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簇簇鲜嫩的野菜,有的已经抽梃开花,橘黄色的花朵煞是好看,有的刚刚拔节,还未开花,鲜嫩的小叶儿挤成一团团的,仿佛绿油油的菜花一样连成了片。
“这是寒冬菜啊!”宝儿一脸喜色,摘下一片小叶放在鼻端细嗅,“这个凉拌可好吃了呢。”
“啊?”白唐无奈一笑,“野菜啊,至于这么金贵嘛,这不还多得很,满地都是嘛。”
“切,”宝儿白了白唐一眼,“小白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再说了,寒冬菜就是好吃嘛!”
她瞧着满地的野菜,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自顾自地嘟囔着:“小荠菜、寒冬菜、大姑娘菜、小蒜头、芥菜……好多啊!”
粗粗望去,不单单是这五亩地,满山坡都是嫩绿的野菜,可把宝儿喜得不行。
因罗村周围的几座大山上,鲜嫩可口的野菜早都被村人们采摘的差不多了,唯独这里,完全没有人来。说来,还是亏了张宁,因为那个鬼气森森的小院儿,连带着这一片儿都成了因罗村人的禁区。
而偏偏就是这一代,都在老道布置的聚灵阵的辐射范围内,各种植物长势格外喜人。
“小白,变个袋子出来!”
“唉……好吧。”白唐无奈苦笑,扯了大把的野草,掐了个变化指诀,须臾之间已经变出了好几个草青色的大编织袋,“喏,给你。”
毕竟已经能够化形人身了,简单的变形法术,白唐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消耗灵力只为了变几个编织袋……这种事儿也就唐宝儿干得出来了。
不过,望着宝儿兴高采烈的样子,白唐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而本来只是一个火炎咒就能轻松搞定的除草工作,因为宝儿不舍得那些野菜,只能自己动手一点点的拔了。好在宝儿和白唐都不是一般人,体力上不成问题。一整个上午,他们也没干别的,就把五亩地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并且把各种野草都采摘下来。
十一点多,五亩地都清理完毕,而宝儿和白唐的手里,也多了三大袋子的野菜。其中寒冬菜单独放了一个袋子,足有四五斤,其他的野菜都混装在一起。
“这么多野菜,能吃的了吗?”提着野菜,走在回小院儿的路上,白唐有些无奈,“宝儿你爱惜东西,我是表示支持的啦,不过,一下采这么多……现在小院儿里既没有厨具,也没有冷柜冰箱,放不久的。”
“谁说要回小院儿啦?”宝儿笑着飞了白唐一眼,“这么多呢,难不成小白你想吃独食?当然是拿去王伯伯家啦。”
“哦,这样啊。”白唐恍然。他一路上尾随着宝儿,暗中保护,王伯当是谁倒也清楚。
“不过,话说起来,小白,”宝儿沉吟了一下,望着白唐的一头白发,“你头发的颜色能不能变化一下啊,这样子实在有点奇怪。”
“头发?这个简单。”白唐嘴唇轻轻蠕动,一层黑色从发根向发梢蔓延,几秒钟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头黑发。
“嗯嗯,这样就好。”
和来时不同,宝儿希望能赶在饭点前把寒冬菜送到王伯当家,所以她和白唐走得很快。以他俩的速度,有心赶路,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王伯当家的二层小楼。
“王伯伯,看我带什么来了。”刚一进门,宝儿就跟王伯当献宝去了。
“哟,这不是寒冬菜嘛,早几天山上都被采光了,宝儿你这是上哪儿找到这么多?”王伯当翻着袋子里的寒冬菜,“还这么新鲜呢,你婶儿正要做饭,看来今天中午又多了一个菜啊。”
宝儿来了,王伯当一脸笑颜,赶紧叫王婶加菜,不过,当他看到跟在宝儿身后的白唐后,脸色就有些奇怪了。
“王伯伯好。”白唐自然是装出一副乖乖男的样子,老老实实喊了一声。
“你是?”王伯当瞧瞧白唐,再望望宝儿,脸上就露出了点揶揄暧昧的神色。
宝儿赶忙介绍道:“这是白唐,我一个远房表哥,来投奔我的,以后也在我那小院儿安家了。王伯伯你喊他小白就好了。”
“原来是小白啊。”
白糖郁闷,这昵称听着怎么跟叫唤小狗儿似的?唐宝儿这么叫他也就算了,现在王伯当也这样……不过,想想他也不好说什么,长辈称呼晚辈的时候,在姓氏前面加个“小”也是惯例了,想来全天下所有姓白的,都经常被人叫小白吧?他也不好要求啥特殊待遇。
“我去帮王婶做饭!”宝儿招呼了一声,自去洗手,帮着王婶张罗午饭去了。白唐被王伯当瞧得有些不自在,也想跟上,奈何却被王伯当拦了下来。
“小白啊,你家是哪儿的啊?”
完了……白唐听到这句话,就一脑门黑线……这听着跟老丈人问女婿话儿似的开场白是要闹哪样啊?他倒不讨厌就是了,不过,这可要怎么回答啊?
另一边,厨房里,宝儿择了两斤寒冬菜,冲洗干净,将老叶和茎去掉,只留下了嫩叶。又放在菜板上粗粗拦了几刀,按照她在山里时的惯例,往菜盆里倒了点山西老陈醋、香油,又加了点味精、葱花和少许白糖,颠了颠盆,稍稍一拌,满满一大盘凉菜就新鲜出炉了。
王婶想去冰柜里翻冻肉,再加几个菜,还是宝儿生拉硬拽把她拦了下来。
“王婶儿,你这是干嘛,”宝儿拉着王婶的手,用略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道:“王伯昨儿还说要我把这儿当自己家呢。”
“哎,没错啊,宝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伯当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王婶也是同样。虽然也有些村里妇人的市侩和小算盘,可她看对眼儿的人,那真是诚心诚意的对待。
“那就是了!”宝儿一双大眼睛眯成了弯月牙,狡黠笑道:“既然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您平日里和王伯伯吃什么,咱吃什么就好,非要加菜的话,那我以后可不好意思来了。”
“这……”王婶儿终是拗不过宝儿,“那好吧。不过,我得再出去买两个馍,不然可真吃不饱。”
“那您去吧,王婶儿,这剩下的我来张罗就行。”
王婶儿瞧着宝儿忙碌的身影,欣慰的笑了笑。这小丫头又可爱又乖,勤快体谅人,如何叫人不喜欢呢。
午饭,同样是在小院儿内摆了张小桌。四个人围着小桌坐下,秋风略凉,但午间暖融融的日头照着,还是说不出的惬意。
一共三个菜,虽然不多,可味道却不错吃。
第一个,是酸菜辣豆角,酸酸辣辣的,老豆角也闷的很烂,实在是下饭。第二个,是一大锅的乱炖,昨晚的剩菜,加上白菜和王婶儿自己发的豆芽,浓稠的汤汁上漂着层闪亮的油光,香飘四溢,光是闻闻瞧瞧就让人食指大动。第三个,自然是宝儿弄的凉拌寒冬菜了。
饭桌上,王婶和王伯当又是对着白唐一阵审问。他俩瞧着白唐和宝儿,总感觉其中有猫腻。虽然宝儿一再声明,小白是自己的远房表哥。不过,亲戚归亲戚,一旦沾上“远方”俩字,特别还是年龄般配,金童玉女似的一对儿,那在戏剧影视作品中,通常都是要喜结连理的节奏。
实在是招架不住,宝儿赶忙换了话题。
“王伯啊,我上午去地里看了,爷爷给我留了五亩地,地是好地,不过,就是不知道种什么东西好。”
“哦,你去地里看了?”说起土地来,王伯当和王婶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在咱因罗村里,大伙一般都是种些玉米、青菜之类的,大部分都是供自己吃的,还有盈余的话,才在逢着大集的时候,去集上卖了。不过,你真的打算把那块地开垦出来?”
王伯当瞧着宝儿白嫩的小手和肌肤,眼神有些狐疑。
“种地我是没问题啦,和爷爷在山上的时候,种了十多年呢。”宝儿一手拿馍,一手夹菜,边吃边说:“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东西行情好,能卖钱。”
宝儿修习的老道这一脉的功法,虽然现在灵力稀薄,只是略窥门径,可保持肌肤白皙、身体健康,只是最基础的小道了。真要是干起活来,别看王伯当是老农民了,两个他也未必赶得上宝儿的效率高。
没办法,身体素质差太多了。
“卖钱?”王伯当惊讶地瞧着宝儿,“你是想靠种地赚钱吗?”
宝儿疑惑应道:“是呀。这……有什么问题?”
“宝儿啊,”王婶儿接茬说道:“你要自己种了吃用还好,卖钱的话,不是不行,主要是不值当的。要侍弄五亩地也不轻松,一年到头种不了几茬作物,卖也卖不了几千块。还不如把地承包出去,吃个地息,加上打工挣的钱,一个月少说也两三千,不比种地强啊?”
这……宝儿也有些迟疑。不过,想到打工……她不怕下力气耕地干活,可要她去看人脸色,每月拿个死工资,她还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