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老师把方俊这个年级的老师叫到了一起，一起给韩悦轩几份卷子，两千年伊始，除了部分大都市，很少有学校开了英文课，所以，所谓的考试左不过是语文数学，这两科，其他自然思品这些一度被认为“副科”的课程自然是不用考试的，更何况是韩悦轩这种要跳级的学生。几个老师结合学生这整整一学年所学的知识点，出了几张综合性比较强的卷子，即便是学过一年的学生，稍微不认真一点，做起来也不会很容易，可是韩悦轩接过卷子，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搬着自己的凳子，在办公室的一片空地里面蹲下来，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默不作声的趴在自己的凳子上开始写，虽然当时的她也不是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头顶的老式风扇呼啦呼啦的吹着，马上到盛夏了，东西朝向的小办公室热的像火炉房，几个老师看着这么安静的女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看法，语文老师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秀气，安静的招人疼爱，就是瘦的有点过，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数学老师们就不像语文老师们那么感性，他们一边欣赏女孩子的沉着，一边又比较担心，孩子是不是为了跳级做了
太多的题海战术，是不是训得有点傻，只知道做题，一边还有点担心这个女孩子如此大张旗鼓的跳级是不是能够通过，他们对于韩悦轩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要是每张卷子能够做到八十分，他们也不介意她跳级，反正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但是要是太……过分，那就算了，孩子年龄太小，他们可真是不想管这个闲事，这帮熊孩子天天能把人闹得脑仁子疼，虽然多一个不多，但是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即便是李老师推荐的，即便李老师的当家的，在学校是一把手，这个问题也得商量。就在韩悦轩写卷子的个把小时里面，一群数学老师，有些邋遢，抽烟抽得不大的办公室烟雾缭绕的，几个吞吐间，就把这些弯弯绕绕，说明白了，大家都是搞数学的，习惯也一样，所以有些话说上那么一两句，大家就都明白了。
李老师看着这些人讨论，她也看着乖乖巧巧写卷子的韩悦轩，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不知道是希望她考好，还是希望她考不好。希望她考得好，这样有方俊和厉风民这几个孩子陪着，这孩子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安静，十来岁的年龄应该是像花儿一样美丽，像鸟儿一样有朝气的年龄，不应该这样，又希望她考不上，因为毕竟高一年级课程相对来说就难了一些，她之后能不能跟的上，这都是问题，孩子毕竟年纪太小了。李老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学得怎么样，大多时候都是几个孩子告诉她这个题怎么做，那个字怎么认，可是具体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读，几个孩子其实也说不明白，但是大家闹闹腾腾把一整年的书看完了，虽然逻辑上，条理上可能会欠缺，但是多少是看完了，李老师带她来考试之前，大体上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可是她不带文化课，不知道自己问的到底专业不专业，所以她心里也没有谱。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握着自己的手，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手心已经出汗了，只是期望这个女孩子不管考上还是考不上，都能好好的就行，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紧张。
两派老师在讨论的时候，韩悦轩在写卷子，老师们讨论结束了，韩悦轩还在写卷子。一个有点败顶的老数学老师，看了看手腕上老旧的手表，拨弄了一下上弦的旋钮，然后掐断了嘴角叼着的烟，踢踏着蓝色的塑料凉拖鞋站了起来，说了一嘴：“行了，时间差不多了。”韩悦轩乖乖的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安安分分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在凳子的一角，将这几张卷子码整齐，每个角都对的整整齐齐，之后双手放在凳子两侧，不在接触试卷的任何位置，等着老师来把卷子收走。韩悦轩不知道自己写了多长时间，两张数学卷子，两张语文卷子，都是每个学期期末考试那种类型的卷子，韩悦轩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对不对，只是感觉自己手腕有些酸疼，使劲的那只脚，麻了。
韩悦轩想知道自己写了那么久，到底能对多少，自己能不能和方俊、厉风民、姚涛他们同一年级，可是她不敢开口询问那几个未曾见过面的老师，因为学生天生对于老师的一种敬畏，她只能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李老师。李老师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看着那个数学老师把韩悦轩面前的卷子都拿走，才走过来，将在地上蹲久了站不起来的韩悦轩搀了起来，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望向那个败顶的数学老师，“老万，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们消息？”老万将两张语文卷子递给旁边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自己翻捡着剩下的两张数学卷子，没抬头，瓮声瓮气的说了句：“等着吧。”然后就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了，手里抓着一只用纸卷做出来的红笔，开始批改卷子，而且顺手又点上了一支烟。韩悦轩眼巴巴的看着数学老师光光的脑袋，心里想的却是，得等到什么时候，感觉自己有点理解不了这位老师的话，虽然就这么三个字，也是到了后来见识多了木讷的理科男，才知道，他说的等着，就是等着，没什么别的延伸意思。
老万，没给个准确信息，倒是那个接过卷子的女老师，笑着对李老师讲：“李老师，您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再等我们半个小时，两张卷子，还算快。您要是有事情，我们确定了，明天去您办公室跟您说一声也行。”李老师倒是觉得再等几分钟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可是为难的是她接下来有事，李老师看着不像刚刚写卷子那副模样的韩悦轩开始有点紧张，又不能单独将她留在办公室，思索了一下，对着那个年轻的女老师说了句：“那好，麻烦你们明天说一声，我今天有点事情，先带着这个学生离开了，麻烦你们了。”说着一手拉着韩悦轩，一手拎着韩悦轩的凳子离开了办公室，临走之前给老万招了下手，韩悦轩也没看到老万是不是做出了回应，就已经被李老师拉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