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存货,但是周五的宴会,想用最好的食材,就不够了……”
“别的不能代替吗?是什么?”
“竹笋和蘑菇。”
“那很多地方都有啊。”
“不一样。我们用的食材都要选最好的,俞总都确认过。临时换供应商,不能保证质量。”
“那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换别的菜。菜谱还没发吧?”
“还没。过两天发。周五中午还会最后确认,包括人数。主要是运不出来是吧?”
“对,供应商有合作的物流公司。物流不跑,货就出不来了。”
“那货是有的?只是运的问题?”
“对。货有,在山里面。”
吃午饭的时候,姚强先跟大家说了俞嘉父亲生病的事情,然后跟王燕坐在一起谈论食材。
“马师傅说这几天天气不好,运不出来。你有什么想法?”
“要是以前吧,如果有一个食材不够,我们就做别的菜,反正老马有的是办法,有很多选择。”
“但是马师傅说,食材都不一样,各地的竹笋蘑菇都不一样,周五这个晚宴想用最好的……”
“是不一样。水土不一样,气候不一样,同样是竹笋,当然长得也会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你看你姚强跟我王燕,说起来一样都是人,可长得就不一样吧?”
“那是,大小色泽味道都不一样呢。”
“我的质量就比你好多了。”
“凭什么?”
“俞总跟老马都认可我了,还没认可你呢。他们两个那么挑剔,挑竹笋要好的,挑人也要好的。我是被挑出来的。”
“你别嘚瑟了,我只是低调而已,没让伯乐来找我。”
“哎,姚强,老马说了蘑菇是吧?”
“对。怎么啦?”
“那可能是ZJ山区的那种吧,我知道的,很鲜很鲜,太好吃了,做汤最好了,什么都不用放,味道太好了,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蘑菇……”
“好夸张……”
“这个真不夸张。我跟你说,周五晚宴有五六十个人对吧?要都用那个蘑菇做汤的话,肯定把他们镇住了……这个就是我们不好做的地方。”
“什么意思?”
“俞总啊,对食材非常挑剔。老马已经很挑剔了,俞总比他还要挑剔。不过呢,也因为他们两个挑剔,我们的食材,选的一直都是最好的。成本也比较高,哈哈。全SH的餐厅,应该我们净界的食材最好。不是我王燕吹牛。大部分是很偏僻的山区出产的,你想想,那是纯自然的环境,没有污染,味道才会那么好。所以呢,麻烦也在这里,因为产地偏僻,交通不方便,天气不好,就不容易运出来。下大雨,泥石流,路被冲断了什么的。”
“现在物流不是很发达了吗?看来也不大靠谱啊。”
“切,说是物流,其实往深山里跑的,哪有什么像样的物流啊,别想着SH街上那些高大上的货车,山里面有辆破三轮帮你运就不错了……”
“那我们应该多存一些货,既然雨季交通不方便。”
“其实也知道。但是有些可以存,很多不行。而且,也不能存太久。别以为有冰箱就可以存东西,就不会坏。东西放在冰箱里也一样在变质。总是刚刚采摘的新鲜的食材最好了。知道吧,食材也会老,会病,会死……”
“王燕你真的很会夸张,我在说正事,你尽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啊。食材一直都在变老,就是不新鲜了呗。我们人变老了也不新鲜了,不是吗?要是哪一块坏了,就是病了。老马觉得哪块坏的部分不能用,切掉,就是开刀做手术了……”
“整个都不能用了,就是不治之症。扔掉,就是死亡。”
“不错,姚强你学得还挺快。”
两个人忽然陷入沉默,他们都想到了俞嘉父亲的病。
王燕先打破了沉默,“存的时间不能长,所以要经常补货。遇到天气不好啊路不好啊就很麻烦。我们用最好的食材,新鲜当然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做几个菜,这么麻烦。”
“你以为呢!做餐厅没那么容易。”
没等姚强接话,手机响了,原来是孙雯打来的。
“喂,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孙雯问道。
“什么时候有空……你有什么事啊?”
“有个人,想介绍你认识一下。”
“什么人?为什么啊?”
“唉,你怎么废话那么多,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有空就好了。今晚吧?”
“你知道我下班很晚……”
“几点下班?”
“我们十点才关门,然后还要收拾,走的话,要十一点了吧。”
“那就十一点。反正都睡得晚。到时候我告诉在哪里见面。”
“呃……”
没等姚强说什么,孙雯已经把电话挂了。
“女朋友是吧?晚上十一点还要见面?你们两个挺恩爱的嘛。”
姚强不理睬王燕的调侃,埋头吃饭。
“姚强,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俞总最不幸了,你最幸福了。”
“嗯?怎么可能?俞总是很可怜,但是我也说不上幸福吧?”
“有人这么疼你这么想你晚上十一点还求着要见你,你还不幸福啊?知足吧你!”
“唉,我也不知道……”
“你可别随便说哦,不然孙雯来的时候我告诉她!”
“你就别添乱了。你看我还有个幸福的样子吗?”
“喂,你女朋友,是不是还为你跟Yumi的事情吃醋啊?”
“王燕你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姚强想到孙雯说自己只是扫扫厕所端端盘子,心情就不好了,“都是你害的!”
扫厕所是王燕指派的,端盘子也是。王燕是罪魁祸首。
“其实吧,姚强,要是我是男的,我也会喜欢Yumi。真的……”
“你少来吧。人家机器人公司的人说了,机器说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是他们编程序让机器说的。机器根本就没感觉。我们人被机器糊弄了。”
“那也没啥不对呀,喜欢不喜欢的,本来不就是糊弄嘛。人喜欢人什么的,不也都是糊弄吗?就看你信不信了,对吧?”
姚强一怔,自己还真没这么想过。
吃过饭,稍微休息,同事们又开始为晚饭做准备了。然后开始有客人来了。餐厅就这么一直忙碌着。
姚强跟Yumi遇到的时候,Yumi还是那种很开心的样子,标准的迷人微笑。姚强则心情复杂。意识到Yumi是个机器的时候,确实也会觉得Yumi像个机器,但是问题在于,常常眼睛一看到她的相貌和体型,脑子就不大好用了。
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姚强自己想不清楚。他想什么时候再找猴子他们聊聊。他们脑子好,大概知道吧。
晚餐时间,客人很多。
等忙得差不多了,因为心里面惦记着食材的事情,姚强又去问了老马。
老马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供货。
“马师傅,那些食材重要吧?对周五的宴会来说。”
“那当然。”
“这样的话,干脆我自己去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