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的花园里,唐允儿坐在石凳上,一手拿着花,一手使劲的摘着花瓣,再狠狠的扔在地上,借花瓣来泄恨。
“该死的水衍云!混蛋水衍云!让我等那么久,连点感动谢意都没有,反而还埋怨我菜都凉了!真是该死!大大的该死!我是金枝玉叶,让皇兄知道,一定会治你的罪!狠狠的治你一个重罪……”
唐允儿一边**着手里的花瓣,一边喃喃的骂着水衍云,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了一声音:“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吓!”突然插入的声音把唐允儿吓得扔了手里几乎只剩梗的花朵,直接从石凳上跳起来,回头一看,是一身金色黄袍的唐轩帝。
唐允儿受惊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撅着嘴抱怨的说:“皇兄,你干嘛突然吓我,小心我跟母后告状说你欺负我!”
唐轩帝走到唐允儿旁边的石凳坐下,挥挥手让周围的宫女太监退下。掀掀宽大的龙袍下摆,不在意的说:“告状,告状,你就不能有点新的?都多大了,还把自己当孩子?”告状都是小孩玩的,但唐允儿就有本事从小玩到大。
唐允儿伸手一指手指,在唐轩帝面前摇了摇说:“方法不用多,好用就行。”这招对皇兄永远屡试不爽,不过那也是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现在母后更疼皇兄,动不动就要她别欺负皇兄,她哪能欺负得了他,不要被他欺负就该偷笑了。
“你这丫头!”唐轩帝伸手揉揉唐允儿的头发,低头看看地上散落的花瓣,又抬起头问:“允儿,又有谁惹到你了?”
“还不是……没、没谁!”本来想直说的唐允儿,又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名字吞了回去,让皇兄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笑她的,她才不会平白给他一个看她笑话的机会。
“不说?”唐轩帝眼睛晶亮的看着她开始涨红的脸,这傻丫头以为她不说他就猜不出来吗?能让她的脸红成这样的还能有谁?
“是衍云吧?”唐轩帝不客气的点出。
唐允儿咬着下唇,嘴硬的说:“才不是他呢!”
“说吧,他这次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唐轩帝没理会唐允儿的反驳,看地上的这一地快被揉碎了的花瓣,就知道她的气还不小呢!
唐允儿扁扁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唐轩帝听完点点头,说:“允儿,这件事怨不得衍云,你可以自己先用午膳!”
唐允儿以为唐轩帝会站在她这边,一起责怪水衍云的不是,反而帮起了没有良心的水衍云,她以为她想饿肚子啊,要不是段喜萱说他们很快就到了,而且她又跟他那两个表妹不熟,没有礼貌的先用膳也会让她不好意思,而且很可能又会借机被习圆圆讽刺几句。想到习圆圆,唐允儿又有一肚子的火,她故意缠着水衍云拖延时间不说,一坐下就嫌菜都凉了,又嫌没有她喜欢的,让她恨不得当场就把习圆圆“搓成”圆球,然后踢到天边,让她永远都不能来缠着水衍云。而水衍云的态度更让她生气,居然还由着习圆圆让她以她的口味点,结果上来一堆全部都是油油腻腻的菜,每一盘都有油滋滋的大肥肉,唐允儿现在知道习圆圆为什么这么“圆”了,那顿饭让唐允儿食不下咽,就差没被油花熏得吐出来,整顿饭让她只能吃着眼前的白米饭配着茶水。
“算了,皇兄你快去书房批奏折,让我自己在这儿呆会儿。”唐允儿抿抿嘴,她都快忘了,皇兄跟水衍云是一丘之貉,他那么欣赏水衍云,做错事的永远都只有她这个“长大不”的皇妹。
“想赶朕走?”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敢明目张胆的****离开。
“我哪里敢啊!”唐允儿假笑一声,谄媚的说,但语气里的酸味却浓得化不开。
唐轩帝瞥了唐允儿一眼,“朕今天收到夏侯国的回帖,夏侯国的太子和玲珑公主半个月后到达唐月王朝的京都城。”
“夏侯皓翼和夏侯玲珑?”唐允儿马上问。
唐轩帝点头。
“他们来做什么?”尤其是那个夏侯皓翼,怎么有空来唐月王朝。
“来出席你的生辰宴会。”
“离我生辰那天还要一个月,他们来那么早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想多玩几日。”
“夏侯国没有玩的吗?干嘛要来我们唐月王朝玩?”夏侯皓翼一提起夏侯国那狂妄自大的样子,就让唐允儿忍不住想揍他几拳,将夏侯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可以媲美世外桃源。
“允儿,你这么不欢迎他们来吗?”看看唐允儿肉里挑刺的样子,唐轩帝多少也猜到原因。
“我不是不欢迎夏侯玲珑来,我是讨厌夏侯皓翼!”她强烈的怀疑夏侯皓翼跟她八字非常不合,不然每次都要争个鱼死网破。
看着唐允儿不服输的脸孔,唐轩帝不由的摇摇头,她跟夏侯皓翼像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冤家,从一见面就吵个不停,父皇在世时就他们没办法。
“允儿,夏侯皓翼是夏侯国的太子,站在王朝的立场,你不能跟他交恶。”唐轩帝试图劝说,夏侯国临近唐月王朝,是唐月王朝的世代盟国,两国已休战一百年以上,他可不想因为唐允儿让两个盟国的关系破裂。
“我跟他交好,他领情吗?哼,那只自大的猪,什么时候肯接受别人的好意?”唐允儿用鼻子轻哼了一声,那个自大男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还讽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最大的用处是生儿育女,听他说些混话,他的妄自尊大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去了,别让她等到他在女人手里吃瘪的一天,她一定不客气一天三次的笑话他。
“真是越说越没个公主的样子,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早就没体统了,皇兄不是习惯了吗?”唐允儿顽皮的对着唐轩帝眨眨眼,撒娇的说,其实何止早就没了,是她唐允儿从来就没有过“体统”这种东西,先皇在世时就什么事都顺着她,再“以下犯上”的事她都做过,还怕说夏侯皓翼几句?她也不怕让他听到,当着他的面她也敢说,反正他又奈何不了她。
“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有不要弄得两国交战,一切就随你吧!”唐轩帝站起身,弹弹身上龙袍的沾上的一丝尘土,“朕要忙于公务,**也没纳嫔妃,等他们来了,你就帮朕接待吧。”
唐允儿想开口拒绝,但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又被唐轩帝抢先说:“这也包涵在管理**的日常事务上,如果你想拒绝,那朕也不勉强,可以再挑人选,只不过——可能不是你喜欢的人,到时候可不要天天来烦朕啊!”
明摆着是危险嘛,皇兄怎么学坏了,以前都不会这样威胁她,她扁扁嘴,闷闷不乐的答道:“嗯,我知道了,我做就是了嘛。”
目的达到,唐轩帝也不再久留,毕竟御书房的奏折可是叠得比小山还高,他必须回去批奏折了。他又伸出手摸摸唐允儿的头,“认真点啊,别搞砸了!”就转身离开御花园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唐允儿闷闷的咬着牙,既然要她接待夏侯皓翼,她一定会“好好准备”,绝对不会让那只自大的猪失望,她要把小时候的新仇旧恨统统加在一起回报给夏侯皓翼,夏侯皓翼,你等着吧!
而远在夏侯国的夏侯皓翼突然感觉背脊莫名的发凉,奇怪,要降温了吗?他揉揉鼻子,继续玩着手里的鸟。
京都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习圆圆带着习如儿在街上闲逛着,小摊上的新奇玩意都是习圆圆没见过的,她好奇的摸摸这个,又瞧瞧那个,每个都爱不释手,眼睛都快看花了。
反而被习圆圆拖来街上逛的习如儿就没那么好的兴致,对摊子上的东西都兴味阑珊,或许这与她们两人的性格有关,她喜好静的一切事物,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书,喜欢一个人静静的作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弹琴,甚至只要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也好过在大街上人挤人来得自在,反观习圆圆,她就受不了静的状态,她喜欢这样热闹的街市,喜欢热闹的人群,喜欢街市看不完的杂耍,如果让她静下来看书绣花舞文弄墨,会让她感觉比死还难受,即使是一炷香的时间都呆不住。
强忍着对人潮的不适,习如儿对习圆圆劝道:“圆圆,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问难表哥和允儿妹妹?”水衍云未对两人说明唐允儿的身份,所以她们两人并不知道唐允儿是公主,只是从气质和谈吐看出她必定出身官宦世家。
“如姐姐,你看这个瓷娃娃,做的多好玩?”习圆圆顾左右而言他,拿着一堆瓷质的小娃娃给习如儿看。
习如儿轻轻的推开她的手,正色的说:“圆圆,我是在认真的跟你说。”她知道圆圆故意装作没听见她说的,可是她不容她逃避,必须要把话说明白了,免得她什么也不顾的性子会再惹出什么麻烦。
习圆圆放下手里的娃娃,转过头看着习如儿说:“如儿姐,真的只有你适合表哥,那个黄毛丫头跟你没法跟你比。”纵然知道唐允儿确实比习如儿还要美,但她就是不想承认,有人会比过“全天下第一”的习如儿。
“圆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听进去,我不会嫁给表哥,就是没有允儿在,我也不会嫁给他,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给表哥添麻烦,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表哥肯收留我们,还照顾我们,我们该知足了,不要再想些花招为难表哥了。”习如儿对习圆圆的死脑筋很头痛,认定一件事就总是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的想去达到目的,根本不会理会旁人的话。
习圆圆被习如儿说得有些委屈,她这么做也是为如儿姐好,让她有个好归宿,怎么还落得她一身的不是。
习圆圆扁扁嘴,习如儿就马上猜出她在想什么,伸出纤细的手握住习圆圆的软绵绵的“圆”手,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跟表哥真的不可能,不要再想尽办法把我们凑在一起了。”
既然习如儿都那么说了,习圆圆只好点点头。
见习圆圆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习如儿开心的笑了,白嫩的脸颊显现一个梨涡,看起来美丽动人,她想了想又说:“等再见到允儿,你跟我一起去给她陪个不是,那天她等我们那么久还饿着肚子,你点了那些菜她也没吃多少,不管怎样,让她等我们那么久就是我们的不是,应该去道个歉。”习如儿神经非常的纤细,所以总会留意身边的事,不像是大大咧咧的习圆圆,一根神经粗到底。
习圆圆撇撇嘴,不说话。
习如儿看看习圆圆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想安慰几句,透过习圆圆身后的人群,她好像看到了一抹令她魂牵梦萦的高大身影。
习圆圆低着头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习如儿再说话,她抬头看看她,发现她的眼神发怔,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后方,她也转头寻着她的眼神望去,谁啊?如儿姐是看到了谁了?她怎么看不到?习圆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习如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掩饰,却被不会看脸色情势的习圆圆揭穿:“姐,你在看什么?看到熟人了吗?”如儿姐在京都城还有认识的人吗?她们的家乡里京都城很远,如儿姐怎么会在这里有熟人?
习如儿摇摇头,“一时眼花看错了,我们走吧。”虽然又重新绽放笑颜,仿佛刚刚的失神插曲不存在一样,但只有习如儿知道刚刚的那一抹背影如同一个石子,将她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是他吗?会是他吗?会是那个只是短短的一瞥,却让她无数个夜晚都辗转难眠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