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子时,水衍云独自来到信件上约定的地点,面对眼前崎岖的山涧,深不见底的山谷被黑色的夜晚所笼罩,四周掩映着高大茂密的树木,巧妙的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像是保护阻隔的屏风,也可以是困住对方的囚笼。
一阵树叶摩擦的声音响起,立时两个被黑衣包裹住身体及面容的男子单腿跪在水衍云面前,身后放着一个精致雕花的两人轿,他们同时恭手,右边的黑衣人说:“见过水丞相,我等是独剑山庄的迎宾使,前来接您进庄。”
水衍云点点头,“拿走吧。”
“等一下,”黑衣人站起身,从身上拿出一块黑布条,“水丞相,这是独剑山庄的入庄规矩,需要……”
“我明白,”水衍云打断道,“既然是规矩,水某定当遵从。”江湖上很多的山庄门派进去前都会蒙住来客的双眼,为了保护地点的隐秘性和安全,也是为了体现本门派或是山庄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既然来到了江湖,只有入乡随俗,他虽然不常接触江湖事,但这些事情他还是懂的。
黑衣人再次恭手示意的说:“水丞相,得罪了!”说完就走上前,用黑布蒙住了水衍云的眼睛,和另一个黑衣人,把他扶上双人轿做好,两人便抬起轿子,施展轻功向深不可见底的山谷飞去。
占据了整个谷底的独剑山庄,与外面的气候不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貌,也使得山庄看起来更加的恢弘壮大。八根雕龙雕凤的红木柱子顶起高大的门头,有别于独门大院的牌匾,山庄选用了一个比人要高好多的大石头,磨平了一面,苍劲有力的凿出“独剑”两个字,并在中间插入了一把剑,并穿过了这块石头,可以看得出插这把剑的人功力深厚。
黑衣人把水衍云扶下轿子并拿下黑布,一个头花和胡子同样花白的老人走上前,虽然微笑着但掩不住眼神里如刀剑般锐利的眼神,恭手对水衍云说:“恭迎水丞相来到独剑山庄,我是山庄的管家,庄主早已在凉亭恭候水丞相多时,请水丞相随老奴来。”
凉亭?这倒有点出乎水衍云的意外,在凉亭见面,随便的真的像是来找他闲话家常,黑令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面色依旧平静的跟随着管家在曲曲折折的庄内走着。
走过雕梁画壁的长廊,转角就进入花园,说是花园不如说是园林,里面种着的花寥寥无几,反而院子里种着的全是葱郁的各类树木和低低矮矮的各类香气的香草,走进园子,虽没有浓郁的花香,却有沁人心脾提神醒脑的草香,这让水衍云在心底不得不赞叹这个与众不同的园子。
走上修砌整齐的台阶,便见六角琉璃瓦片的凉亭,而早已立在亭中的人,青衣长衫,要束白玉绶带,飘逸的黑发被玉冠束住,因为背对着出入口,看不出容貌,但却有几分风流潇洒的书生气。
这时,管家恭敬的恭手低着头对着亭中的背影说:“庄主,水丞相到了。”他一躬身,留下水衍云,独自离开了园子。
背对着水衍云的黑令棠等管家离开才说:“请水丞相上座。”他慢慢转过身,朦胧的月色映照出他俊逸的外表,与背面的儒雅气质不同,他的面容更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阳刚之气,高挺的剑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上扬着嘴角的薄唇菱角分明,毫不在乎的显露着他的霸气和锋芒。
凉亭里,水衍云与黑令棠相对而坐,气氛有些诡异也平静,相对于水衍云的戒备,黑令棠显得随意,他给水衍云面前的酒杯添酒,水衍云看着他,还是猜不出他到底有何目的,比较他们所在的立场有些微妙,是朝廷与江湖的对立,也是与敌对方的对立,毕竟无风楼也帮过不少要找唐月王朝麻烦的人收集情报,无论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看,都不该是这样对月饮酒平静友好的场面。
隐下心中的疑问,水衍云拿起桌上的杯子与黑令棠碰杯,待他饮尽杯中酒,黑令棠露出出赞赏的表情,“水丞相如此放心,不怕在下在酒中下药?”
“水某与黑庄主无仇也无冤,怎会害怕,况且论独剑山庄和无风楼的地位,黑庄主应该不屑做出这等事情。”
“好!哈哈哈!”黑令棠大笑道:“没想到位高权重的水丞相竟如此看得起在下,实乃在下的荣幸。”
“能在几年内把独剑山庄的势力扩张到如此壮大,还能把无风楼管理的有声有色,也令水某敬佩不已。”这话倒是不假,毕竟在黑令棠接下独剑山庄时,独剑山庄几乎名存实亡,如同西落的暮日,而黑令棠却能在几年内让独剑山庄起死回生,并跃上了江湖第一山庄的名号,并创建了如同神话般窜起的无风楼,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不能不让人敬佩和赞叹。
黑令棠倒也不否认,大笑着点头,“确实,让独剑山庄壮大和建立无风楼费了我好大的力气,但会有今天的地位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忽然,黑令棠止住了笑声,将桌子上一个镂空雕花的漆盒推到了水衍云面前。
水衍云不动声色的看着,黑令棠说:“这是在下给水丞相的礼物,助水丞相早日破案擒拿罪犯。”
水衍云打开漆盒,里面放着两本册子,他拿出来查看,一本是赵施恩的府内花费和岭云城内及临近乡县多征的粮食税款的记录,另一个册子则是记录着与赵施恩勾结的相关地方官员的名单并夹了几张赵施恩密谋暗杀姜天武的联络书信及那些暗杀死士的认罪画押书。
“为什么要帮水某?”这些证据可以直接派兵捉拿赵施恩,但与他所在立场微妙的独剑山庄为什么要帮他?
“水丞相可以想成这是独剑山庄对朝廷所释出的善意。”
“独剑山庄与赵施恩有仇。”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会把这些证据呈给他,一定是因为赵施恩在不知何时得罪了独剑山庄,不然在江湖一直处于中立地位,不插手任何事的独剑山庄会为了仅仅的一点“善意”而愿意帮助他,无疑是为了借助朝廷的手来除掉敌人,毕竟赵施恩是朝廷的人,虽然他罪大恶极,如果独剑山庄插手除掉了他,即使这也是朝廷的意思,但江湖人士插手朝廷的事,对于朝廷的威严是一种挑战,也等于是让朝廷与独剑山庄结下了梁子,如果选择让朝廷出手,而独剑山庄协助,那结果就不一样了,释出的“善意”会让朝廷对独剑山庄的忌惮降低,也有可能会让独剑山庄有个靠山,毕竟中立的立场在江湖不会长久,它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
黑令棠给自己的酒杯里添满酒,一口饮下,“赵施恩是与无风楼有仇,”他顿了顿看着水衍云说:“他杀了探听你们消息的听风者。”
“所以黑庄主帮我,还送来了消息是弥补?我们应该是敌人。而且为了一个手下而委曲求全跟朝廷合作,这不像是总是处之泰然的黑庄主的作风。”
黑令棠摇摇头,“非也,虽说是手下,但也是花心力和时间培养出来的无风楼成员,少了一个也是无风楼的损失,而且这也代表我们无风楼的颜面,听风者岂可被随意滥杀?况且水丞相也清楚独剑山庄的处境,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独剑山庄想要朝廷这个后盾。”
“黑庄主何以认为唐月王朝会成为独剑山庄的后盾?容水某提醒一下黑庄主,无风楼可是给朝廷找了很多的麻烦,那些消息可都是从无风楼卖出的。”
“这说明无风楼很有用不是吗?是敌人或是朋友,就看朝廷怎么选择了。”黑令棠又径自给水衍云和他的酒杯里添了酒,不等水衍云举杯碰饮,就独自拿起酒杯,对着水衍云一敬便仰头一口饮尽。
这时,管家匆匆跑来,走上前附在黑令棠耳边一阵耳语,黑令棠点点头,转过头对着水衍云说:“平津公主和姜姑娘现在在庄外山谷前等候,是怕本庄主把水丞相给吃了吗?”虽说是调笑的语气,但不见一丝笑意的锐利眼神显示出他内心的不耐。
不等水衍云有所反应,又转头对管家说:“去安排人把贵客接进庄里,要小心,别弄坏了唐轩帝宝贝的金枝玉叶。”
“是。”管家又匆匆离开凉亭安排人手做准备。
“其实庄主大可不必费心,就让公主在山谷前等着,找不到人,她们也就回去了,这样一来,让公主进到独剑山庄,似乎不太妥当。”水衍云斟酌着词句,他没想到唐允儿和姜翠杉那么大胆,居然敢不带任何护卫就冲到这里。
“让公主在山上吹冷风,万一得了风寒,皇上可会怪罪于水丞相你的,不论是作为护卫还是,”黑令棠故意停住不说,看了水衍云一眼,轻吐出几个字“未来驸马,都是水丞相的失职。”
黑令棠的话无疑是宣告水衍云,他的情报网早已摸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难得的,一向处变不惊的水衍云也难得稍稍变了脸色,毕竟这件婚事从未对外宣告,而黑令棠却知道,可见他所建立的情报网是多么的深不可测,连皇宫里秘而不宣的事情都能探听到,真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势力。
水衍云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再轻轻抚着烫着金边的杯沿。
“水丞相可是喜欢这酒杯?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水衍云举起杯子对着月光,薄薄的杯身隐约透出朦胧的光泽,“薄如蝉翼,通体透白,环绕金边,对月朦胧,”他放下杯子,“黑庄主真是好品味,月胧杯可是世上难得的珍宝,做工精艺复杂,这过程中稍有一丝差池也做不成这天下一等的名杯,皇上那也仅有两对,但水某看黑庄主满不在意的语气似乎收藏了很多。”
“水丞相见笑,只是平时的雅趣,最喜遇到同好之人,不然月胧杯再怎么名贵也只是一个杯子而已。”
“说得好!黑庄主对身外物看得如此透彻,水某惭愧。但是,黑庄主是否想过,与朝廷交好的代价可不小。”
“在下知道。”黑令棠了然的一笑。
“噢?”这令水衍云感到奇怪,毕竟独剑山庄处在江湖,与朝廷交好,除了要放弃那些与朝廷为敌且出价高昂的情报生意,还要不时为朝廷效力,让朝廷做他的靠山,不如说是背了这座“朝廷”的山在身上,对于一向闲云野鹤,悠游自在的江湖人士来说实属不易。
水衍云看着他的锐利的眼睛,如同子夜般的黑眸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水衍云点点头,“我答应你,会跟皇上提与独剑山庄交好的事,加上这次查赵施恩的案子,你提供的这些证据,立了大功,皇上应该不难点头答应。但是……”水衍云话锋一转,“一旦跟朝廷交好,就没有后悔的退路,否则便是一胜一亡的局面。”
黑令棠点点头,“水丞相放心,在下没有想改朝换代的念头。”
这个黑庄主果然狂妄,不过确实有几分能耐。
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吵闹声,水衍云站起身抬眼看去,就看到唐允儿穿着宽大的男装和依旧带着易容面具的姜翠杉往凉亭奔来。
进到凉亭,唐允儿看到水衍云就围在他身边转了一圈,焦急的问道:“喂,笑面虎,你没被怎么样吧?要是哪里有伤要快点说呀!”她看着水衍云,丝毫没注意到坐在旁边有趣的看着他们的黑令棠。
跟在她后面姜翠杉看到了,忙上前拽拽唐允儿,唐允儿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黑令棠。初见到黑令棠,让唐允儿不禁被他阳刚俊美的面容所吸引,居然走上前伸出双手捧住黑令棠的脸,边欣赏边赞叹的说:“真是漂亮的样貌,跟我皇兄有得一拼。”黑令棠面容的俊逸跟水衍云的俊逸是完全不同的,水衍云的俊逸总带着一种似仙又妖的感觉,像画中走出的人物,带着儒雅的书生气,却又不呆板,看起来潇洒又浪荡不羁,而黑令棠的美是带有江湖的粗狂和阳光,有更重的男人气,整个人透出的是稳重与冷静的气息。江湖?随即想到站在身后还易着容的姜翠杉,“这个皮不会是假的吧?”她还伸手拽拽黑令棠的面皮好确认这样俊逸的外貌是不是易容易出来的。
看着她这样失礼的动作,水衍云在后面猛咳嗽提醒她,而在一边的姜翠杉也赶快上前拉下她的手。被打断动作的唐允儿看看自己的双手,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瞬间染上了红色。
水衍云在一边对着黑令棠恭手赔罪,“不好意思,黑庄主,公主很少出宫,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什么,什么嘛!她哪里很少出宫,水衍云居然敢讽刺她小家子气没见过大场面,见识短浅,她刚刚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看呆了嘛,比较周围很少有这样气质的美男子,才会不由自主的“动手”。
虽然心里抱怨,唐允儿忍住了没当场反驳,刚刚确实是她失礼,站在理亏的一方还是不出声比较好。
黑令棠依旧坐在原位,微笑着,但嘴唇却是紧紧的抿起,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唐允儿。
跟在两位娇客后面的管家则是留下了豆大的汗滴,庄主生平最讨厌女人对他动手动脚,而且还夸赞他的容貌,那更是犯了庄主的第一大禁忌。因为庄主的容貌,走到哪里都有女人会主动贴过来,久而久之,便让庄主对夸赞自己容貌的人厌恶至极,下场……希望庄主能看在公主金贵的身份上,不要轻举妄动呀……
等了半天,黑令棠都没任何表示,顿时让气氛显得尴尬,唐允儿忍不住的小声抱怨:“不就是摸了一下脸嘛,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不是纸糊的,也不是冰做的,还怕化了不成?干嘛不说话装高深……”耳力极好的黑令棠冷眼瞥过,一边的姜翠杉,赶忙捂住唐允儿抱怨不断的嘴,哎呀,她的小姑奶奶,就不能看看场合吗?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再怎么胆大妄为也要看看场合,金枝玉叶的身子在这里可不是万灵的保命丹呀!
黑令棠看着她,缓缓开口:“平津公主,幸会幸会,公主的各种事迹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般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愧为唐月王朝的第一美人。”
听到有人夸她,唐允儿当然也要回敬几句,“黑庄主也是,貌比潘安,推为天下第一美男也不为过,不愧为一代的枭雄。”
听唐允儿说完,凉亭里的每个人表情各异,黑令棠还是维持原貌,但却仔细观察,拳头和嘴唇抿得更紧了,像蚌壳一般,管家掩面擦汗,姜翠杉后悔没有提前捂住唐允儿的嘴,水衍云则头痛的扶额,平津公主不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通的嘛,怎么在人情世故看脸色上缺乏天分,明眼人都看得出一提到黑令棠的俊美面容,对方就会面色暗沉,怎么还不怕死的一直提,明明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居然还这么口无遮拦,这平津公主真叫人大开眼界。
有看没有懂的唐允儿看看周围人的表情,有些疑惑也有些费解,他们干嘛都这个样子,她又没做错什么。
未免唐允儿再吐出什么会惹恼黑令棠的话,水衍云马上起身,说:“黑庄主,你传达的意思我已明白,礼物我也收下了,谢谢庄主,还请庄主在我们回京都时随我们一起面圣。时候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
黑令棠面容冷硬的点点头,回头对管家说:“送水丞相、公主、姜姑娘离庄。”
“是。”管家躬身恭敬的说,“请水丞相、公主、姜姑娘随我来。”
水衍云一抱拳,“水某告辞。”拿起桌上的漆盒,和唐允儿、姜翠杉跟随着管家离开。
黑令棠站起身,看着明净的月光,端起桌上的酒壶就着酒壶口,仰头饮着壶中的美酒,若有所思的想着刚才的一切。
在这样宁静夜空下的赵施恩的府邸内,裘元无声的进入赵施恩的书房。
裘元拉下遮掩脸部的黑布,对赵施恩说:“大人,林炎云院内有了新进展。”
“哦?说来听听。”赵施恩仰躺在书房的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右手不断转动着掌心的两个翠绿的太极玉球。
“今晚金萍儿和林杉避开林家院子里的侍从到了岭云山边的山谷前,据闻独剑山庄就藏在那个山谷里。”
“他们去那做什么?”赵施恩懒懒的开口问。
裘元摇头,“因为可能是独剑山庄的管辖,不敢妄自行动,看到他们一直在那里站着像是在找些什么,怕被发现,就回来向大人复命,请大人定夺该如何行动。”
“让我来定夺?”赵施恩睁开眼睛,“废物!连他们去那做什么都没查清楚,要你有什么用!”
“是奴才没用,请大人恕罪。”裘元跪在地上,讨好的说。
赵施恩坐起身,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裘元。真是棘手,要是用无风楼的人来查就简单多了,何必依赖这样一个没用的奴才去探查。
裘元跪在地上,大胆的说:“大人,奴才想,林炎云他们会不会是无风楼的人?听说无风楼的听风者在各行各业都有涉及,才会探得各方的消息,不然今晚金萍儿和林杉也不会出现在山谷前。”
赵施恩转转眼珠子,想了想,这也不无道理,不过……“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那个被解决的手下来报仇的?”
“也不无可能,如果是无风楼的,倒也就好办了,不需要顾忌那么多。”赵施恩抬起眼,看着窗外的月光,抬高拿着太极球的手“不管怎么说,继续监视,一旦有任何妄动的举动,立刻解决拿下。”他发狠的说着,一使劲,将手中的太极球重重的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是。”裘元低头领命,站起身,离开书房,一个利落的翻身,划破寂静的夜空,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回到宅院里的唐允儿,缠着水衍云问着刚刚跟黑令棠谈了些什么,还有那个漆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水衍云都笑而不语的带过。
但唐允儿不放弃,发誓要缠到他投降为止。她看着他把漆盒交给了奎石,又跟着他来到原是客房现在改为沐浴用的房间前。水衍云回过身,双手抱胸的问道:“公主,你到底想怎样?”
“你告诉我那漆盒里到底装了什么,还有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男人之间能说些什么,不就是风花雪月的事。”
“我才不信,水衍云,你少敷衍我了。”
不错,还不笨嘛,看得出他在敷衍她,怎么面对黑令棠就看不出他的痛脚在哪里,还一个劲的猛踩。
水衍云转身推开门,唐允儿也跟着他进去。
“公主,你难道看不出在下要沐浴了吗?”
唐允儿点头,“我知道啊,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就出去,不打扰你沐浴,如果你不说,我就缠你到底。”没问题的,这招“缠”术她可是练了好久,每次对皇兄用都是屡试不爽。
突然,水衍云凑近唐允儿的脸,勾起她的小巧精致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直瞧,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气急败坏的打掉他的手说:“你、你、你干什么!”
水衍云露出了然的表情笑道:“我明白了,公主一定想尽为妻的责任,服侍为夫沐浴对吧?”
“你、你乱说、说什么!”他又不是她的夫,她也不是他的妻,尽什么责任。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
“我说了,除非你告诉我刚才你们谈了什么,还有那漆盒里装着的东西,不然我不会离开的!”
“真的不走?”水衍云问着。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唐允儿听起身子坚定的说。
“那好吧!”水衍云状似无奈的说着,伸手就解开腰间的玉带。
“等等!”唐允儿看到他在脱衣,大叫着,“你、你、你在、在干、干什么?”唐允儿吓得话都连不成句。
“脱衣服啊!”水衍云有些无辜的说。
“你为、为什么要、要脱、脱、脱衣服?”
“公主真说笑了,臣要沐浴,难不成要穿着衣服沐浴?”
唐允儿涨红了脸,看着他脱下外衣,只着单衣,结结巴巴的叫着:“不、不准再、再脱了!”
唐允儿掩着眼睛,“我、我在这,你居然、居然脱衣服。”
“刚刚臣有问过公主,是公主坚持一定要站在这里不走的。”
“我……”唐允儿有些气弱,撅着嘴,“谁让你不告诉我你跟黑令棠都说了些什么,还有漆盒里的东西也不告诉我。”
水衍云耸耸肩,“那臣再问公主一次,到底要不要现在离开?”
“不要!”就算是掩着眼睛,只露出一道小小的细缝看着水衍云,唐允儿依旧逞强的说。
“那好吧!这就怪不得臣失礼了。”水衍云解开单衣的上衣,动手准备解下面的裤子。
从手缝里看到的唐允儿,“哇!”的一声,大叫着冲出房间。
房间里的水衍云,又耸耸肩,“都说了让你出去了,还非要坚持呆在这,这可怪不了我要吓你啊!”水衍云摇摇头,穿好单一,对外打了一个响指,轻叫了一声:“烈焰!”
一直隐于暗处的烈焰先是轻敲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到房间里。
水衍云对他吩咐道:“拿我的令牌去找在岭云城以南驻扎的许毅将军,向他领二百精兵守在岭云城外听候我的命令,明晚我要亲自捉拿赵施恩,让姜大人在黄泉下可以安心。”
“是。”烈焰领命离去。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水衍云脱下衣服,坐进屋里的木盆里闭上眼睛,明天,将会是个不平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