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刘伟,正高兴得抓耳挠腮的,应该是遇到高兴事儿了吧。白雪凑近他,顺势轻声问道,“开心吗?”
“嘻嘻……倩倩,你真漂亮!”刘伟笑出声儿来。
“咦?这个朱倩倩在搞什么呀?”白雪大吃一惊,怎么会两个小民警都在说到朱倩倩?
“倩倩在做什么呢?”白雪按捺不住好奇,探询道。
“倩倩穿警服真漂亮!像个女侠一样!”刘伟在梦境中使劲点头夸赞。
白雪听得更加莫名其妙,看看张凯,再看看刘伟,思忖片刻,只能摇摇头,想想也不关自己的事,懒得多问了。
再去看老公肖海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肖海面色青白,不仅皱紧眉头,连牙关也紧紧咬着,一脸无助的模样。
白雪赶紧凑近肖海的耳边,轻声问道,“肖海,你看见什么?”
“妈!你别再怪爸爸了!你越骂,爸爸就越不肯回家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肖海的眼角渗出,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肖海带着哭音哀求着。
白雪觉得心尖儿像被人摘去了一样,登时说不出的心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肖海毫无防御遮掩的样子!肖海的心就像层层包裹的俄罗斯套娃,需要回避的层面如此之多,以至于他很难对人坦诚!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那颗脆弱的心灵,又本能地想要生活在阳光之下,便只能竭力在复杂与真诚之间挣扎。复杂的直接表现便是隐瞒与冷漠,有的时候刺伤了想要接近他向他示好的人,这便是幼年的小伙伴们排斥他的原因!有的时候他的真诚也会被人珍惜,这便是白雪对他两世执着的根源了吧。
白雪固执地认为,肖海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灵!想到他正在向母亲求情,正在被母亲折磨,白雪不禁对丁爱昆又是一阵切齿痛恨!什么样的母亲会让儿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白雪克制住想去握住肖海紧捏着的拳头的冲动,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帮助肖海做一个回溯童年的治疗,便凑在肖海的耳边轻声问道,“肖海,你几岁了?”
“嗯…..六岁!”肖海喃喃道。
“妈妈是个成年人了,她会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白雪轻声跟他对话。
“不,我知道,她做不到的!”肖海沮丧地摇头。
“她如果不能学会控制自己,她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没有办法改变她!”白雪劝解道。
“不行!我必须帮助她,否则她会活不下去的。”肖海固执地摇头。
哎!白雪心里一声叹息,苦笑一下,继续保持中立的态度说道,“她必须自己解决她与你父亲的问题,你帮不了她!”
“我恨爸爸!”肖海突然喊了出来。
白雪痛苦地蹙紧弯弯的长眉,心里忍不住喊道,我也恨你爸爸呢!可是,现在肖海正在深度催眠阶段,丝毫马虎不得,只能尽量事不关己地淡然说道,“你父亲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想做得更好,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也尽力了!他的心里是爱你的,但是他也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肖海屏息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地呻吟道,“真的吗?”仿佛一个六岁的孩童期盼着老师给他一个最权威的答案,这样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跟随者引导前行,不必再苦苦挣扎。
“当然是真的!”白雪扬起细眉,诚恳地回答道,“父母都是爱你的!只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有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伤害了你,还以为他们是在爱护你!”
“原来是这样啊!”肖海明显松了一口气,捏紧的的拳头松开了,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
“你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父亲和母亲。”白雪鼓励道。
“我该说什么呢?”肖海很茫然。
“告诉他们你爱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你都会爱他们!”白雪忍不住替肖海捋顺额角的乱发,疼爱地向他倾囊传授自己的秘方。
肖海果然很喜欢,嘴角露出了笑意,过了一小会儿,真诚地说道,“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说完,明显很满意,嘴角继续拉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白雪靠在肖海身边的沙发上,凝视着肖海英俊的侧影,为他的解脱替他高兴,继续说道,“爸爸妈妈是成年人了,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解决掉他们之间的问题!你不必替他们解决,更不用感到愧疚!因为你爱他们!你相信他们自己有能力解决好!”
这句话就像祈祷词,肖海自然而然地跟着白雪复述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明显平静了许多。白雪很满意,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留下肖海继续享受他解脱之后的梦境,白雪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陈东身上。
时间在白雪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而陈东仿佛苦苦思索了两分钟之久。
那团可疑的白雾正罩在连环杀人犯的喉结上,看上去仿佛正是这团轻飘飘的白雾把他的脖子猛击了一下,导致他的脖子脱离了整个身体向前的节奏,而畸形一般地朝后扭曲。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陈东绝不相信那是巧合!
这团白雾有问题!陈东终于断定!他试图绕到连环杀人犯的侧面,想检查一下白雾和他的喉结之间的距离,观察到的结果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围着连环杀人犯绕了好几圈儿,陈东确信自己再也找不出更多线索了,他回到他扮演角色的位置,给自己留下一个有利的观察角度,伸手去那个卡通一般的竖等号上点了一下,画面登时恢复了原速。
连环杀人犯在将要倒地的一瞬间,将手里的利斧猛地扔向陈东。陈东在竖起的衣领的掩护下,死死盯住了那团白雾,完全无视飞旋而来的利斧。
那团白雾突然连成好大一片,似乎有一个淡淡的人形。正在这时,陈东终于听见了那个声音。
“东东,当心!”
“砰的”一声重击,利斧贴着陈东的鼻子猛地砍进了烂树根疙瘩。陈东浑然不觉,已经放弃了伪装的姿势,身体转向了那团扩大的飘摇的白雾,张了张嘴,想叫喊,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白雾如烟,迅速融进冻雨激起的烟雨中,消散殆尽。
“妈妈……”陈东干涸的喉咙里终于蹦出了一声嘶哑的轻呼,轻得他自己都几乎没有听到,只有白雪真真切切地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