谁顶了他的位置,聚福楼是谁知情不报,有多少人的底细是不清不楚的,我担心刘寻的动作比咱们想的要快的多。”殷陌栖不无担忧道。
“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金贵话音一转,“至于那小二你准备如何安置?”
殷陌栖耐心解释道:“聚福楼自是不能回去了,未免有人蓄意报复,我已将他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他都救过安兄,于我们有恩,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他,如果能成为可塑之才当然最好。”
听殷陌栖的意思,似乎对小二印象不坏,若是因缘际会下能有一番作为,也是他的造化了。
空空静静的仲秋午后凉爽怡人,主子们大多趁着困意歇了,下人们有的在屋檐下绣花、有的靠了廊柱打盹,只有偶尔的虫鸣鸟啼伴着沙沙风声和着惬意的安眠曲。
这午休不在长,韩氏只眯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就醒了。躺不住便要起来,她轻唤了一声却无人过来,于是又喊了几声,才见贴身丫头冬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夫人醒啦,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冬琴福了身道。
韩氏有些不快道:“也不在跟前伺候,上哪去了。”
冬琴服侍她更衣,应道:“奴婢离的远了,没听见夫人吩咐,叫夫人苦等了。”
韩氏见她头也不抬只顾着做事,心里不禁存疑。要说别的丫头会偷懒,这冬琴可是从小跟着她,断不会没有分寸。
“到底什么事?你性子我素来知晓,别想藏着掖着。”韩氏以不容拒绝的口气道。
冬琴知道自己见识短,向来藏不住心事,只好道:“奴婢适才听见有人议论赵妈妈置宅子的事,一时忘了夫人召唤。奴婢什么也不懂,不感在夫人面前嚼舌根,只夫人问了奴婢才这么说。”
韩氏有些意外,心下隐隐不安,又问道:“哪处的宅子?”
“听说是城西有个大户举家迁居外地,将宅子贱卖了。那屋子原是好地段,换平时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冬琴老实回道。
韩氏一惊,那赵妈妈虽谋了府里不少好处,可到底有多少家底能买上千两的宅子?可是赵妈妈难道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私吞主子的钱银,那笔钱对她自己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啊。
“冬琴,你以为赵妈妈有没有背着咱们做什么手脚?”韩氏拿不定主意,沉声询问。
冬琴小心道:“奴婢不敢胡乱猜测,只是想请夫人凡事多留个心眼。”
韩氏细细回味她所说的话,心里还是不愿相信赵妈妈会另有图谋,可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便支使冬琴外出办事,实则是上蓝家亲友那里一番打听。虽说要避嫌,可大概的情况还是能知道一二的吧。
她的忐忑不安在几日后终于有了定论。原来蓝家老爷年迈体弱,受不住奔波劳苦,早在流放的路上就过世了。
韩氏死死揪着赵妈妈送来的蓝老爷回信,只觉得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没有过的错愕。一个死了的人如何写信给她,既然此物是假,那更不消说去什么流放之地,送什么救济之资了。
到头来说的那些好话全是编来诓骗她的,她还傻傻的感激不尽,倒不知让人家背地里怎么笑话。她只觉得又气又恨,那么一大笔钱却叫个黑心的挖走,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冬琴,把赵妈妈给我叫来!”
不久,那赵妈妈果然赶到,可和她一起的还有三夫人颜氏。
“姐姐喊赵妈妈什么事啊,我刚和她吃了两盅就看见冬琴那丫头寻来了。”颜氏笑道。
韩氏看着两人,暗暗吃惊,只觉得心下豁然明了。立刻想到当初,一个安慰一个帮忙就像早商量好了似得,分明是她两人的计谋,骗了她个措手不及。
韩氏思及此,原本想好的说辞竟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颜氏看她脸上的变幻莫测,也不畏惧,反而主动道:“看来姐姐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