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筱月锲而不舍地努力了无数次,依然无果,她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敛了气息在一旁坐着的蝶澈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家姑娘体内的灵力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是后天筑造的,但灵脉的强度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夕阳余晖中凌筱月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天际渐渐有星光浮现。
就在凌筱月闭眼又一次捻起手印,催动灵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动了,如水一样轻轻流动着的清风轻轻刮擦着她的面颊。她心里微微一喜,难不成成功了?于是她加快了灵力的催行,风的速度也渐渐随之加快,就在这时,脑海中又毫无征兆地闪出一行字:“风火不同源,风者,流动,蜿蜒迂回,无所形,无所不至。”
不知为何,凌筱月觉得窒息感也渐渐加重。她的呼吸渐渐加粗,可是好不容易才召唤出风灵,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越来越浓烈的窒息感压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睑沉重得无法抬起,风的流动反而慢慢感觉不到了。她能听见蝶澈在喊她,但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十分飘渺:“姑娘!快停下!赶紧收敛心神,让灵力平静下来!”蝶澈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惊慌,到底是怎么了?
凌筱月很努力地抬起眼皮,却发现自己此时正被一个丈余高的风柱围在了中心,那看似透明的风墙正在快速地将她四周的空气卷走。她心里微微一慌,怎么会这样?她赶紧闭上眼睛按照蝶澈说的,想让体内的灵力平息,但似乎又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灵力,如同不受约束的风一般在她体内四处乱窜,无论如何努力都压不下。
突然,一枚淡黄色的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像是无意落入,又像是被风柱的力量卷入,总是它就那样随着风墙转啊转,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风柱中心。它飘飘然落下,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凌筱月额间。凌筱月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从额间向她的四肢百骸快速蔓延,那是一种似乎能让所有一切平静下来的气息,就将像一只温暖的大手缓慢却有力地引导着那股乱窜的灵力归附灵脉之中。四周的一切渐渐平静下来,窒息感消失,只留下一股淡得几乎不被人察觉的清香。
恋星花香?是师傅么?
凌筱月有些艰难地撑起眼,凌啸日焦急的俊脸就在七步之外,他身后是同样面有担忧之色的武向北,再抬眼,不远处是蝶澈,虽然没有上前但火眸中的神情却明白地说出了她的担心。原来……原来是啸日哥哥。眼前的光线黯了黯,不过也许因为有了那一枚花瓣的介入,这一次她总算没完全昏过去,至少倒在凌啸日怀里的时候她依然清醒。
“啸日哥哥……”看到他慌乱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检查着,凌筱月勉强勾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力量没控制好,有些……有些脱力而已。”
脱力?凌啸日停下动作,微微愣了愣,那夜在山下她也是因为脱力而昏过去,难道是筑脉储灵出了什么问题?看来他得找时间跟云旭阳谈一谈了。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温柔地抱起筱月有些发软的身躯,向她的卧房走去:“既然累了,就睡会儿吧。等你休息够了,哥哥再陪你吃饭。”
众人离开后,一阵凉风吹起,那枚落在地上的黄色花瓣又被风带起,在空中化了个优美的弧线之后再次坠入尘埃。庭院深处高耸的常青柏,树枝也随风轻轻摇曳着,时不时露出粗壮的枝杈上的一抹素白。不知过了多久,庭院内似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人在叹息,但待人欲细闻时却又毫无声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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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过崖是星云山庄最冷清的地方,也是最不适合常人居住的地方。夏季阴雨绵延,冬季常日飘雪,阴冷潮湿的感觉几乎能把人逼疯,此时邱敬德和徐长风就是这个感觉。他们都是常年习武之人,年轻时落下的伤病到了这个年纪正是发威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徐长风的右腿膝盖成日里疼着,几乎下不了地,邱敬德虽是不至于行动不便,但右肩胛骨的旧刀伤也在隐隐发疼。
“凌啸日!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老子回去,不然老子一定要让你后悔!”邱敬德坐在山洞内的石桌旁一边喝酒一边不甘地大声啐道。
“敬德,算了吧。”徐长风坐在石床上闭目运功抵御着洞内的阴冷,熨贴着腿伤,“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肯收手。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么针对凌筱月那个丫头,少主能不对我们留心么?你这不是存心留下把柄给他,让他来对付我们么?”也多亏了少主这一次并不是真的想动他们,再加上有同修时不时为他们送些烈酒药丸来御寒,否则就算出了这里也得留下病根。
“我……”邱敬德也自知理亏,如果不是他太贪心,就不至于连累同修陪他一起受罪。但想起自己是因为那个小丫头而被责罚,他心里仍然是气难平,“我就是不甘心!”徐长风知道一时半刻他也拗不过这个弯儿来,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入山洞,邱敬德和徐长风同时警觉,不过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他们又同时松了一口气,各自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来人手里拎着一个木质食盒和一个未开泥封的酒坛。他将东西放在石桌上,然后回身向洞中的两人行礼,“邱长老,徐长老。”
“逍然,外面情况怎么样?”邱敬德也不看来人,伸手拿过酒坛,拍开泥封直接就着坛口喝了起来。
来人正是洛逍然。他依旧一身黑衣打扮,黑色的面巾遮住了半张脸,眼睛也被垂下来的留海遮住,看不见任何表情。他恭敬地将食盒打开,一边把里面热腾腾的小菜逐个摆出来,一边回答道:“少主把凌筱月接到卧心阁了,并让武向北传授她武功。”
“什么?!!!”邱敬德将手中的酒坛重重地砸在石桌上,酒坛承受不住重击,应声碎裂,碎裂的轻响让徐长风微微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