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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往事

孟逋梵听闻恒凌伊怀有身孕,如遭雷噬,说不出话来。雪姨继续说道:“城破之时,小姐本想追随老爷而去,但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无辜的,不忍心让它一起殒命。却又无法面对其他人,于是,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当时兵荒马乱,我一没留神,就失掉了小姐的踪影,没有照顾好小姐,我也是内疚万分。”孟逋梵听说恒凌伊失踪了,不由得双目有些泛红。两人没再说话,良久,孟逋梵让人带雪姨下去,再三叮嘱,不许为难。

拿起碧莲玉佩,孟逋梵的思绪又被拉回了二十五年前。那时,夏国还没有这么强大,而他孟逋梵已是肱煌泰的得力手下。一次偶然的机会,孟逋梵结识了季国的公主恒凌伊,只不过双方都用的是假名,恒凌伊称自己叫恒颜青,孟逋梵则称自己叫孟晚枫,两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很快就海誓山盟,以身相许了。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声声的“枫哥”,就好像在为那段难忘的时光作注脚一般。

好景不长,战事很快就在夏季两国之间发生了,一个身为公主,一个身为统兵大将,自然是要回去的,两人分别之时约好,今生今世非对方不许,不管天涯海角,都会等候对方,厮守到老。然而,造化弄人,谁又会想到此别竟成永别,所有的海誓山盟再也无法兑现,只因为两人都没得选。

孟逋梵确实是不世出的人杰,季国首都已经被他大军围困,肱煌泰也提前颁发了对孟逋梵的嘉奖令。然而,攻城前夜,孟逋梵却没有心思去跟其他将军一起庆祝这盖世的功劳,而是再三让使臣入城,劝降季王,并且保证王室成员的安全。同时孟逋梵心忧自己的青妹,肱煌泰的攻城命令已经被他以“季王有归顺可能,稍候几日,或可不战而胜”之类的理由拖了好几天了。此时的孟逋梵可谓心急如焚,哪有什么意气风发。

最终,季王刚烈,鱼死网破,孟逋梵入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火速赶往王宫,同时严令:“不得伤害王室成员,违令者斩!”但是,放眼望去,城内一片残垣断壁,任孟逋梵寻她千百度,却再也无法找到伊人的身影。

后面,孟逋梵也四处寻找恒凌伊,但是茫茫人海,一个故意躲着自己的人,又哪是那么好找的。肱煌泰的妹妹肱煌瑞,很是喜欢孟逋梵,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也不拆穿,只是对孟逋梵温柔相待。数年后,大夏国征服周边小国,正式建国,肱煌泰亲自做媒,孟逋梵感于肱煌瑞体贴细致,不想再负她,加之恒凌伊又杳无音信,于是迎娶了肱煌瑞,把往事藏在了心里,只是偶尔拿出碧莲玉佩,睹物思人。

现在,知道了恒凌伊身怀有孕、独自离去的事情,孟逋梵心里却又是起了一些涟漪,只是此事还需要跟夫人肱煌瑞商议才是,肱煌瑞是明事理之人,两人夫妻情深,相濡以沫,有些事情是不必隐瞒着她的。

肱煌瑞听了孟逋梵的叙述,笑道:“夫君,你的事情,我也大概知道的,这些年来只字未提,并非为了表现宽容大度,而是怕引起你伤心的往事。说起来,恒姐姐真是可怜,是她没有这个福气。”孟逋梵叹道:“你能宽容体贴,我也很欣慰,多谢娘子。我想再派人去找一下恒凌伊公主,不是想什么破镜重圆,而是想对她有一番弥补,倘若她还活着,孩子也成长顺利,那她也实在是太不易了。”

肱煌瑞又笑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夫君不必担心我会吃醋。”孟逋梵摇头道:“纳妾之说不要再提,我也没有这个想法,你的心性我是了解的,我有你和璇机,此生已经无憾了。”肱煌瑞点头道:“既然夫君有找寻恒姐姐母子的想法,我自会让下面的人全力去办,那孩子若是健在,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有我孟家的血脉,想来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孟逋梵谢道:“多谢娘子,这件事情就劳娘子费心了,事情没有结果,逋梵总是于心不安。”肱煌瑞笑道:“知道啦,老夫老妻的,我还不了解你么。恒姐姐当初身怀有孕,不可能走太远,人口密集处,当年你都找过了,那些穷乡僻野的地方,我再让人去找找,也许会有所获也说不准。”孟逋梵再谢过自己夫人,肱煌瑞替孟逋梵换过药,两人就寝去了。

次日,肱煌瑞吩咐人手,于原来季国境内及周边的偏僻之处找人。贴身丫鬟提醒肱煌瑞:“夫人,您这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吗?以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肱煌瑞笑笑:“如果换了其他人,我这么做,确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我家逋梵又岂是普通人。这些年来,他虽然心里只装了我一个人,但我知道他还装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这事不怨他。而我这一次,就是要让他以后把那个影子去掉。我与逋梵恩爱这么多年,他的心,我懂。”丫鬟连称夫人高明。

半月之后,事情有了回报。祁夏交界之处,一个荒村,发现了一处墓地,上书母亲大人恒颜青之墓字样,落款为恒奕仁。孟逋梵听了这个消息又悲又惊又喜,急忙带着肱煌瑞轻装简行,前往确认。

来到小涧村,恒奕仁母亲墓前,孟逋梵久久不能言语,恒颜青这个名字是他们两人初识的时候用的假名,想不到她对儿子恒奕仁居然还是说的这个名字,再回忆起恒奕仁的情报,知道他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肱煌瑞在一旁宽慰道:“夫君不必感伤,恒姐姐已经仙去,她儿子如此出色,不愧是我孟家血脉,恒姐姐在天之灵也足以安慰了。”孟逋梵控制住伤感,点点头道:“夫人说得对。不过此事还需要慎重,天下同名同姓之人甚多,不要摆了乌龙。”肱煌瑞笑道:“夫君难道忘了血限虫之事么?”

孟逋梵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不管恒奕仁是不是我儿子,他能与璇机战个平手,足见了得,上次圣权之辩,璇机对恒奕仁也是印象深刻,说他是文武全才。明阳可不是什么眼瞎之人,此人日后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肱煌瑞为了宽慰孟逋梵,活动一下气氛,笑道:“我看你们孟家除了文武之才,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别人企及不了的。”孟逋梵不解的问道:“是什么东西?”肱煌瑞没好气的说:“风流啊,你是如此,璇机也是如此,那个恒奕仁也是如此,听说明阳的女儿,都快被这小子给拐跑了。也不知道你们孟家上辈子是做了善事还是造了孽,从你开始,全都欠一屁股情债,肱煌漪那个小丫头看璇机的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懂。”

孟逋梵听了,哭笑不得,只能不无尴尬的哄肱煌瑞道:“夫人,我和儿子可从来没有沾花惹草的心思呀,我对夫人可是忠心耿耿的呀。”肱煌瑞继续没好气的说:“我不管,子不教父之过,虽然我家显赫,儿子的婚事没有媒婆敢做媒,但是我也是被弄得眼睛花了,以后儿子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这个足智多谋的大司马了。一个儿子还没处理好,又冒出一个来,哼,大司马真是好福气。”孟逋梵只能一路陪着小心,哄着老婆,哪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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