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带着人回了芳菲阁,杨嬷嬷对她是关怀备至,愈加恭谨起来。玉叶心下也释然了,对杨嬷嬷的二心也不那么介意了,不过是各为其主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今天一天都是紧绷着的,现在一松懈,疲乏的感觉就排山倒海似的涌了过来,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早晨起来的时候,玉叶的心一直都是雀跃的。分别时间不是太长,可是玉叶却是非常想念李府后院的众人,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想她?是否过的还好?
用过早饭,玉叶迫不及待地就让紫心去门口迎着。
杨嬷嬷笑道:“哪能这么快呢?最快也要到巳时才能来。殿下有所不知,即使是宣了旨进宫的,也得要到内务府递牌子,要等核查,还要等安排,且有的等呢!”
玉叶的心静不下来,杨嬷嬷也不安慰她,带着人团团转地给玉叶更衣、打扮、戴头冠,又教给她接见这些人的礼节。
将近午时,有小宫女通报李府众人至。
玉叶按照杨嬷嬷的要求端庄地坐在正厅,两边站着两个大宫女,杨嬷嬷和明公公陪侍,门口两边站满小宫女和小太监。
老太太带着大太太和李清然、李梦然屏声静气地走到玉叶跟前,刚想跪下行礼,玉叶顾不得杨嬷嬷教给她的只要坐着微笑点头,叫声“起来吧”就行,慌忙拦下:“老太太,我如今还未正式册封,还没个正经身份,万不可如此。”
不容老太太说话,玉叶对杨嬷嬷和明公公道:“你们都退下去吧!”语气不容置疑。
杨嬷嬷等人行礼:“是,奴才(婢)告退。”,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尽显皇家风范,紧张吓得李府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待厅门关上,玉叶高兴地拉着老太太给她行了个福礼:“老太太身子可还好?”老太太两眼含泪地慌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
大太太带着其他人正正经经地给玉叶行了宫礼,玉叶没拦,笑道:“都快起来吧。”
李梦然看屋里没了外人,激动地跑过去抱着玉叶道:“唉呀,姐姐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你那天被宫里的人带走,我都吓坏了!你怎么就成了公主了呢?你怎么会在我们家呢?…..”
大太太瞪了她一眼,李梦然立即闭上了嘴。
玉叶也抱了她一下:“我也想你,想你们大家。”
李清然也高兴:“你在宫里还好吗?还习惯吗?”
玉叶拉着她,三个人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
老太太也不问,只管在旁边笑咪咪地看着、听着。
大太太很无耐,这在家里说好的规矩,没一个人记得。玉叶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哪能还和以前一样没个尊卑?听听这两个姑娘的话,越说越离谱,不光是“你”、“我”的肆无忌惮,这还叫上“姐姐”、“妹妹”的了,公主是能这么随便认的吗?即使玉叶不在乎,宫里的人难道也不在乎吗?
大太太咳嗽了一声,笑道:“两个姑娘第一次进宫,没什么规矩,殿下莫要和她们一般见识。”说完,又看了看外面。
老太太醒悟道:“还不快坐好,真是没个体统。”
各归各位,喝茶、聊天,规规矩矩的,没了刚才的热闹。
玉叶不喜欢,也没办法。她可以不讲究,但是李家还是得遵守皇家的规矩的,若不然,治李家个不分尊卑之罪,也是可能的。
玉叶问了些李府的近况,知道府里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上门的人多了起来,大太太应付的烦不胜烦。
以前侍候玉叶的人,还都给玉叶留着,钱妈妈帮她打理着她住的厢房,都还和从前一样。
说了会话,玉叶起身对大太太道:“我有些东西要捎给府里的人,跟我进来拿一下吧?”
大太太看了看老太太,笑道:“劳殿下挂念,还给家下准备东西,本不该拿,只是妾身是个眼皮子浅的,没见世面,少不得厚着脸皮跟殿下见识一番。”
玉叶对老太太她们笑了笑,带大太太进了内室,边挑东西,边小声道:“皇上是个重感情、多疑、心软的人,老太爷想必也知道。只是如今他却用错了法子,不该如此逼迫皇上。你回去跟老太爷提三点:一、上折子请求立莫贵妃为后;二、安排个认识莫贵妃的老人,多和皇帝讲讲莫贵妃的好;三、不要再逼皇上立太子,只让皇帝能承认皇长子的身份。”指了指挑好的物件,玉叶提高声音道:“你可记清哪个是给谁的了?”
大太太忙不迭地点头道:“殿下放心,妾身自问别的不行,这记东西还是错不了的!”
玉叶点了点头,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药师可还好?”
大太太笑了笑,了然的道:“他身子比往日要强健了许多,现在正跟老太爷念书,准备明年的应试,还想要考个状元郎,也不知是为了谁呢?”
玉叶抿了抿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他自是为了光宗耀祖。”
说罢,低头出了内室。大太太心下叹了口气,紧跟着出来。
宫里规矩,没有皇帝批准不得过午。
眼看时候要到了,老太太起身告退。
玉叶满心不舍,可也没有办法,嘱李清然和李梦然好好代她照顾老太太,又让代话给老太爷问安,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们远去。
杨嬷嬷带人收拾妥当,又按玉叶吩咐把给李府挑出来的东西记档在册,给内务府报备了一声,才让明公公着人送了过去。
玉叶用午饭时,因为不舍情绪有些低落,没用多少就让撤了下去。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玉叶的心里有些难过:身份变了,她以后会和李府越走越远,也许还会抹杀过去的一切。可是,她喜欢李府,喜欢那儿的人,喜欢那儿的生活,就算再也回不去了,她也希望李府的人能像从前一样待她,这还有可能吗?
刘谦之是她曾经想过的一个依靠,可是现在还有可能吗?
她本是想置身度外的,可是情势不允许她再做个旁观者,这样参和进去又是对是错呢?凭自己的想法去干预老太爷的做法又是否妥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