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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特使

二王子肱煌景行使的第一个荐贤权就是举荐莱城守备中郎将恒弈仁出任兵部侍郎,理由有三,其一、莱城在卫夏之战中充分保障沽水的补给,同时让龚瑜毫无迂回偷袭的可乘之机,恒弈仁功不可没;其二、在上次的科举舞弊事件中,恒弈仁的果断处置充分体现出恒弈仁的政治才华;其三、恒弈仁曾经有过兵部侍郎的任职经验。总之,其才足以担当此任,其德堪称官吏表率。

兵部尚书王林也认为恒弈仁统兵有方、政务得当,担任兵部侍郎很合适。由于是二王子的提案,恒弈仁又是孟家重要角色,所以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朝堂之上老成持重的人比较多一些,都不急着发言,等着大王子肱煌安和丞相左鸣丘的表态。

果然,丞相左鸣丘出列:“莱城身处军机要地,守备责任重大,需要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镇守,除了恒将军,我还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而兵部侍郎一职偏重于文务,未免浪费恒将军的领兵之才,请王上决断。”

随后,又有大王子一脉的官员发言说莱城不能少了恒弈仁,或二王子一脉的官员发言说莱城守备对恒弈仁来说是大材小用了。夏王肱煌泰一言不发,让他们在朝堂上自由争辩,见发言都差不多了,肱煌泰问孟逋梵道:“知子莫若父,大司马觉得该当如何是好?”

于是,众人都看着孟逋梵。孟逋梵明白夏王的心思,缓缓道:“犬子有些薄才薄德,不过资历尚浅,又是新政之后,第一个荐贤权所推荐之人,所以,臣建议此事再议,务要服众。”众人都点头称是。

肱煌泰也甚是满意:“大司马谦虚了,恒中郎其才德确实足以胜任兵部侍郎一职,其资历也确实稍微浅了点,但当初颁布荐贤权的用意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大家对此次荐贤认定的争论都集中在哪个职位更适合恒中郎,而不是恒中郎能不能胜任兵部侍郎一职,既然如此,那么就用事实来证明吧。”

大王子肱煌安出列:“请父王明示。”肱煌泰略一沉思,回答道:“平城旱灾严重,当地官员已经多次呈报灾情,希望朝廷采取紧急措施,此事关系到后勤保障,就先让恒中郎担任朝廷特使,往平城走一趟吧。”殿下一片山呼“吾王英明”。

与正式任命书一起送到恒弈仁手里面的还有孟逋梵的家书,信中除了通知和询问一些家事外,孟逋梵还告诉了恒弈仁平城的局势:平城是丞相左鸣丘的家乡,自左鸣丘就任以来,平城任命的官吏都以左鸣丘后生自居,而左鸣丘也对平城进行了经营,这让平城的官场几乎就完全是唯左鸣丘马首是瞻,外人是滴水都泼不进去的。此次二王子举荐恒弈仁,左鸣丘是持反对态度的,而夏王却让恒弈仁前去平城试水,在当前新政实施以及两位王子竞争,甚至孟家与左家的争斗背景下,夏王此举可谓一石多鸟。孟逋梵再三叮嘱恒弈仁小心谨慎,遇事三思。

恒弈仁认真理了一下头绪,心知父亲有所担心,于是回书一封,让孟逋梵放心,平城旱灾也许不是那么顺利,但是,没有人敢于同王上的新政作对,也没有人敢公开站出来挑衅特使的权威,因为特使代表的是朝廷。仅此两条,就决定了恒弈仁有主动权,至于丞相左鸣丘苦心经营的铜墙铁壁,要不要破壁,该怎么破壁,这个还要到了平城才知道,恒弈仁自信有能力应付。孟逋梵收到回信,见恒弈仁识得轻重,心内方安。

左鸣丘也没有闲着,将恒弈仁的背景及能力、特点等情报都快马加鞭的传给了平城太守范承允,重点强调了恒弈仁的孟家背景及被二王子荐贤的事情,让范承允早作应对。范承允是左鸣丘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对左鸣丘的心思很是清楚,让来人回禀丞相,定不让丞相失望。

从莱城到平城,一路之上景致不错,恒弈仁到夏国已经时日不短了,早已融入了夏国并打心里把自己作为了夏国的一员,看到新政实施之后,夏国境内呈现繁荣的势头,恒弈仁甚是欣慰,但平城灾情严重,恒弈仁一来没有心情,二来不敢耽搁,于是快马加鞭,任由景致飘过。

看看进入平城境内,沿途之上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灾民的身影,或担葫涉水,或扑倒在地,恒弈仁见到如此景象,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与阿爷逃亡的过往,心里感慨,下得马来,将随身携带的水葫芦递给一位赤裸上身的年老灾民,问道:“老人家,你这是前往何处,要做什么?”老者打量了一下恒弈仁,拧开葫芦沾了两口水,又把葫芦还给了恒弈仁:“这位少爷,我是平城百姓,去邻郡山里取水的。”

恒弈仁见老者不贪,心生好感,将葫芦又递与了老者:“老人家,此去山里,路途遥远,这葫芦水就送给你了,我还要耽误你一点时间,问点事,你看行不?”老者接过葫芦,也不矫情,点点头,等着恒弈仁问话。

“我前往平城省亲,听说平城发生旱灾,但范太守处置有力,所以没有什么大的伤亡和损失,也不知道现在城里是个什么情况了。”恒弈仁平静的问道。老者嘿嘿两声:“范太守确实处置有力,涉水济民,治理有方,只不过那水太贵,我等小民买不起,所以只能走这么远担点水回去救命。”

恒弈仁听了,一惊。连忙追问:“不知老人家说的水太贵是怎么回事,难道范太守在卖水么?”老者见恒弈仁真不知情,解释道:“城里发生旱灾之后,好多地方的水源干涸了,仅有的几个水源被官府霸占起来,凡事去打水的,都要收水税,说这些水都是官府花钱雇人从远处运过来的,路途遥远,现在折本救济灾民。”

恒弈仁听得脸色阴沉:“平城乃是丞相左鸣丘左大人的家乡,书香飘溢,能人辈出,岂能由他们如此胡来,你们就没有反抗或者上告么?”老者苦笑着摇摇头:“少爷你是有所不知啊,左家就是带头买水之人,连他们都买水了,我们还能免么。至于上告,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呀,范太守范大人与左家那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一起蹦跶着呢。”说完,老者又摇了摇头,与恒弈仁作过揖,上路取水去了。

侍从站在一旁,愤然说道:“大人,这些人居然敢发天灾的横财,简直无法无天了。”恒弈仁点点头道:“平城的旱灾似乎没有朝廷通报的那么严重,之前朝廷已经拨放了不少钱粮赈灾,我们后面这一批已经是第二批了。既然范太守治理如此有方,那我们就进城好好拜会一下范太守吧。”

将近城门,范承允及诸多官员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恒弈仁一行,纷纷行礼,口称“恭迎”。恒弈仁下马,扶起范承允道:“范太守久等了,无须多礼。”范承允谄笑道:“恒大人年少有为,出身名门,范某久仰,近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恒弈仁淡淡一笑:“在下年少识浅,还请范太守多多指教。”两人寒暄一番,一起步入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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