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皇宫早已灯火通明。乐府的宫人也在轻声演奏,丝竹清音不断。
慕容湮又换了身淡黄轻纱罗裙,天气转暖倒也不冷。
她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未雨绸缪多带了身衣裳,不像坐在男宾席的那位,满身泥土遭人嘲笑。
其实,慕容湮还是挺佩服这位邻国质子的,如此衣衫不雅,却是一脸淡然与周围人谈笑。也不知道那些人他认不认识。
但是即便这样,他身上仍是流露着一股气势,即便满身泥泞仍有着别样风华,让人不得不侧目。整个席间最受瞩目的就是罹国太子轩辕珏和他了。
就在慕容湮盯着司马澈时,他似乎有所感的转过目光来,朝她笑了。
慕容湮翻了个白眼低头,剥着面前的花生。
这时,内侍高声唱道:“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都立马下来跪好迎接圣驾,只有司马澈和罹国太子轩辕珏仍旧坐在那里显得极为明显。皇帝并皇后来了,身后跟着一并太监宫女走上主位。
“平身,赐坐。”皇帝坐下说。
众人谢恩。皇帝看见一身泥土的司马澈问:“靳皇子,这是怎么了。”
“哦,今天本皇子贪玩。在皇宫里追一只会咬人的小兔子,不小心掉水池子了。”司马澈笑着说,眼光飘过慕容湮,见到她眼里的怒火,笑的更欢了。
“哦,皇宫里居然有咬人的兔子?”皇帝似乎来了兴趣。
“对啊,这不我就被咬了。本想捉住亲一下,谁知就被它咬了。”司马澈指着自己嘴巴。
“哦,那最后靳皇子抓到兔子没有。”
“没有,迟早我会抓到的。”司马澈撇了眼慕容湮笑。
众人哄笑。皇帝也是被逗笑了。
笑完,又对着大太监点头。示意可以开宴了。
“开宴。”大太监唱道。
众人这才回到位子上,开宴。
吃的差不多时候,早有等在一旁的太监宫女来收拾桌子,不到一半个时辰,桌子边搬空之剩下一排排的小几和椅子。
吃着面前的瓜子,慕容湮笑好戏终于来了。
太子并众皇子均送上贺礼,就缺四皇子秦煜炀。
皇帝皱眉,慕容湮笑了,秦煜炀你今生的生辰礼物会不会还如同前世那么获得圣宠呢。
皇后见皇帝皱眉说道:“沈妹妹,你不是嚷嚷和本宫说要在今日送皇上一份礼物吗?”
“是的,皇上。臣妾想为您献舞,请皇上恩准。”
“准。”
接着沈妃便下场,舞了一曲,舞姿曼妙,皇帝很开心赏了。
“既然沈妹妹开了这个头,各家女眷也展现一下自己的技艺吧。”皇后道。
“是。”众女眷应了。
第一个被皇后唤出来的是工部尚书家嫡女,沈贵妃的妹妹沈茜茹。
“那臣女献丑了。”沈茜茹抱着琴走下来。
一曲《梅花三弄》,艳惊全场,看的太子频频侧目。
此时,自承乾太子之事已经三年过去,前皇后被连同处死,皇帝便扶了原来的苏贵妃苏暮雪为皇后了。
太子便是苏皇后所出的三皇子。
前世,秦煜炀就是利用皇后那一方手帕把皇后拉下来的。
说来,这皇族人丁并不兴旺,大皇子随皇帝征战,死于战乱之中。
二皇子也就是前太子,谋反被诛杀。
五皇子夭折,六皇子去了靳国为质。
这还在朝中就只剩下太子秦昭,四皇子秦煜炀,七皇子秦灏了。
沈茜茹弹完笑着向太子致意,在场的众女都明白,今日寿宴献技,是为太子选妃。
因此适龄的众女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几家贵女后,终于轮到将军府。
“慕容锦何在?”皇后高声问。
“臣女在。”慕容锦答,抱着琵琶正欲往前走时,忽的腿一软往地上摔了下来。
一旁慕容芊赶忙扶住,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家姐身体不适。这般冒犯娘娘了,臣女愿意代姐献艺,请娘娘恩准。”
“好,既然你们姐妹情深,准了。”
慕容芊见皇后恩准,面上一喜。
她扶在怀里的慕容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指甲掐进她扶着自己的手臂。慕容芊吃痛,稍稍缩了下,却是面带笑容,无一丝异常的扶了慕容锦下去。
大夫人宋氏眉头微皱接过慕容锦。眼睛看着慕容芊有责备之意,慕容芊哪里管这么多下场去了。
前世,慕容湮没来宫宴,也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姐妹争宠的闹剧,最后,慕容芊代替慕容锦成了太子侧妃。今生,竟然还是这般。
“但愿你能得偿所愿。”慕容湮坐在椅子上笑着嗑瓜子。
经过这么一番,慕容芊走上前开口:“臣女这番毫无准备,臣女四妹妹善琴,恳请娘娘让臣女的妹妹上前为臣女伴奏。”
“准。”
“呵,原来是这般。”慕容湮笑。
这时一侍女抱琴过来,慕容湮接过秦走上前在御座前坐好。面带笑容问:“二姐姐,可是想我奏哪一曲呢。”
“就奏惊鸿曲吧。”
慕容湮应了,抬起手指便弹奏。声音铮铮悦耳,悠悠扬扬,如泣如诉。
慕容芊应和着琴声翩然起舞,端的是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众人都被这琴音和舞蹈带入一个梦幻之境。
一阵微风过来,众人仿佛闻到阵阵花香。
当众人沉浸在这如幻的梦境时,高座上的皇后却忽然弓下身子,急促的喘息着,那喘息的嘶鸣声打断了琴声和舞蹈。
“快,宣太医。”皇帝看着皇后急道。
“母后。”太子上前为皇后抚背。
看着这一幕慕容芊几不可查的笑了,瞟了一眼慕容湮。
这时慕容湮表现的并没有她想象的惊慌,而是对着她弯弯嘴角。没由来的,慕容芊在这个微风中颤了下,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寻常了。
太医很快来了,一行宫女太监和太子把皇后带回了栖凤宫。
皇帝和众人等在御花园。
不多时,太医才稳定皇后病情。前往御花园给皇帝报告病症。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是因吸入少量花粉,引发旧症。”太医如实说。
“花粉?”皇帝思量,“此处并无花木,花粉从何而来?”
“若是有人携带呢,紇国皇帝陛下。”这时一旁的司马澈发言了,说完还不忘看了眼慕容湮,眼神像是邀功,刚刚在侧面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这只小白兔笑的很欢快。
“携带?”
“是啊,刚才那么多女子表演,皇后均无事,直到她们时皇后才出事,当时她们离皇后是最近的,而且刚刚这位慕容二小姐跳舞时,我就闻到一阵轻微的花香,必定是有问题的。”司马澈解释,自动忽略那只小白兔。
“来喜,命人搜她的身。”皇帝下令。
“皇上,我和舍妹是一起的,为何只搜臣女。”慕容芊脸色通红辩道。
“那皇上就连小女一并搜身吧,免得冤枉了二姐姐。”慕容湮泫然欲泣,湿漉漉的的大眼睛惹得众人一阵心软。
“果然是只腹黑的小白兔啊。”司马澈小声感叹。
两个宫女带着慕容姐妹去了内室搜查,这时众人就议论开了。
“你觉得会是谁呢。”甲女问。
“不知道,可是不管是谁,这位慕容二小姐的做法却让人不齿,自己获罪也就罢了,还偏偏要扯上妹妹,那么小的孩子,琴又弹得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乙答。
下面一片议论之声,宋氏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边内室,宫女在慕容芊的香包了发现花粉,惊得慕容芊满脸汗水。
出来时,碰到慕容湮,见她一脸平淡看着自己似笑非笑,醒悟过来欲骂。慕容湮冲着一旁宫女撇撇眼,逼的慕容芊生生忍住了怒气。
“二位姑娘随奴婢走吧。”大宫女走来对二人说道。
到了御花园,宫女把慕容芊的香包并花粉递上,向皇帝禀告。
下面慕容湮和慕容芊正跪着。
“慕容芊,你可知罪?”皇帝怒喝。
慕容芊惊得满脸汗水,哆嗦着不知如何作答。
“皇上,是臣妇教导不力教出此等劣女,为求得太子青眼竟然妄图效仿前朝香妃,舞带香风。是臣妇教导不力,请皇上责罚。”大夫人宋氏跪下说道。
“对对,皇上臣女一时糊涂忘皇上开恩呐,臣女并不知花粉会发起皇后娘娘旧症啊。”慕容芊急忙附和。
“皇上,请饶恕姐姐吧。”慕容湮也求道。
惹得慕容芊对她怒目而视,这时皇帝本想开口从轻处理,当下又窜上一股火来。
沈氏见状忙道:“皇上,臣妇愿意自削诰命,求皇上饶恕臣妇女儿吧。”
“皇上,臣教女无方,愿领罪。”这时慕容敌也不得不站出来跪下。
慕容湮心下嘲笑,若今番获罪的是自己,是不是就这样直接拉去领罪了呢。
皇帝低头沉思道:“既然这样,那就慕容爱卿为国有功的份上从轻处理吧。收回沈氏的诰命封号,慕容芊杖责三十,去护国寺抄经三年为皇后祈福吧。至于冤枉了这个四丫头,你琴声不错,朕就赐你一把焦尾吧”
“谢皇上。”慕容湮并慕容芊母女三人谢恩。
慕容芊恨得牙痒,三年,她今年已经十三了,再三年就是十六,在这个时代要想博个好姻缘是不可能了。此时却也不敢造次,旁边的慕容锦看着她露出了笑容。
皇帝经过此番也倦了,刚欲下令让众人散了。
有太监来报,四皇子前来觐见。
皇帝只得作罢,让太监宣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