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含笑用丝帕拭了拭唇角,“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姐姐了吗?潇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呐!”
长尹只是微笑不语,她不想与青楼里的任何人走得太近,不想在离开时有什么牵绊。
越溪侧头看了一眼翠萍,翠萍会意,忙拿出一个香囊,“这是妹妹亲自绣的香囊,里面放了一些梅花香料,这香料是去年冬雪之时妹妹采收的白梅所制,香味不浓不淡,很是怡人,时常贴身佩戴最好不过,妹妹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姐姐收下。”
长尹只是瞅了一眼,便让石榴收下,面上笑盈盈的,“多谢妹妹了,我素来笨手笨脚的,最是折腾不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这下有了妹妹,我以后算是不用为这些事发愁了。”
越溪挑了眉揶揄长尹,“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若姐姐粗手笨脚,教导的姑姑难道说的都是假话不成?又让越溪情何以堪?”
长尹笑出声,“就你这一张伶牙利嘴不饶人,明明说的是我,怎么就扯到了姑姑身上,也不知前几天是谁哭得两只眼睛都红成了兔子眼?”
越溪听了这话不自然的讪笑一声,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却喝的太急呛得直咳个不停,翠萍忙上前轻轻帮她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却是满面通红,长尹关切的看着她,“怎么,妹妹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事?”见越溪闻言又咳了起来,忙宽慰她,“不过是个苦命女子罢了,受不了楼里的日子这才投了水,与咱们何关呢,妹妹也该放开些才是。”
越溪拨开翠萍抚背的手,扯了扯嘴角,冲长尹微微点了点头,面色还是有些不好。长尹偏头看看窗外天色还有些早,这几****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便转开话题,似是随意道:“这几****忙着学琴,也不知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我这的消息可是不如你那灵通呢,妹妹拣着一些好玩的也说给我听听,算是行行好解了我的馋?”
越溪被长尹逗得笑了笑,用丝帕掩唇又咳了几下,方才兴致勃勃的开了口,“姐姐只顾着学艺了,哪还有心情听这些,只有我这个惯会偷懒的人才爱听这些。不过要说新鲜事,倒是有那么一件。”长尹凝了神支长了耳朵,不知这事跟质子府有没有关系?
“听说前几天京城里来了一个鞑子公主,据说是来和亲的。如今太子爷已有了正室,虽说因着大将军的功劳,鞑子这些年实力大不如从前了,不过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堂堂一国公主去做一个侧室不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纪还太小,这东床快婿的名头自然就落在了怀王和陈王头上。本来皇上说过些时日再为那公主择婿,从两人中选出一人来赐婚给那公主,谁知两日前居然传出个惊天消息。”越溪往长尹跟前凑了凑,放低了声音道:“说是怀王和那公主居然有了夫妻之实,愣是说的有棱有角的。皇上听了后龙颜大怒,不过事已至此,为了两国颜面着想,最后只能下了一道赐婚圣旨,让他们二人择日成婚,才把这流言给压了下来。哎,要我说这怀王一成亲,不知得碎了多少京城女子的芳心啊!”
长尹听她最后一句话扑哧一声乐了,“难不成也碎了妹妹的心?”
“哪能啊,怀王再好也不是我心里的人。”察觉失言,越溪忙住了嘴,长尹只是了然一笑,又拿别话给盖了过去。
两人又絮絮叨叨了一阵,说了一些京城里的趣事,最后得知质子府里倒是很平静,让长尹长舒了一口气,唇亡齿寒,辅车相依,她怎能不担心。
直到室内点了灯,两人又一起用了些饭这才散了。
送走越溪,长尹吩咐石榴把琴给收了,进了里间小憩。刚躺下便见石榴在帐后探头,长尹并未起身,看向她,“可有什么事?”
石榴轻手轻脚进来,低声道:“奴婢打扰姑娘休息了。”
长尹温和一笑,“无碍,可是来送香囊的?”
石榴点点头,取出香囊,“奴婢看着香囊做的很是精致,不敢随便放,便想问一问姑娘怎么处置,不想却打扰了姑娘休息。”
长尹伸手接过香囊,温声吩咐了石榴退下。香囊用了上好的烟罗紫色的织锦,用蚕丝杂以极细的赤金丝绣了几朵梅花,织绣精妙,栩栩如生,模样十分喜人,末端垂了一段流苏,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气,让人觉得仿佛早春的一点碎片就此被捕捉,封进了这小小锦囊中。长尹摩挲着掌中的小巧香囊,疑惑一团一团的卷进心里,她进青楼是为了凌若,那越溪呢!若是为了金银,仅这小小香囊怕价值十金不止,若说不是……
长尹又嗅了嗅香囊,这香气却是如越溪所说十分清雅怡人,除了梅花香似乎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似乎……是竹的香气,长尹把香囊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是竹园里的气味!闻到这气味,竟鬼使神差的消了所有疑虑,将香囊与玉佩放在了一起收进怀中。
青楼里的日子很是平静,平静的让长尹渐渐有些不安,并且这种不安越来越重。因心中急念着凌若,这几日来刚开始学习琴艺,很是忙碌,她不曾细想。如今有了时间回顾这几日里的安逸,漏洞实在太多。不管这青楼如何独特,终归只是个青楼罢了,然而她自从进了青楼以来,生活上甚至比之前顶着皇子身份时还要享受许多,这不禁让长尹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名副其实的待宰的猪。
养猪的人会在杀猪前给猪最安逸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都是最好的,好让猪迅速增膘,才能在宰猪卖猪时得到更好的收益。那么她和越溪呢!她们这两个人有什么是可利用的呢!
长尹越想额头越是酸胀不已,拿被子蒙了头,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