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默声跟在长尹身后,自从花坊出来她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罢了,应该是吓怕了吧,“公子,公子……”七弦叫了几声,长尹才呆呆的转过头,“什么事?”
“公子如果不开心的话,属下可以陪公子去青楼,保护公子安全。”一句话说完似乎耗了七弦不少勇气,脸色亦早已涨红。
长尹先是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由抚掌大笑,没想到七弦这人古怪,就连安慰人的方式也如此古怪,长尹调笑道:“谁说我心情不好了,青楼你是一定要陪我去的,我只不过是在街上耗着时间,到了晚上那才算热闹呢!”说着转了个方向,“好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看在你这么为我着想的份上,咱们走吧!”不顾愣在原地的七弦大步朝着青楼走去,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七弦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窘迫的迈开脚步追上长尹的脚步。
长尹时间把握的刚刚好,此刻正是华灯初上,月上柳梢之时,青楼的客人亦比中午来时要多了不少,不过最大的区别是中午时的来往之人多是青年才俊,而此时的则是儒雅青年与花花公子各占泰半,只需辨别一眼便可知来此青楼的目的,长尹微微一笑,这样才好玩嘛!
青楼外没有揽客的女子,只有两名小厮分站两侧,招呼来客,又是与别家青楼不同之处,长尹只觉心更痒了,加快脚步进了去。入了内长尹才发现原来古人品味如此高,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却不浓烈,烛火跳跃,透过薄纱的幔帐,如梦如幻,室内排放了许多案几,却是随意摆放,并无秩序,案几上亭亭而立的君子兰幽幽绽放,长尹不由纳罕,走至近旁期身细观,用手轻轻地摩挲枝叶,这才发现这兰花不过是以假乱真罢了,不过已让长尹暗自惊奇,就算是她现在距离这兰花如此之近,却依然似乎能嗅到兰花独特的郁郁芬芳,做工如此之精致,也难为那人了,想必这青楼老板必是十分喜欢兰花了,一个喜欢兰花的人居然开起了青楼?
长尹悠然坐下,亦唤了七弦坐在她对面,这里的人不是书生就是寻欢之人,而七弦则是腰环佩剑,好像来砸场子的人,再高高的站着更加引人注目,鹤立鸡群了。默默打量起众人来,即是青楼那必定有青楼里的勾当,言语调笑,靡靡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却另有一些人在一处高谈轮阔,引经据典,很是君子的偶尔争论几句,完全不为外界的荒语淫句所扰,当真是做到了大隐隐于闹市。
然而长尹却发现只有一人并不属于这两列中的任一派,那人眉目生的俊朗,一身书生装扮,独坐一处喝着闷酒,既不找女人,也不找知音,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喝下好几杯,面色酡红,想是已经半醉了,却依旧继续斟酒,饮酒,机械的重复着两个动作,长尹皱眉,借酒浇愁只会愁上愁,不过她只是停了几秒便转开目光,继续打量他人。
长尹二人只静静坐着,未有其它动作,青楼的侍候人员亦是分了两种,一种是像陈妈妈那种打扮妖娆的女子,一种则是类似酒楼小二的小厮,这么一会儿已有小厮到了长尹跟前,面上带笑,却不是谄笑,长尹便已有了一分好感,只要了一些普通酒菜便作罢。
方才长尹跟那小二搭了两句话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青楼的花魁娘子陌晓的出场日子,难怪座无虚席呢,据说此女子极为生的极是妖娆,只有在每月此日才会出现在青楼里,并且会有一名幸运者可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这些话长尹并不在意,自己若是男子或许会争上一争,可惜不是。
长尹啜饮了一小口酒,细细品了品,绽开了笑容,这酒并不如想象般辛辣,反而有微微的甘甜,淡淡的清香流连于口,顿觉十分喜欢,不由多饮了几杯,七弦见她如此,忙把酒壶挪开,低声劝道:“公主,不可多饮。”
长尹撇撇嘴,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开始期待起所谓的京城第一美女——陌晓。
过了许久,四周忽然寂静一片,长尹抬头张望,却见众人目光都盯在了台上,长尹亦随着朝台上望去,却在下一秒忘了呼吸,一身白衣,恍若仙人,却待下一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面如傅粉,唇若含脂,眼角微挑,媚眼斜飞,冰肌玉骨,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长尹抿了抿唇,果然是妖孽啊,却见那女子嘴角含笑,却似讥笑,居高临下地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朱唇微启,“陌晓今日只出一题,哪位公子能答得上来,便是晓晓今晚的入幕之宾。”
陌晓微微侧头,一旁随侍立即会意,上前两步,“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卷轴,长尹不禁也扬目看去,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道题不是其它,却是现代的五五图,收回目光,见七弦没留意这边,忙端了酒壶,倒了一杯酒,心满意足的饮下。
长尹在这边淡定的饮酒,其他人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台上的陌晓露出得意的笑,却扫见反应不同其他人的两人,一人自然是狂饮滥饮的长尹,另一人便是长尹之前注意到的喝闷酒的那人,陌晓不由挑了挑眉。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上去应答,众人亦已黔驴技穷,渐渐垂头丧气起来,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陌晓正要宣布今夜的答题就到此为止之时,却听到一声轻笑“真蠢!”自人群中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却在此时让众人都听了个清楚,众人侧目望去,陌晓自随波逐流望去,却见阴影角落中一人面容清秀,青色衣衫,面含迷离浅笑,一手执壶,一手执杯,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似随时都要倒下,一名面容俊冷,似是侍卫身份的男子站在下面,手足无措的扬着双手护着那凳子上的人,却又似有所顾忌,只是护在那人身边,不敢有多余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