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的话语使颜氏犹坠冰窖,想不到原来自己在她眼中连对手都算不上。难道根本是她异想天开,一枚棋子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戚戚然冷笑,她的心因愤懑而迷失,紧了紧手中的凤头钗,颜氏决绝道:“既然如此,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那就让我去吧!”
然而,坚硬的钗尖并没有一如预料的刺入柔软的咽喉。金贵拦住她自裁的手,阴狠狠道:“我瞧你还是没有弄清眼前的状况,我有说让你死吗?”
颜氏难以置信的望向她,柔弱的双肩因恐惧而颤抖:“我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成王败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金贵无情的诉说着现实。
“难道死还不够吗,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如今才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金贵无视她的愤怒,淡淡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咱府上不需,侯爷更加不需再多的是非。”
免得落了好事之人的口舌,无端端的平添麻烦。现下,出兵车池在即,侯爷与皇上的交易正处在极微妙的时刻,任何的非议波折都有可能出现最坏的影响,因此就算是旁枝末节,她也要竭力避免。
“来人,四夫人身体欠安,需得静养,由今日起,不得再踏出房门半步。其房中下人未能尽心服侍,是为失职,一律遣送出府不得续用。崔婆婆,我命你另择忠心可靠之人,伺候四夫人日常起居,若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崔婆婆上前躬身道:“老奴明白,定不负所托。”
这是软禁却只是屈辱的开始,无休止的折磨往往比死亡更恐怖。颜氏不甘的反抗道:“不,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侯爷!”
金贵不愿与她再做纠缠,吩咐崔婆婆全权处理,便拂袖而去。
眼见着金贵离去,崔婆婆收起了恭敬的神态,冷冰冰道:“夫人还是省省力气吧,得罪了嬷嬷就别想有好下场。”
“哼,我是没有好下场,可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一样会遭报应的。老天有眼,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笑下去!”怒到极时,颜氏竟笑了起来。
“你敢出口威胁!”崔婆婆瞪视道,“不过就算你说再多也是徒劳,既然做了就没在怕的,更何况杀了他也是为大家好。”
“哈哈哈……对大家好?我看是对你们好才对,因为你们比我更无法容忍他活在世上!毕竟,单凭侯爷,我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孩子!”
“住口!你给我住口!”崔婆婆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颜氏摔坐在地上,娇嫩的脸蛋如何受得了这无情的鞭挞,嘴角立时流下血来。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她只觉得两腿间似有一股暖意,心顿时漏跳了两拍。
“我要大夫,我要大夫!”她大叫,说话间血已经流到地上。
崔婆婆冷眼旁观,森森然道:“这倒省了再另觅堕胎药了,夫人别忙,老身这就寻大夫去。”
“你说什么!”颜氏伸手抓住她的衣摆,“你要拿掉这孩子?!”
崔婆婆挣开她的手:“嬷嬷只说留你一命,可没说连这个孽障都要替你一并养着!”
“不,不可以——”颜氏还想抓住点什么,可惜她什么也抓不住……
沈家接连惨遭变故,一家人的心情都跌入谷底。虽有主子体恤,可终归是大不如前了。
香料铺子早已关门歇业,沈家老大经此一事也变得低调沉默起来,除了接着沈平的差事,便少再外出走动了。
早在事情之初,梦菊就觉着这里面有可疑。如今丈夫被害,连小姑子都差点遭了殃,这其中的阴谋也就昭然若揭了。只可惜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苦于无法查到有力证据,也只好先用悲伤掩饰漫天的仇恨,只等到丧事告一段落就奔到侯府,无论如何也要求得嬷嬷为自己主持公道。
梦菊这里是暂时忍下了,其他人也是各怀心思,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打算,王金贵是誓要将阴谋查得一清二楚。这不单是为了沈家,更是为了平安侯府的安危。
沈平是平安侯府的人,动他无异于是对平安侯府的挑战。在滕国能有这个胆量,又能把事情做的看似寻常,实则滴水不漏的,除了刘府也不会有其他了。只是,在对方这一步棋的背后,一定还有着更大的盘算。
派出去的探子小心翼翼的收集着情报,凭着卓管事的魄力手段,从没叫王金贵失望过……
十月,滕、岳、云川三国以讨贼之名伐车池,扬言要在一月内拿下车池都城。车池国小兵弱,腹背受敌,情况堪危。
滕国由威武伯田大将军挂帅,率五万大军向西北出发,直功车池腹地。殷陌栖在朝中坐镇,为讨伐的顺利进行做保障。
璧婉公主眼见木已成舟,除了叹一声无奈,又做的了什么。朝堂上的事她根本插不上嘴,作为政治的筹码她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可这能全怪她吗?一面是养育她的至亲,一面是她此生的夫君,她唯有陷于两难中苦苦挣扎。
“公主,出去走走吧,总闷在屋里对身子也不好啊。”欧阳妈妈苦口婆心。
自从上次公主惹怒侯爷被禁了足,便一直郁郁寡欢。虽然现在禁足令早已扯了,可公主总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再不肯走出雅福楼半步。
欧阳妈妈眼睁睁看着公主日渐憔悴,已是心疼不已。想当初还是众星捧月受万千呵护的小公主,如何一转身就跌落这苦不堪言的境地。
记得初入府时,还是柔情蜜意,如今却是不闻不问。细细想来这前前后后的因果,似乎都透露着某种玄机。欧阳妈妈一惊,直觉后背发凉,不会的,公主绝不至这样福薄,一定是她多心了……
璧婉公主靠着阳台的围栏坐着,眼神茫然然,半天没有开口。她的思绪早不知飞去哪里,是车池无忧无虑的童年,还是女儿情怀下的痴心妄想,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突然,锣鸣刺耳,原来是有宫中使者来到。下人来报,皇上有圣旨到,侯府家眷均得前往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