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提着给凌若买的点心,在路上欢快的走着,这小丫头嘴越来越叼了,除了陈记的点心其他的都不要,呵呵。
凌薇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没有啊,听错了?凌薇继续前行,脚步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忽然顿住脚步,凌薇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前方不远处雪地上似有点点殷虹。
凌薇捡了一根枯枝,小步靠近,这才发现皑皑雪地里躺着一个受伤的少年,身上好几处伤口,一身白衣早已染红了几片,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看不清长相,凌薇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反应?凌薇用手指探了探他的气息,“呼!还好还活着!”
怎么办,救是不救?凌薇扭头走了几步,忽又顿下,掉转头回到少年身边,反正离家里也没多远了。凌薇拣着人烟稀少的道路,再加上寒冬之际,少有人出门,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连拖带拽的总算把这家伙弄到自家门前了,自己也累出了一身汗!呼!长出了一口气。
“爹,娘,开门啊,我回来了!”凌薇有气无力的拍着自家大门。
蒋琴打开门就看到自家女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旁边躺着一个一身血少年,大吃一惊,“小薇,这是怎么回事?”边说边将女儿扶了起来。
“娘,先把他扶进去,进屋再说。”凌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
蒋琴听了女儿的话连忙帮女儿把那人扶进了家。
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才将那人扶到了床上安置好,凌薇连喝了几口热水这才把路上的事给蒋琴说了。
“娘,我也知道这次我可能惹了麻烦,但是我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让他冻死在雪地里,要不等他醒了我们就让他离开。”
蒋琴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蔼道:“你做的没错,人没了良心还算是人吗?娘虽然穷,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放心吧,你爹回来也不会生你气的,先让他在这儿养几天,之后的事等他醒了再计较吧!”
“娘,我就知道你跟爹最好了,”凌薇把头埋进娘的怀里,撒娇道。
凌母怜爱的抚着女儿的头,“现在才知道娘好啊,得了,快别贫了,去端点热水来,我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咱们现在不方便去给他请大夫,只能先这样了,能不能留下这条命还要看他的造化了。”
凌薇抬起头,“娘,我听王大叔说用烈酒擦伤口,可以消……额,防止发热,娘,咱们也试试吧!”凌家是外迁来的人家,住的小茅屋距离木原村是有一定距离的,因此不大与村子里的其他人有来往。王大叔是村里的猎户,上一次凌薇受伤,还是王大叔通知的凌父凌母,因为这个原由后来两家人经常往来,拿他作借口最合适不过。
“嗯,那你赶快去把咱们地窖里的那壶酒拿来吧,就你懂得多!”说着便放开了女儿。
“嗯!”凌薇快步跑开,幸好娘没怀疑王大叔啊!
二人忙活了半天这才把这少年的伤给处理好了,之前因为这人头发凌乱,又急着赶回家,没仔细打量这人,这时才发现这人虽然相貌一般,就算是昏迷了还是皱着一双眉,少年浑身上下的派头却是不凡的,只这一身雪纺就不是一般人能穿戴得起的,而且一身的剑伤……凌薇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算了,等这人醒了再说吧。
半夜那人又发起热来,凌薇不断用烈酒给他擦拭身体降温,不管了,反正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九岁小娃,而且又不是没有见过裸男,不过这人身上确实很有料啊!
一直折腾到快天亮了,少年体温总算恢复了正常,凌薇是又累又困,趴在床边边沉沉睡去。
萧钰觉得意识恢复了一些,努力睁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尝试抬起胳膊这才发现胳膊被压着,是她救了自己吗?再看自己身上,衣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敞开了大半个胸口,这可真是……萧钰苦笑了。
床边的小姑娘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醒了顿时睁大双眼,然后惊喜道:“你醒了?”
萧钰只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双眼,似是世上最澄清的湖泊,不染一丝杂质,而此刻那双眼正满含喜悦的注视着自己,不自主的勾起了唇角,点点头。
凌薇一觉醒来便看见少年看着自己,欣喜异常,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饿了,便轻声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果然见少年点了点头,笑了笑“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说着便快步走出房间,不过话说自己都饿了呢。
萧钰在房里等了片刻,就看到小姑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凌薇把热粥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小心的扶着萧辰坐起来,一只手撑着萧辰,一只手拿了枕头垫上,让萧辰靠着。凌薇端了热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萧辰吃了。萧辰只觉得这粥味道虽怪,却是美味,不知不觉的一碗粥见了底。凌薇喂完了粥对着少年笑笑,“这粥叫皮蛋瘦肉粥,是不是很好喝?”萧钰微笑着点了点头。
凌薇把碗放在一边,开始跟萧辰聊起天来,“我叫凌薇,这是我家,我在路上发现你昏倒在雪地里,所以把你带了回来,嗯~你可以在这里养上几天,但是我也需要了解一些你的信息,你明白吗?”凌薇睁大了一双眼看着萧钰。
萧钰眸光微动,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抬头,“在下萧墨,京城人士,咳咳,家中世代经商,此次出门是为了一桩生意,不料在途中遇了山贼,仆人为了护我,咳咳,悉数被杀,独我一人受伤逃脱,昏倒在了雪地里。多谢小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凌薇只觉得他声音温柔动听,斯文有礼,已有了一分好感,虽然明知他这话里真假参半,但是出门任谁都会多一份戒心,也不怪他,凌薇笑看着他,“嗯,那我以后就叫你萧大哥了,你也别再姑娘姑娘的了,叫我小薇就好了,这几天你就放心在这养伤吧,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计较,好吗?”凌薇端起空碗,站了起来,萧钰微笑着点了点头。
萧钰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凌薇怕他无聊,每天带了凌若去跟他聊天解闷儿。几天的相处下来,凌薇发现萧墨为人温厚和平,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也就放下了心。
吃过了午饭,凌薇在厨房洗着碗,哼着小调,浑然不觉背后有人站着,“你唱的什么曲子,很好听。”
凌薇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萧墨,甩了甩手,搬了一个小凳让他坐下,才笑回道:“呵呵,这曲子叫水调歌头,”又继续收拾碗筷,“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床上休息?”
萧钰坐下,微笑地看着忙碌的小小身影,“呵呵,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能不能再唱一遍这首小调给我听?”
“好啊”凌薇回头粲然一笑,便开始缓缓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凌薇唱完最后一句,看向萧墨,却发现他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黑的眼睛望向窗外,好像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悲伤,那悲伤好似漩涡要把自己吸进去一般,凌薇连忙转过头,稳了稳心志,心内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故事才能让这诗一样的少年如此悲伤。
自从那日起,凌薇对萧钰更多了一份同情,于是照顾的越发细致,而萧钰则是偶尔让凌薇再唱上一曲。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凌家人也对萧钰放下了戒心,相处亦是融洽,如此过了一个月。
今天又是到兰山居的日子,凌薇早早的起床,带着烙好的热饼,在凌母的温言细语中踏上了行程。而萧钰则觉得今天是离开的时机了,看着一片白茫茫中愈来愈小的背影,感受着这农家小院里的温暖,萧钰只觉得更加不舍,可是京中事物耽误不得,而且自己也不能连累凌家人。
凌薇做好自己的工作后,依旧到陈记买了凌若最爱吃的点心,想着凌若欢喜的样子,凌薇的脚步也变的欢快起来。
“爹,娘,小若,我回来了!”凌薇推开家门,却发现家里安静异常,“爹,娘?”凌薇快步走到堂屋却发现屋内一片狼藉,根本没有家人的身影。
凌薇心中不安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爹娘的卧房,推开房门,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而自己的爹娘就这样躺在血泊里,凌薇睁大了双眼,跑到凌父身边,颤抖着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跌坐在地,眼中蓄满了泪水,口中喃喃道:“爹,爹……”又猛然抬起头,爬到凌母身边,幸好,幸好还有气息,凌薇连忙将凌母扶起,摇晃凌母的身体,“娘,娘,你醒醒啊!”凌薇满面泪水地叫着。
凌母终于睁开了双眼,凌薇见她睁开了眼睛,连忙哭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
凌母看清眼前的凌薇,想到今天的一群黑衣人和凌若,努力试着张了张嘴,凌薇连忙将耳朵凑到凌母唇边,“快……跑,小若,小若……找,找”说到这里凌母的手无力的垂下,“娘,娘……”凌薇大叫,可无论她怎么哭喊,凌母再也无法回答。
颤抖着手合上凌母的双眸,看着眼前的景象,那刺目的腥红,凌薇无力的闭上双眼,自己又成为了一个孤儿吗?为什么?既然给了我一个家,为什么还要拿走?为什么?为什么?
“啊!!!”凌薇只想把心里的沉重大吼出来,“这是为什么啊???”
可是回答凌薇的只有寒冷的风,凌薇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抱紧双臂,缩成一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