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给李菲然行了礼,半晌也没听到她叫起,抬头看到这位皇后正愣愣地盯着她看,不明所以地看向旁边的朱嬷嬷。
朱嬷嬷心里暗叹:皇后这是又神游天外了。只得躬身轻道:娘娘,娘娘。
李菲然回过神来,看玉叶还是半蹲着大笑道:“你也忒老实了!跟我还讲这么多的虚礼?赶紧起来吧!”
两人落了坐,喝上茶,李菲然问道:“依你的性子,我还以为不到大节气你是不会进宫了呢?今儿可稀奇了,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玉叶嗔怪道:“你要再这样讲话,我可不来了。”招了招手,红药捧着一坛子酸菜奉了上来。“你不是胃口不好,只想吃酸吗?我做了些酸白菜给你送来。”
坛子里的白菜上沾着红红的辣椒酱,李菲然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好,看着就招人喜欢。你做的?”
玉叶让红药退了下去:“我们家侯爷不是以前在东北呆过吗,那儿冬天都爱吃这个。我也是跟府里的妈妈学的,味道好不好的你将就着些吧。”
李菲然又大笑起来:“叫的真是亲啊!‘我们家’、‘我们家’,原来你跟我们不是一家了,跟他才是一家啊!我可是得给皇上说一声,省得他还老是‘我们静宜、我们静宜的’叫,叫错了可怎么是好啊!”
屋子里服侍的人都跟着露出了笑颜。玉叶不羞也不恼,只是看着李菲然的欢乐样心里很高兴:她能一直保持心这种心态,未必不是她的福分!李明友到底是老谋深算,算无不漏啊!
殿里正高兴着,高德奉旨来请:“皇上听说殿下来了,请殿下过去呢。”
玉叶跟李菲然告了退,随着高德去了清沅殿,路上问了些朱元秀生活起居。
高德听她句句问的都是生活中的细节,不敢应付,小心翼翼地答了她。
一行人到了清沅殿,朱元秀正在接见大臣。
玉叶在东厢等候,一盏茶没喝完,就听朱元秀在那发火:“国库的钱朕不能动,内务府的也动不得吗?萧靖王说,萧靖王说,是不是朕也得听他说?都给朕滚下去!”
玉叶捧着茶,低头看着杯上的花纹用手一圈圈地描绘起来,直到高德叫她:“殿下,皇上有请。”才“哦”了一声起身跟了进去。
朱元秀坐在案前,一手正揉眉心。玉叶挥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自己捧着茶叫了声:“皇上。”
朱元秀疲惫地道:“静宜坐吧。”
玉叶把茶给他放在案上,轻声道:“昔年我初见皇兄时,父皇只顾着莫贵妃,要杀我们。我二人被关在侧殿没吃、没喝,冻的要命….那时那样的难、那样的险,可是你不急不躁、不慌不恼,端是一副好风范!如今呢?如今的情况比那时何止是好上千倍、万倍呢?皇兄怎就不能有那时的胸襟、气魄呢?”
朱元秀低叹道:“是啊,再难也没有那个时候难啊!我如今处处为肘,步步是难,可又怎比的了在冷宫时的性命堪忧呢?”
玉叶从怀里拿出两本册子,放到朱元秀手里:“皇兄看看这个。”
朱元秀边问道:“这是什么?”边翻开看了看:“哦?你要开糕点店铺?你这个殿下还缺这点钱吗?别胡闹了。”又看了看另一本:“不就是个春宴吗?你喜欢搞就是了…..这些该给你家侯爷看吧,我现在可做不了你的主喽!”
玉叶没有笑,也没有害羞,认真无比的对朱元秀道:“皇兄以为我是闹着玩吗?你仔细看!”
朱元秀看她那个样子,狐疑地认真从头看到了尾还是没弄明白:“这个…..”。
玉叶指着一本轻声道:“各地大营不管有什么动静,皇兄要如何知道?我的这个铺子要在全大元所有的府、州、县开遍,不要多起眼,只要它小、不惹人注意就行,为的是什么?”
指着另一本道:“男人回家多半是要和妻、妾说说话的。妇人聚在一起无非聊的就是些家长里短,可是这些话题里最能暴露的是些什么动向呢?这是其一。这个春宴我想的是让京城的太太、夫人们知道今年春天流行的是什么春装,自然就还有夏装、秋装、冬装,随之而来的就是脂粉、首饰等各种妇人所需的东西。如果全大元的妇人、小姐们都要根据我的宴会而推崇呢?如果全大元的商人都要找我来推行他们的货物呢?商人的一可不比种田的税收少啊?”
朱元秀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看着玉叶的眼神也明亮起来。玉叶不等他说话又道:“糕点铺子明面是由杨忠负责的,还请皇兄派个总管事给他把把关,毕竟生意嘛还是得听内行人的话。你说是不是,朱大掌柜?”
朱元秀笑了起来:“我不做掌柜的,你称我为朱大老板。”
玉叶从善如流:“朱老板,你可别忘了给我分红啊。还有,要请皇后给我派些宫中的嬷嬷和宫女帮我打点春宴,我可是刚嫁人,什么都不懂的。”
朱元秀笑道:“那是自然的。也怪你,出嫁的时候给你不要,现在还得给你补,真是个麻烦啊!”
玉叶看他高兴,从怀中掏出个玉符来,让朱元秀的脸瞬间变了色:“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哪来的?”
玉叶把它塞到朱元秀手里:“父皇临终前知你重感情,碍于萧太后不能放开手脚,又担心萧家谋反没人帮你,便把它给了我。你素知我是只盼岁月静好,如今又嫁与萧家万不能再拿着它了。把它交给你,不管以后是个什么样的境况,都是你自己把握,再不必担心会受制于人!”
朱元秀看着手中的玉符,心中百感交集:大元共分八个大营,只听玉符调遣。先皇去后,玉符不知所踪,几分人马都在寻找,却不知是在静宜手里。当日,他只顾一已之私,硬生生的拆散了她和刘谦之的姻缘,差点闹成个阴阳两隔。若换成别人,难保不会怀恨在心,倒戈相向,投了萧家。况且,做皇后比做夫人要强的多,谁能又不有点念想呢?