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羽的父亲大概四十几岁,是个风度翩翩的老帅哥,有些文人的迂腐劲,但是言谈间又透着看破世事的通达,给人一种矛盾又谐调的感觉。
不过人很和善,早早的等在车站门口,见面之后,和女儿亲热之余,也不忘礼貌的招呼徐让。
林父的座驾是一辆奥迪A6汽车,这车在高档场所不算寒酸,在普通地方也不显得扎眼,低调而有格调。徐让和林徽羽坐在后座上,听林父唠叨着家长里短,林徽羽不时问起自己关心的人和事,林父一一回答。
林家在一处很僻静的弄巷,从外面看不过是一家略显沧桑的小四合院,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院中一座三四米高的假山,山前一个小型喷泉,水旁一棵翠柏。山前流水潺潺,水旁绿树成荫,当真一处佳境。
和外面的古色古香不同,屋内家具摆设都很现代化,让人仿佛从一个世纪忽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喂,林护士,你爸真的是大学教授吗?同样是教授,徐凤年穷的都嫖资都付不起,你们家却富得流油,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还是说你爸找到了比传销组织更有活力教学模式?”徐让捅了捅林徽羽的肩膀道。
徐让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一旁的林河清也听到了,徐让的话虽然很不礼貌,不过他心思豁达并不在意,笑着道:“我可没本身挣下这份家业,我的工资都被小羽挥霍干净了,穷的都快加不起油了。”接着又对林徽羽道:“把东西放下就去看看你爷爷吧,他老人家可念叨你很久了,我陪小徐聊会,等会一起过去。”
林徽羽知道这是父亲打算单独和徐让谈谈,虽然很担心徐让会出状况,但也只能给徐让留下个你给我小心点的表情,就听话的离开了。
“林叔叔,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选了本书作为礼物,算是代表我一片心意吧。”徐让恭恭敬敬的将那册道藏递到林父面前,表情诚挚恳切。
林河清微微点头,对徐让改观不少,虽然礼物并不贵重,但是很合他这个文人的心意,笑着道:“小徐费心了,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听了林父的话,徐让心中得意,徐爷果然是个天才,一本书就搞定了,心思一动,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照葫芦画瓢道:“林叔叔,第一次等门,也不知道余阿姨喜欢什么,同样选了本书作为礼物,希望能够成为她进步的阶梯。”
看着手里精装版的《金钟罩的科学练法》,林河清满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妻子用它进步什么啊。
余敏几次给妻子打电话,说徽羽谈的男朋友不是良配,飞扬跋扈、冲动莽撞,就是个地痞流氓。他刚才留下徐让就是想为女儿把把关,验看徐让人品如何,是不是真如余敏说的那么不堪。
林河清教书育人多年,自认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作假,甫一接触,便觉的不过是个性子有些跳脱的少年罢了。刚才徐让的表现,也只是说明他不通世情,本性并不坏。
余敏年轻时情路坎坷,导致气量狭窄,徐让性格古怪,无意间得罪了她,被她记恨也有可能,林父心里思量着。
林河清边想着,边随意的和徐让聊了起来。起初他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聊的越久,心里就越是惊讶,因为他无论说到什么,徐让都能很随意的接上,而且往往观点特别,让人眼前一亮。
好奇心起,林河清将话题越引越深,涵盖的方面也越来越广,可是徐让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依旧是张口就来,并且切中主旨引他共鸣,竟给人一种天文地理星象医卜,无所不知无所不精的感觉。
耐心的陪着老丈人说话,徐让心里感叹,果然这种貌似博学其实草包的伪知识分子最容易糊弄了,只要将他的观点领会,再换个角度说出来,就能将他唬地一愣一愣的,让他惊为天人引为知己。
徐让的表现当然让林父很满意,不过不能在学识上折服徐让,让林教授很有挫败感,便招呼徐让下起了象棋。既是想在棋局上找回点面子,也是借此观察徐让的心性。
棋品如人品,从棋路和棋风上也能看出一个人的部分性格。
不过林河清又失算了,徐让根本没有给他观察的机会,一连三盘都是将林父的棋子吃光,然后用小卒子将林父将死,实力完全碾压,棋风棋路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林河清不服气又换了围棋来下,这次情况略好,一盘棋厮杀好久,徐让才艰难取胜。
找回点信心的林教授,觉得只要再加把力气,未必没有赢得可能,正要整棋再战,可是伸向棋盘的手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下棋的同时,徐让竟然用棋子在棋面上拼成了一副骏马飞驰图。
这棋力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林河清彻底没脾气了。徐让却根本没当回事,在徐爷的观念里,能够用智商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虽然在徐让面前连连吃瘪,但是林河清对徐让的感官却越来越好,徐让聪明颖悟,才华横溢,这样的良才美质,他作为教育工作者自然十分喜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准女婿。
至于家室门第这方面林河清却并不十分看重,要不是性子淡泊,凭着父亲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坐到封疆大吏的位置,权倾一方,也就不会去教书了。
不过长辈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林河清假装无意的谈起徐让在大城山的所作所为,然后板起脸教训道:“你的事我大都听徽羽小姨提起过,聚众斗殴,好勇斗狠,年轻人难免脾气盛一些,但是要学会克制,不然很容易误入歧途的,这时候走错一步,那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林叔叔教训的对,之前的事我是有些莽撞,男人嘛,做错事就要认,我错了,我认。”徐让点头诚恳道,不过紧接着语气一变道:“不过人生于世,尤其是男人,有些事明知是错也要去做,错到不能认不敢认的时候,错也就不是错了。林叔叔,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看着林河清迷茫又若有所思的表情,徐让心道,让你丫拿些假大空的套话来压我,徐爷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虽不明但觉厉的表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